全球升温番外之 撑伞我独行

  （排雷：有道德瑕疵的读者小可爱就别看啦！）
  族望留原籍，家贫走他乡。
  路雨读到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在上面停留了许久。
  她想起以前16岁的时候跟着同乡的堂姐去香江讨生活。
  父亲早逝，那时候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堂姐光鲜亮丽的回去，带走了同乡包括她在内的5个女孩。
  后来她也打听过那些女孩的去向，有人悄无声息的没了，有人听话混成了高级女郎。
  刚到香江，没读过书的她不认识这里的文字，也不会说这里的话。
  当年之所以能脱颖而出，因为她长得漂亮。
  “佢系边度人？”
  “马拉人。”
  “唔系好似样，似d大陆妹。”
  “佢系华裔，轩哥钟唔钟意？”
  “乜名？”
  “尼娜。”
  是了，在遇到周世轩以前，她还不是路雨，那时候她叫尼娜。
  当年她有些拘谨地站在那，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堂姐和她说，在这个房间如果被人看上带走，以后将衣食无忧。
  时隔多年，路雨依旧记得周世轩当晚穿着件白色的衬衫，衣袖上挽，衣服的扣子解开了好几颗，露出结实的胸膛。
  她悄悄抬头，想看看要菊姐低声下气讨好的人长什么样子。
  视线对上了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对方微微挑眉，饶有兴趣地抬眼看着她的脸慢慢变得通红。
  周世轩带她离开了那个销金窟。
  所以当年，她沦陷得轻而易举。
  俩人坐在车的后座，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直不断地抽烟。
  她被安置在了漂亮精致的豪宅里面，从客厅就能看到繁华的海港。
  从未有过的生活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最初，白天有老师过来教她说中文，写汉字。
  周世轩让翻译告诉她：“好好学，我会来看你。”
  “学得不好，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她学得很拼命，每天只睡6个小时。
  除了上课学习，其余时间她就在空荡的房间里大声练习。
  周世轩对她的进度很满意，又给她请了更多的老师，教她穿旗袍，教她规矩礼仪。
  1年后，她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写出来的字也有模有样。
  她最期待周一和周三晚上的到来，周世轩会过来看她。
  因为那两天他妻子会带孩子上小提琴课。
  周世轩回回都会把她抱起来问：“想我了没？”
  灼热的体温会烫红她的脸，也慰藉着她的心。
  但大多时候他对她的想念，只停留在床上。
  18岁那年，周世轩给了她一份资料。
  照片上的人和她长得很像，或者说她是托了那位的福，才会被周世轩看上。
  “以后你就是路雨，要去曼谷投奔远房姑妈。”
  她被送到了金爷身边。
  喜欢品茶，喜欢旗袍，喜欢吴语软侬的人不是周世轩，是金爷。
  金爷的本名叫金茂，出身大陆，过来香江后家道中落，年轻的时候凶狠敢玩命。
  早年间在边境叱咤风云，摸清了走私的路子，几十年风风雨雨的过来，黑白两道都混得开。
  金爷身边不缺女人，她之所以能脱颖而出，因为和他的发妻长得有七分像。
  周世轩跟着金爷十几年，对他知之甚多，也了解他的心狠手辣。
  奈何岁月不饶人。
  雄狮已老，周围成长起来的幼狮纷纷想要将其击倒。
  路雨沉默不语，她抵死不愿。
  周世轩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照片，她的母亲还有弟妹穿着新衣服坐在新房前。
  离别的那次云雨，她在他的后背上挠出很多条血痕。
  周世轩没生气，反而在她耳边呢喃：“尼娜，我一定会接你回来的。”
  她只能紧紧地抱住他，像是快要溺水的人抱住最后的浮木。
  周世轩想过她肯定会受宠，但是估错了这张脸的杀伤力。
  金爷在曼谷唐人街的茶楼里把她带回庄园，对她好得不得了。
  那个脾气阴晴不定，一言不合就翻脸的金爷像是被下了降头。
  对她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那种宠，按道上的人讲，就像是老房子着了火一般不可扑救。
  曼谷的气候比香江热，不会泰语的她又变成了文盲。
  可是那段日子她过得很快乐，金爷不会把她关在屋子里。
  他会带她出门去最高的旋转餐厅吃饭，包船去水上运河游玩，带她坐在大象上慢悠悠逛……
  珍珠玛瑙，翡翠玉石，她看上的东西，他都有能力给。
  他的手上有过数百人的命，但会抓着她的手教她写毛笔字，指点她识茶、泡茶、 品茶。
  慢慢的，金爷处理事情的时候也不会避讳她。
  她成了第一个能进他书房、陪他在客厅谈事的女人。
  很多人开始给她送礼物，成箱的美元、纯金做的佛塔、手臂粗的海参……
  只求她能在关键时刻帮忙开口说句话。
  她一开始战战兢兢地问金爷怎么办？
  “你喜欢，就留下。”
  就这样过了一年，要不是周世轩在养生会所找上门，她觉得这种日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周世轩的眼角多了一道疤，她泡在温暖的花瓣浴里，但恐惧感从后脊蔓延至全身。
  她的手被周世轩握紧，唇舌交缠间，她的躲避像是在白费力气。
  “躲我？才多久就不认人了？”
  周世轩笑得邪性：“老头子真的对你好吗？你连个孩子都没有，他死了以后，你怎么办呢？”
  “路雨，你还记得你叫尼娜吗？”
  当天晚上，她握住金爷的手，十指相扣：“我想要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您会给我吗？”
  “不会，像我这种在刀刃上舔血的人，孩子是负担也是拖累。”
  她没继续追问，眼泪湿了枕巾。
  第二天，金爷带着闷闷不乐的她，出门去了射击场。
  金爷开始教她另外的东西，她不再插花煮茶，而是学拿枪射靶。
  书桌上的书也从唐诗宋词换成了资治通鉴。
  他看着她，眼神带着怀念和愧疚，像是透过她和某人对话：“希望有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也有自保的能力。”
  一个月后，周世轩告诉她，他决定在寿宴那晚动手，要她做一件事。
  “金爷，祝您生日快乐。”周世轩西装革履，双手合十触到鼻尖。
  旁边是他带来的生日礼物，一串高僧对着诵了十年经的佛珠。
  金爷穿着舒适透气的唐衫，笑呵呵地说：“小轩，你是个有心的，待会你先去敬第一轮酒。”
  菜陆续上来，觥筹交错之间，路雨看到周世轩喝得红光满面。
  他和其它两个区域负责人替金爷招待那些老朋友。
  散场后，这三人跟着回了庄园。
  当夜庄园灯火通明，周世轩和另外一个叫尼颂的泰国人没谈拢，在金爷面前打了起来。
  两人带过来的打手和外头的守卫起了冲突。
  打架只是在声东击西，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金爷的胸口。
  路雨脸色苍白地打翻了茶杯。
  进主楼会被搜身，安保措施比坐飞机更严格。
  周世轩手里的枪是她提前藏在暗处坐垫下的。
  金爷被人用枪指着，依旧面不改色地喝着茶，“小轩，你太心急了些。”
  周世轩一改之前的老实样，“老头子你以为还会有人来救你？”
  和他打架的尼颂站在他的身后表示支持。
  另外坐着的那人举高双手，表示自己不掺和，谁胜出他认谁做老大。
  周世轩满脸快意地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了。
  枪口散落五彩斑斓的礼花。
  路雨转过头说：“金爷，生日快乐。”
  一直被拦在外面的打手终于冲了进来，把周世轩团团围住。
  局势刹那间被翻盘，再也无法逆转。
  从那日以后，她从路小姐变成了路姐，开始帮金爷管事。
  可惜她和金爷的缘分只有七年。
  其实周世轩只要再耐心等多几年，金爷就会彻底退下来，他早年在鬼门关游走多次，身体早就外强中干。
  路雨陪着他走过了最后的时光。
  金爷最后走的时候看着她，嘴里却说着：“晚晚，你来接我了。”
  变卖庄园，再给家里留了一笔够用的钱。
  她离开的时候只带走了那些旗袍，还有金爷送她的一幅字。
  “我其实不喜欢香江，因为总会让我想起湘江，那里是我回不去的故乡。”
  她想去金爷的故乡看看，还有那个源远流长历史中唯一还存在的国度。
  走遍了大江南北，她最后选择定居在湘江河畔。
  开会所、搞安保公司、做进出口贸易……
  路雨本来计划在四十岁的时候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富豪榜上，没想到天不如人愿。
  全球升温，世道将乱。
  更让她烦心的是，之前交过的小男友都好聚好散，没想到在最年轻的唐朝天身上栽了跟头。
  不过也有值得开心的事，她通过唐朝天间接认识了一个叫李平曦的女孩。
  那个女孩子成熟稳重，有时又会有点脱跳，不过和她一样，道德感不高。
  平曦不仅帮她瞒住了秘密，还在她想要踏进牢笼的时候点醒了她。
  如果和唐朝天在一起，她就要在他的安排下度过往后的岁月。
  他让她待在基地不要出去，她就要安分守己。
  路雨想通后搬了出来，打开那幅金爷送她的字，研墨提笔。
  纸上只有上半句，今日她想补全。
  从此烟雨路，
  撑伞我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