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岁

  接下来的时间里，日子就比较平淡了。
  虽然老单位依旧给莫道安排了一些闲职，偶尔有些事情也会咨询他的意见。
  不过莫道还是清闲下来许多。
  这一世的目标早已经完成，剩下来的些时间，就只属于莫道和秦怀诗两人了。
  剩下来的一些日子里，莫道和秦怀诗在一起去了些地方。
  受限于莫道这一世的身份，国外基本是去不了了。
  不过两人也并不在意一定去到什么地方。
  两人只是互相陪伴，如同过往的每一天一样，说着些话，聊着些生活。
  不论是什么风景秀丽的景区，亦或只是单纯在某条路上。
  虽然平淡，但莫道从未厌倦。
  几世的经历让莫道事实上失去了许多敬畏，
  无论在什么危险的境遇和地方都能够安然入睡，
  但与此同时，矛盾的是，除了秦怀诗以外的人靠近他身侧时，他立刻就会醒。
  ……
  70岁。
  几年间，放下了其他事情，清闲下来的两人去了国内的许多地方。
  有些地方，是莫道曾经和秦怀诗踏足过的，
  但不介意在随着秦怀诗在去一次。
  有些地方，此前几世未曾踏足过，莫道同样同秦怀诗走去。
  而过了七十岁。
  即便是这一世莫道多有锻炼，但也身体素质开始下滑的很厉害。
  两人渐有些都走不动了。
  不过，就像是当初，两人也不介意，即便是在大院外边的路边走走，散散步。
  即便只是重复着每一日平淡的生活。
  时间就像是流水从两人身侧流过，两人依旧享受着这样的时光。
  ……
  而闲暇之余，
  莫道也开始做一些下一世的准备。
  或者说，这一世本来就是为了给下一世做准备。
  他开始翻看一些关于克尔纳这块地方过往的资料，
  虽然对这块地方已经很熟悉，
  但莫道还是系统整理了一下，记下了克尔纳过往这几十年中的一些关键人物。
  另外，有一件事情，莫道一直还没能决定。
  ……
  “飒飒……”
  部队给莫道分配的住房外，大院里。
  绿荫茂密，在这儿初秋的时候，叶子还没落下，
  地上的树荫随着秋风微微晃动时，只是平添了几分凉爽。
  还有些孜孜不倦的蝉藏在枝叶间，伴随着枝叶的窸窣碰撞声，不时传入耳朵里。
  吃完了午饭，休息了会儿过后，出来散步的莫道和秦怀诗都默契地停下了脚，
  一同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秦怀诗伸出已经有些苍老的手，让穿过林荫间隙的光斑落在她的手掌上，
  光斑也随着风在微微晃动。
  “怀诗。”
  “嗯？”
  “你说要是有下辈子，我能先不和你在一起吗？”
  听着莫道唤她，秦怀诗转回头，应了声。
  听完了莫道这个有些奇怪的问题过后，有些认真地想了想，
  “那怎么行呢。”
  抿嘴笑了笑，不管年纪，秦怀诗姑娘依旧是那个秦怀诗姑娘。
  眼里含着笑，却认真地回答道。
  “那要是我下辈子是个坏蛋怎么办？”
  “你听说过，黑白双煞吗？”
  “……”
  跨越漫长的时间，莫道在听到了这句从秦怀诗嘴里发出的，类似的话语。
  莫道目光有些恍惚，在望着秦怀诗，只是笑了笑。
  与妻子拥在怀里，享受着此刻的平静。
  秦怀诗靠着莫道，也没再说话和问莫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奇怪的问题。
  莫道抱着秦怀诗，再停顿了阵，重新转过视线，汇聚注意力……这一世，他剩下来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
  这个悬而未决的事情，就是他下一世要不要暂时和秦怀诗分开。
  下一世，他想要当一个勇者，尝试一下在克尔纳这块土地上打败恶龙。
  他要在克尔纳这块土地上……打仗。
  问题在于，如果这样，秦怀诗依旧和他在一块，势必要承担比前几世更大的危险。
  但问题在于，
  莫道并不想替秦怀诗做决定。
  就如同当初秦怀诗选择去到边疆大学就读。
  就如同前些年，莫道选择了离职。
  他们并不需要为了谁好的名义，去替对方做决定。
  这是基于信任和尊重。
  但偏偏，
  这个选择，即便是此刻的秦怀诗给了明确的答案。
  这一世的秦怀诗，也做不了下一世还年轻时候秦怀诗的主。
  而下一世的秦怀诗，其实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选择只在莫道手中。
  只要莫道愿意，每一世的秦怀诗总会陪伴在他身侧……
  即便是让下一世的秦怀诗来选择……也意味着莫道已经选过结果了……
  ……
  80岁。
  莫道已经衰老的有些厉害了。
  一切年迈的身体特征，似乎都能够在他身上找到。
  唯有思绪还始终保持着清晰，只是衰老而疲惫的身躯支撑不了多久这样的思考。
  许多时候，总是会感觉困乏。
  这一年，莫道在受邀参加了首都阅兵。
  这是这次，他没办法再在阅兵的队伍中走过，
  只是站在观礼的位置，观礼了这一次首都阅兵。
  在现场时，莫道在看到了一位算是熟人的人。
  华新社的一位副社长，领着记者和摄影组，负责着当年首都阅兵的记录和采访。
  莫道转过头，对着华新社的人笑了笑。
  华新社的摄影师，也拍下了一张莫道的照片。
  当莫道的这张照片传出去之后，
  对莫道还有些印象的人，在网络上再有些感慨，
  “莫道将军都这么大岁数了啊……当年坐镇边疆的时候，那真是走哪儿，哪个区域对面的一些家伙就不敢跳了。”
  “将军迟暮啊，莫名有些想掉眼泪水啊。”
  “掉个球……人莫道将军正常退休好吧，还不能允许人岁数大了吗……莫将军，你看到了吧，我们的祖国比当初更强大了……”
  “楼上的……不是说好不催泪的吗？”
  ……
  这一年过后，时间继续往下流逝着。
  这一世剩下的时间，就像是木偶上的发条，
  逐渐走向尾声的同时，还在愈加的变得无力。
  ……
  八十八岁。
  初夏。
  部队给莫道这个老干部安排的例行体检，
  已经查出来一些莫道身体上的毛病。
  衰老让莫道的身体就像是一堆生锈了的，摇摇欲坠堆砌起来的零件，
  随时可能崩塌。
  而衰老即便是一种疾病，在这个时候也依旧无药可依。
  而对于莫道来说，
  相比于体检报告，眼前跳动的数字，更加清晰地说明着，
  他这一世就要结束了。
  这些天，
  大概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来拜访他的老家伙们多了许多，
  都是一些曾经共事过的，部队的战友。
  曾经接任莫道的下一任红色尖刀旅旅长，
  当初红方旅底下的一些营长，当初红方营手下的一些排长，
  倒是共事最长时间的余群，早些年就离世了。
  来看望莫道的人都有些悲伤。
  不过都被莫道打发走了。
  在这一世最后一点时间里，还是平静的和秦怀诗一同度过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