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祸水

  天凤荣城,雍王府。
  庭院内,石桌上摆了黑白棋子,白承阳与龙三对弈。白承阳白皙红润的手指,放下一粒黑子,一脸惬意。
  “龙三啊!这招祸水东引,你办得很好!如今陆宝菱在叶行修的手中,但凡觊觎凤灵的人都会与沃南军对峙。如此一来既能借叶行修的手除掉障碍,又能削弱沃南军的势力。”
  “王爷过誉了!龙三唯王爷马首是瞻。王爷这盘棋下得才是甚妙啊!”
  “还不是多亏了你!龙三啊……本王是越来越离不开你咯!”
  白承阳瞧龙三的目光里充满了怜爱,这龙三还真是对他的胃口!长得是七分俊俏,三分邪魅,有一手侍奉绝活,还甚懂抓住他的心思,简直是老天爷赏给他白承阳的宝贝!
  “王爷哪里话!分明是龙三离不开王爷!”龙三娇嗔道。
  “哈哈哈……你啊……真是会说话!”
  白承阳就好这口,龙三办事得力,圆滑周全,说话滴水不漏。二人情意绵绵,其乐融融。
  天凤柏川,乾王府。
  况先生于廊上抓了鸽子,取出纸条,读罢消息,提了衣袍子,快步行至前殿。
  “王爷!王爷!此事办成了!”
  白承璟见况先生急忙奔来,放下手中书简。
  “先生办法奏效了?”
  那况先生将密信交与白承璟。
  “雍王也是个明白人,并未亲自出面,而是推给叶行修了!”
  “接下来作何打算?”
  那况先生手捋长髯,做思考状。
  “等!若论实力,我们乾王府不是最强的,所以我们一定要耐着性子等到最后!待群雄们争斗结束了,我们方能登场。”
  性子急躁的乾王听罢,一脸不屑。
  “本王最烦的就是啥也不做!真是急煞人也!”
  况先生一脸神秘地微笑。
  “谁说啥也不做了?等也是一种策略!王爷不是掌管着天凤的漕运吗?叶行修在黑水河的地盘岂不就拿捏在王爷手中?”
  乾王一听,转悲为喜。
  “先生还有何妙计?”
  “王爷只需放出风去,各路水运,暗中监视沃南军动静。待时机成熟时,王爷再做那捕食的黄雀!”
  “这不还是什么也不做嘛!”
  白承璟的暴脾气,兑了况先生的温开水,着实不对付。依他脾气,想要什么,凭了实力说话。
  而况先生总是在谋一盘大棋,步步为营,精心布局,在白承璟看来甚是繁琐费神。
  二人虽说不对付,但多年以来,况先生凭智谋帮白承璟解了多次困局,他又很是依赖于况先生。
  天凤黑水河,军营。
  苏木返回军营这几日,做事甚是用心。前些日子因为红绡的事,他连续告假。为了不使赵翼生疑,苏木日日于营中勤恳劳作。
  这日,苏木正在切割药材,干得兴起。赵翼进营,扔给他一包补药。
  “先放下手头的活,煎一碗补气益血的药汤,送至帅帐。”
  近日无战事,亦无伤员,谁会需要补气益血的药汤?苏木心中疑惑,但并未多言。接过药包一看,全是名贵药材:冬虫夏草、雪莲、人参……
  “据说叶将军来了黑水河,难不成是大将军要喝大补汤?”苏木暗暗想着。
  苏木将那药炉上的砂锅撤下,配了一副十全大补汤。
  药煎好了,他把汤药端至帅帐外。
  “将军,小的是赵翼军医派来送汤药的。”
  叶行文出得帐来,接过汤药,谴走了苏木。帐内,叶行修正与一精明婆子交代。
  “军营里没有女人,进出不便。本将军请你来,一是希望你负责陆姑娘日后的饮食起居;二是时刻看住陆姑娘,不要让她离开军营。”
  “将军放心,老婆子我定不会让将军失望!”
  叶行修丢给老婆子一袋银子,那精明婆子一掂,心中有了数,乐得眉开眼笑。叶行文将汤药递出去,那婆子立刻双手捧住,端了汤药便出了帅帐。
  她来到一个守备森严的营帐,入帐看见一个姑娘躺在床上。除了还有一口气儿在,分明是半个死人了。
  老婆子很是看重叶将军吩咐的活,只要照顾好了这位姑娘,银子少不了。眼看这丫头吊着半口气儿,经验丰富的婆子手脚利索,将宝菱扶起,与她灌下汤药。
  老婆子忙活完就坐在床前打盹,等着姑娘好转。哪知,喂下药不到盏茶功夫,姑娘剧烈咳嗽起来。老婆子惊醒,一看,不得了!
  这姑娘不但没有好转,还喷出一口鲜血,被子上红艳艳一片,看样子愈发危急了。
  “来人啊!来人啊!姑娘……姑娘……吐血了!”
  那婆子又惊又急,朝帐外大喊了起来。看守兵进帐一看,立刻通报去了。叶行修同叶行文匆忙赶至帐中,眼见陆宝菱口喷鲜血,一副快死了的模样,大为震怒!
  “来人啊!把赵翼带过来!”
  “是!”
  士兵抓了赵翼,扭送至叶行修跟前。赵翼一脸迷惑。
  “赵翼,这汤药可是你开的?”
  “是。”
  “可是你煎的?”
  “不是。”
  “谁煎的?”
  “苏木。”
  “去,把人给我带上来!”叶行修冲士兵喊道。
  两个士兵得令。煎药耽误了活计,苏木这会正在切他的药材,两个兵闯进来,钳了他就走。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苏木扭头挣扎。
  “别挣扎了,将军下令拿你去!”一个士兵道。
  至帐内,苏木见赵翼也伏跪于前,心生疑惑。
  “苏木,你可知罪?”叶行文大喝一声。
  “小的不知!”
  “你还狡辩!我问你,这碗汤药可是你煎的?”
  苏木抬头一看,正是他装十全大补汤的药碗:“是的。”
  “说!你在汤中放了什么毒药?”
  “毒药……怎么会?我乃医者,医者仁心,又怎会在汤药里下毒?”
  苏木不明所以,继续道:“赵军医给我的都是一等一的名贵药材,小的深知叶将军体魄魁健,普通配方效益不大,小的特意配足了十全大补的材料!此汤药对叶将军来说,只会增益疗效啊!”
  听苏木如此一说,赵翼惊得差点气晕了过去,指着苏木双手抖得厉害。
  “你你你……哎呀!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我只让你煎一碗补气益血的汤药,谁说是给将军的?还十全大补汤!真是自作主张!”
  “怪我!怪我!我不该将此事交给一个新入军营的家伙,本以为瞧着苏木你一向行事稳妥,医学修养深厚,下药谨慎,怎知你如此鲁莽!”
  赵翼怒扇了自己两巴掌:“陆小姐身体虚弱,体内湿热,本不宜大补,只能缓加调养!今服了如此大补汤药,体内虚火更甚,一时不受,气血上逆,喷血如斯!”
  “哼!看你们做的好事?今日陆小姐若是有事,自行去领五十军杖吧!”
  叶行文一把将药碗摔在地上,碎片飞溅一地。
  “不是给叶将军?那是?”
  苏木听出点意思,这才发现,叶行修、叶兴文两位将军虎虎生威,红光满面,不像是气血两亏的样子。再仔细打量,榻上躺着一人,棉被上红艳艳鲜血遍布!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他挣脱士兵,冲上前去!
  一看不打紧!这不是他日思夜想的陆宝菱,又是何人?她怎地如此不堪!快没人形了!
  “宝……宝……菱?真的是你?你……你怎么这样了?”
  苏木浑身发抖,似遭雷劈了一般。他扑至宝菱榻前,抱着宝菱,不敢相认!
  “宝菱……我……不是人!我都干了什么!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都是我不好!我……我……我该死,你……你……等着我,我一定把你调养好。”
  苏木连扇自己几个巴掌,打得头发都散乱了。他无法相信日夜挂念的宝菱躺在自己眼前,他亲手熬的汤药致宝菱于危险当中,他无法原谅自己。
  众人见苏木如此失常,心中疑惑。
  “你……这位小军医认识陆姑娘?”叶行修看苏木十分紧张陆宝菱,心中掀起疑惑。
  “实不相瞒,榻上姑娘正是我四处苦寻的妹妹。”苏木一时情急,竟不知如何是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
  “陆家与我苏家乃世交,宝菱与我本是同行游历,行至沃南地界走散。小的被沃南军抓了壮丁,只能随军四处打探,均无下落,不曾想宝菱竟被将军救下!”
  苏木说着扭身磕头:“请将军受在下一拜!感谢将军救宝菱一命,苏木愿生死相报!”
  叶行修心中大惊!他知道陆宝菱出生翎都豪商。按苏木所说,苏家与陆家乃世交,他又是军医,莫不是翎都药王苏羽涅家的人?立即又问。
  “你与翎都药王苏羽涅有何关系?”
  “药王正是家翁!吾父苏南星,苏家吾辈独我一子,苏木!”
  药王常年在外游历,行医治病,普救众生。叶行修苦寻药王多年不得,不曾想阴差阳错,如今竟让药王之孙做了他的小军医,得来全不费工夫!
  叶行修的爱妻患有不治之症,据传只有药王苏羽涅才有办法。现正好,把这小军医攥在手中,让其帮他寻求药王秘方。叶行修一改先前严肃愤怒的样子,语气温和起来。
  “既如此,陆小姐就交给你照看了!好生调养,将功补过!”
  “谢将军!小的一定会照顾好宝菱的!”
  苏木起身便回军医帐,与陆宝菱调配汤药。又去伙房,寻了些米面,与她熬制汤食。
  一干人瞧叶行修前后两幅态度,不明所以,也不敢询问,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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