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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打断

  朝阳从窗外射进来,将宋弃沾着水的身体照得金光点点。
  他这一个年节过得动荡,身体和心智都发生了很大变化。
  原本宽阔健壮的身体迅速成长,变得更加紧实。
  起伏明显的肌肉上遍布着青蓝色的粗壮筋脉,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他整张脸沐浴在阳光里,线条锋利的眉眼齐整地像画上去的。
  刀刃闪着寒光,他攥着匕首的手因羞愤而打着哆嗦。
  从刀刃上散出来的冷意渗进那物什,让他有种自虐的满足感。
  没它也不会死,他自我安慰。
  留着它才会后患无穷。
  昨夜那种时不时涌上心头的想撕碎点什么东西的感受,他再也不想有了。
  他眨了眨被阳光染成金色的浓密长睫,终于下定决心。
  甩甩头,甩掉眼睫上碍事的水滴。
  他屏息凝神,想,稳住手腕,只要够快,一下就得……
  “小主子!”
  浴房门被拍得哐哐响。
  宋弃眼底的迷离迅速褪去。
  他清醒过来,扔了刀,往身上套衣服,“什么事?”
  “宋……育王要走,天没亮就喊着让开城门,我们的人劝了半天,他都不肯离开。”
  宋弃扣腰带的手顿住,“送嫁的都要走,还是单他一个人要走?”
  “昨儿送嫁来的北玄人大都喝得烂醉在驿馆睡大觉,只有几个人和十来个护卫要陪他上路。”
  妹妹刚嫁过来,哥哥连面不见就想走?
  宋弃冷笑着挂上金刀,打开浴房门出来,“叫阿妹去新房那边传我的话,请昭阳公主移驾到城门口为育王送行。”
  赤伊丸挠头:“真让他走啊?”
  “为什么不?封赏接了,公主娶了,也该咱们履诺了。”
  宋弃走出去几步,又道:“对了,别忘了,去驿馆把来送嫁的人全叫上。”
  赤伊丸不知道他的用意,但还是转身下去照办。
  ************
  宋韫觉得世上应该不会有人的新婚夜比她还奇怪了。
  传闻中凶神恶煞的男人前半夜没碰她一根手指头,反倒老老实实坐着等她醒来喝合卺酒。
  后半夜睡着了,倒是有些举止不当,甚至可以说是冒犯了她。
  可他那个睡法,也不过是靠着她,认真说起来,在夫妻间根本算不上罪。
  “喵喵喵~”
  阿福从房外蹿进来,小脚轻点,直接跳上宋韫的膝头。
  它这一路困在马车里不能放肆跑跳,又被宫人们喂来喂去,直喂得胖头胖脑,肚皮溜圆。
  宋韫膝上一沉,回过神,托起它两条前腿,笑道:“阿福,你不能再吃了,你看你,我都要抱不动了。”
  阿福脑袋偏了偏,一副“你说的我不爱听”的模样。
  追着阿福进来的宫人们都气喘吁吁地笑:“它倒不怕生,一大早就没影了,才回来。害得我们在院子里快找疯了,结果它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溜溜达达顺着院墙就跑您这儿来了。”
  宋韫皱起眉头,指着阿福鼻子,语气严肃道:“这什么地方,你也敢乱跑?下次被人捉去卖掉,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阿福弱弱喵一声,一翻身,讨好地把露着的肚皮凑到她手下。
  “呸,马屁精。”
  宋韫在它柔软的毛发间随手胡噜了一把,抱起它,点点它的小耳朵,“下次不要乱跑了。”
  对着阿福,她一颗心软得不可思议。
  有脾气也发不出了。
  前世后来若能有只阿福,她或许也不至于心智迷失,惹人笑话。
  “殿下。”门帘一闪,去取早饭的春音进来道,“驸马叫人来传话,请您马上去城门口一趟。”
  宋韫摸着阿福的脑袋,奇道:“这会儿去城门口做什么?”
  春音有些犹豫。
  “说呀,”宋韫催她,“他该不会没告诉你原因吧?”
  春音摇头,脸色难看:“是育王,他要启程回都,驸马叫您去送行。”
  宋韫嘴角笑容顿失。
  好半晌,她才找回神智,道:“告诉驸马,我就来。”
  赤伊丸领了命,马不停蹄带人跑去驿馆。
  昨夜虽不至于宾主尽欢,但后来酒喝上头,所有人都是醉着被扶回去的。
  这会儿天还早,自然都还在宿醉的梦境中挣扎。
  赤伊丸没耐心一间一间去敲门。
  他的叫醒方式极其粗暴。
  一人吹号,一人敲锣,丁零当啷的,驿馆里像着了火。
  不一会儿,人全衣衫不整从房里跑了出来。
  出来一看,既没失火,也没敌袭。
  都不满嚷起来。
  赤伊丸不耐烦,声若洪钟喊道:“还睡,你们的育王要走啦!”
  他的北玄话说得不太流畅,因此说得一字一顿,众人醉后的脑子钝得快不转了,一听这话,酒意登时散到了天边。
  育王要走?
  这才第二天,公主为了他刚嫁过来,脚跟都没站稳,他一个做兄长的,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走,这不是打交州王的脸吗?
  大家慌忙回房洗漱换衣,想到底下那个蛮兵的模样,心里都叫苦不迭。
  一出门,发现天竟还很早,更是把育王在心底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
  即便要走,哪有走这么早的?
  匆匆赶到城门,果然一辆金顶马车停在正中央,十几个侍卫手持长刀紧紧护在马车四周。
  那是四皇子来时乘坐的马车。
  众人将四皇子推上前,让他去车里劝劝育王。
  四皇子早料想过这趟差事不会顺畅。
  可这才入城第二天,大皇兄的做法无异于把他们的脖子摁着送到人家刀下,任凭人家发落。
  他是之前几个月没挨过打吗?
  四皇子咽下满肚子不情愿,按着发疼的脑门,一步一步靠近马车:“大皇兄,是我,我能上来说话吗?”
  回答他的是从马车里飞出来的一只茶杯。
  正中他脑门。
  众目睽睽之下,他怕丢脸,忍着没叫疼,只缓缓转过身,顶着头破血流的脑袋,无奈朝众人苦笑一下。
  守门将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热闹。
  赤伊丸唯恐天下不乱,嚷起来:“什么玩意,自己兄弟都打——快来人,给昭阳公主这位哥哥治伤。”
  他声音大,嗓门高,咬字又古里古怪,大家听得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都紫了。
  宋韫乘着凤辇赶到时,正听见赤伊丸那句幸灾乐祸,脸色登时更加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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