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指标

  熊妖塔尔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并且是如此地迫不及待、如此地无法忍耐，仿佛他不说出这句话，就会把自己生生憋死，自己的灵魂也会抗议，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追求。
  尽管...
  他连那个所谓的“神明大人”都不认识，不知晓这是个什么玩意。
  是神，可名讳呢？
  是人是妖，可为何要称神呢？
  pia——
  熊妖塔尔的手掌陡然膨胀，化作遍布黑毛的熊掌。
  随即不受控制地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力度之大，扇得他头昏眼花、七荤八素的，俨然哪怕是自己也没有留丝毫情面。
  他的心中好似人格分裂般自动冒出了一句话：
  “今日心中对尊敬的神明大人无礼，我今天掌自己的嘴，希望得到神明大人的宽恕。”
  ...我不想...你别这样...熊妖塔尔听着自己心中的话语，熊毛都快全都立起来了，他感觉自己的体内好似寄宿着某种不干净的东西。
  pia——
  pia——
  又是狠狠的两巴掌。
  巨大的力度甚至把塔尔的嘴巴都给扇肿了，浓郁的血腥味于口腔中迸发。
  他的内心又不受控制的喃喃不断惶恐道：
  “请神明大人宽恕、请神明大人宽恕、请神明大人宽恕......”
  熊妖塔尔根本无法理解，他觉得自己仿佛成为了个“熊格分裂的精神病患者”——这个词还是他跟一位妖雨协会内的人类修行者正式成员学的。
  但只要不涉及这个所谓的神明大人，就不会有....
  “别别别...”
  熊妖塔尔看着自己又陡然提起来的熊掌，连忙控制着大脸往脖子缩去，可根本无法阻止。
  pia——
  又是响亮的一巴掌。
  熊亚塔尔算是懂了，这是在逼他信仰这个神明大人！
  是那颗黑色的石头？
  刚产生了这种质疑的念头，他的熊掌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熊妖塔尔迅速低头呢喃：
  “赞美神明大人、赞美神明大人......”
  果然，他的熊掌恢复了安静。
  因为那颗黑色的石头，他的身体已经分成了两部分，一个是正常的熊妖塔尔，一个是信仰神明大人的“熊妖塔尔”。
  对面观察着塔尔一系列异常举动的卡多拉格，却是饶有兴致地在观看这场戏剧。
  这种强迫他人改变自身三观、灵魂认知结构的戏码。
  无论是看多少次，他都不会厌。
  这算是他一个扭曲的小癖好。
  ...算上这头熊妖...B级妖怪的指标算是又重新足够了...卡多拉格心中盘算着，随即对眼前那表情一会虔诚，一会狰狞的熊妖塔尔说道：
  “从今天开始，你的工资上涨为每周两个初级灵蕴石。”
  一听到此话。
  熊妖塔尔哪管自己身体有什么变化了，连忙低着大脸，真诚感谢道：
  “感谢副会长大人的慷慨，我塔尔日后为了妖雨协会，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句马屁话也是他从那个人类修行者同事那学的，否则纯粹（指每天只会吃、杀、活、睡）的妖妖，又怎么会懂这么多呢？
  卡多拉格对于这种话语算是完全免疫了，根本没什么新意。
  就像是被舔狗舔惯了的女神那样，早已不敏感了。
  他随意说道：“给你一句忠告，想要生活如常，就试着接受新的自己。”
  不等熊妖塔尔询问具体是什么意思。
  卡多拉格就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滚吧。”
  “好嘞——”熊妖塔尔心里美滋滋地迅速离开办公室。
  他本以为此次得知密道，是会有灭顶之灾，没想到是副会长大人有心提携啊。
  副会长大人一定是看到了我塔尔的忠心，以及那堪称妖界典范的业务能力。
  嗯....赞美神明大人，都是神明大人的恩赐。
  不知不觉间，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从最开始好如人格分裂般的抗拒，到如今，他已经完全变成了神明大人的形状...
  ...
  待熊妖塔尔离开后，整个副会长办公室再度恢复了宁静，卡多拉格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走到了办公桌背后的合金窗户旁，透过三层的隔音与加厚的防弹玻璃，看向外界那一成不变的蔚蓝色太平洋光景。
  卡多拉格并不担心塔尔会泄密。
  因为...塔尔的“信仰”不允许。
  就如他并不担心狗妖会将妖雨协会的计划告知给东京的管理所那样。
  因为...狗妖的“信仰”不允许。事实证明，那日承受住太一S级的压迫，依然颤抖着全身咬死也不开口的狗妖，并不是他的意志力有多么坚定。
  只是因为：
  他的“信仰”不允许他透露任何与神明大人有关的信息！
  “摧毁他们，俘获他们，我们是勇往无前的骑士、我们是铁、我们是钢、我们是那最耀眼的......”
  卡多拉格高昂的手机铃声忽地响起。
  他仰起头，耐心享受会这高昂歌声中带来的磅礴气势与骑士的荣耀，才掏出手机，拿起来一看。
  来电人是：
  【霉国分会副会长，爱德华。
  【备注：一个废物人类修行者】
  根据备注，他很快就记起来了这个名叫爱德华家伙是谁。
  ...这家伙不正在底下应付管理所的人吗...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卡多拉格疑惑地同时，点击了接听，很快就传来了混血男子兴奋的话语声：
  “卡多拉格大人，我成功了！我成功将您的任务给完成了！
  “管理所在我谆谆善诱的话语下，已经同意接受我们妖雨协会的管辖，跟我们分享东京所有的副本的探索权，一些优异的副本甚至我们妖雨协会才能拥有主要探索权。
  “同时我们也不需要付出什么，只需要提供给他们一定的副本帮助、一定的人手帮助，加上少量的灵蕴石就可以。
  “您放心，灵蕴石这方面的要求，后续我会耐心将其压下去，不可能大幅损害咱们妖雨协会的利益。”
  听着对方滔滔不绝的兴奋话语。
  卡多拉格：？？？
  我就让你去先行接触，试探试探。
  你直接把管理所给我拿下了？
  太快了吧！
  卡多拉格沉默片刻，道：“让他们来我办公室。”
  “收到！”
  混血男子兴奋地迅速挂断了电话。
  卡多拉格则放下手机，继续向窗外蔚蓝的海平面。
  不出意外，这个废物被套路了...一切能如此顺利与迅速，除了管理所在有意下套外，卡多拉格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手法倒是不错...这个废物虽然废物些，但能当上霉国分会的副会长还是有点本事的...这么快就被吃死了，这回管理所也上了个不错的谈判专家啊...
  但虽然明知是管理所的陷阱，此次管理所也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卡多拉格却依然让他们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方面是因为卡多拉格对自己的实力绝对自信。
  另一方面是因为：
  S级的人类修行者的“信仰”指标...正好还差一个。
  ......
  太一看着与宫本三郎好如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般笑着聊天的混血男子。
  不禁有些错愕。
  自从宫本三郎的心理暗示逐渐加深后，他便乘胜追击，通过话语不断循循善诱，最终又恰到好处的暗示：
  ...我们管理所管理东京真的过得好艰难啊，好需要好需要你们妖雨协会的帮助啊...没有你们妖雨协会我们东京管理所还怎么活啊...
  在这样的暗示下。
  混血男子早就被夸得飘飘然的内心陡然更飘了，他马上拍着胸脯保证道：
  “只要我们妖雨协会进行了接管，肯定能将东京治理得井井有条。”
  合着搞来搞去，还是混血男子自己提出来的。
  于是乎。
  管理所与妖雨协会自然而然地就开始了新一步的交流，开展了更进一步的合作。
  说着说着，宫本三郎与混血男子，那是相见恨晚，恨不得当场结拜。
  随即混血男子便借上厕所的理由，与副会长打电话请示了一番。
  得到副会长的同时，才有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
  “既然约定好要更进一步合作，这样吧，我们妖雨协会先拿出些诚意，带你们去逛逛总部，而我们总部的副会长卡多拉格大人，正在副会长办公室内等着你们。
  “卡多拉格大人可是很少与其他势力会面的，你们要把握住这次机会才是。”
  混血男子笑着对宫本三郎说道。
  实际上他的心中在想：
  呵，傻逼，这就上套了，看我们妖雨协会不把你们的底裤都给掏出来...
  宫本三郎马上躬身恭维道：
  “都是虚渊副会长的功劳啊，我们区区一个这么小的东京管理所，才能如此迅速地见到卡多拉格大人。”
  实际上他的心中在想：
  呵，傻逼，这么快就被哄住了，还接待我们去见领导，看回头搞明白了副本的资料，不把你们领导的脑浆子都打出来...
  二人相视一眼。
  纷纷大笑，互相挽着手，便离开接待室，从船底的宽敞甬道，朝着巨舰的上方而去。
  太一等人则在后面跟着。
  ...
  “这是我们妖雨协会的武器部，里面拥有最先进的枪械以及热武器，像是那24门毁灭者舰炮，哪怕是区区一轮齐射，神授骑士，也就是你们的S级修行者，都会重伤。”
  从甬道中走进船底空间，混血男子很自然地就将他们带来的巨舰上的武器室，挨个替管理所来的这几位客人们，介绍着他们妖雨协会的先进热武器。
  与东京管理所使用的由科研部门开发出的机械灵器不同的是：
  妖雨协会使用了大量最先进的热武器，那一个个钢铁枪管以及弥漫于空中的火药味，预示着这些其貌不扬的小家伙们，杀伤力不俗。
  如果说机械灵器是一个不愿就此老去的老头，绞尽脑汁使用巧妙方法，依然享受着“修行者时代”的余晖。
  那妖雨协会的这些热武器，就完全是一位迅速适应时代的青壮年。
  早已摒弃了“修行者时代”的垂垂老矣，转而拥抱最蓬勃、最昂扬的“科技时代”。
  “全都使用热武器的话，修行者和普通人岂不是没差距了？”
  宫本三郎望着周围精密的钢铁机械，半是藏拙，半是真的好奇问道。
  闻言混血男子马上摇头，答道：
  “你们这些从小地方来的人啊，还是太傲慢了些，普通人与修行者之间，在当今时代确实有差距，但双方更强的，其实是普通人，修行者早已没落，都几百年了，看来你们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看到宫本三郎的不解，心中优越感油然升起，继续说道：
  “如今随着灵力衰竭，你们知道一位普通修行者能够达到的最高的平均等级是多少吗?
  “嗯...换算成你们管理所的等级，是C级。
  “C级的修行者能干什么？差不多是能够空手以一敌十个壮汉的程度，可人再多呢？碰到一支手执精密枪械的作战小队呢？被子弹打穿脑袋，依然会死。
  “哪怕是当今最顶尖的修行者，他在面对我们妖雨协会的巨舰大炮时，依然只能摸瞎，依然只有被屠戮的下场，这就是科技时代的威力，这就是热武器的威力。”
  看着混血男子如此激昂的话语，宫本三郎和老阴阳师同时隐蔽地翻了个白眼。
  傲慢？是你们井底之蛙罢了。
  他俩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日在穗高岳山上的一幕，那个仿佛要将整座山都直接烧融化，不断扩大，仿佛要毁灭世界般的灵力强度。
  太一若是再发挥出那日的实力，一人解决这艘巨舰根本不在话下。
  所谓科技，在修行者绝对的实力面前依然只是摆设。
  “修行者时代”连绵数千年，“科技时代”才不过四五百年，根据天地灵力以及当今势头来看，确实后者要更可靠些。
  但如今...
  修行者时代的余党，依然在背后掌握着这个世界。
  混血男子将他们先带来参观妖雨协会先进武器的目的很简单：
  想要亮亮肌肉。
  但很显然，对于宫本三郎等人而言，根本没有达成目的：
  因为...他们有太一啊！
  只要将这些东西与太一的力量略加对比，根本不带怕的好伐？
  任何科技都没有太一带给他们的安全感强烈。
  至于在被宫本三郎与老阴阳师心中大肆吹捧的太一，他的心神却没在双方的辩论上。
  他比较务实些。
  从刚进入船底武器部的时候。
  他就感知到。
  这里...有副本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