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不期而遇
秋风起
枯黄的树叶在地上打着旋儿，发出沙沙的响声。
一列车队缓缓驶近城门，扬起许多尘土。
车队上载着满满的货物。
守门的兵士抬手示意他们停车。
“车上是什么？”
许宁远连忙上前答道：“军爷，都是些泊罗特产，我们是做生意的，从泊罗运货回来。”
兵士一挥手，其余的兵士们都上前检查。
确认了确实都是些货物，才放他们通行。
车队徐徐驶进城门，风尘仆仆。
领头的一辆马车，芊芊素手掀开墨蓝色的车帘。
美目流转，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街景，月儿心中涌起些酸涩。
转眼间，离开这里已经一年多了。
曾经万般都已放下，如今他又娶了新人，她也重新开始，从此便各走一方，即使相见也如陌路。
她心中淡泊如水，想起他，已不再痛楚，只剩一丝微微涟漪，转瞬即逝。
她不想再欠郁金的情，他要的，她给不了，她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馈赠，她决定回到靖州，重新开始。
一月后
城中新开的新罗绣馆名满靖州，人们都以能穿新罗绣馆的衣饰为新潮。
就连梁昭公主都买了许多。
裕王府的花园中，几个侍女低着头满院子寻找。
“你们快好好找找，那可是公主新买的帕子。”
侍女银河指使着小侍女们。
段灼正从议事厅出来，经过一条石径。
忽然瞥见地上有一块丝帕，竟觉得上面的图案十分眼熟，便弯腰捡了起来。
看见帕子上绣着的一大一小两朵牡丹，栩栩如生。
这是...
他心头一震。
这针法和配色，他再熟悉不过。
与他整日佩戴在身上的荷包和房中的绣品，绣工十分相似。
“殿下。”
段灼蓦然回神，抬头见公主站在面前。
公主看着他出神的样子，有些羞涩，望着他手中的帕子，欲言又止。
段灼将手中的帕子抬了抬，“这是你的？”
“是。”
“这帕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公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何时开始关心她的事了？
便对他笑道：“是在新罗绣馆买的。”
“新罗绣馆？”
段灼眸中流光微转，低声重复了一遍，又看了眼帕子上的牡丹，便将帕子还给了公主。
“殿下...”
公主话音未落，只见段灼已经转身快步走去。
段灼疾步如风，向大门走去。
“备马。”
他目视前方，脚步未停，云五立刻跑去备马。
片刻
他便走出了大门，接过云五手中的缰绳，飞身上马，似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很快，他便找到了新罗绣馆。
他骑马停在门口，因气息不稳而微微喘息着，望着这座豪华的绣馆，门上之匾写着四个金字：新罗绣馆。
他翻身下马，将马拴在路旁的树上，缓缓走了进去。
他身着一袭月白常服，未露身份，旁人不知是裕王。
绣馆里有许多女子在挑选绣品，突然他一个男子进来倒有些突兀，引来一些青睐的目光和笑意。
段灼站在店内，环视一周，见店里有几个招呼客人的伙计，有男有女。
“这位客官，您想看看什么呀，我们这里不仅有丝帛绣品，还有泊罗特产。”
郁金望着面前的笑脸盈盈的中年男子，看他装束，像是掌柜。
“我想问问，你们这里的绣品是出自何人之手？”
掌柜笑道：“哦，我们这里共有二十位绣娘，每个人的手艺都是精湛绝伦啊，我们的绣品质量您大可放心。”
“可否让我见见你们的绣娘？”
掌柜忽的变了脸色，侧着身子揣着手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您这是想从我们这儿挖人啊？”
“不是，我是想...”
段灼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万一月儿知道他在找她，又躲开他可怎么好？
他略一沉思，拱手道：“我只是想看看能绣出这等精品的人是什么样子，我不是生意人，不会挖你们的人，今日这店里的东西我都买了。”
掌柜脸上豁然开朗，满脸堆笑，“好说好说，多谢客官，可是...我们的绣娘此时正在做活，我只能带您去绣房窗外参观一下。”
“如此甚好，有劳掌柜。”
“您这边请。”
掌柜带着他穿过店铺和走廊，走到后面一座屋子旁，停在窗边。
悄声道：“您看，就在里面。”
段灼随着他目光望去，只见宽敞明亮的绣坊内有许多绣娘正坐在桌前，认真做着手中绣活。
他认真看过每一个绣娘，并没有月儿，眼中透出一丝失落。
转头又问掌柜：“做绣活的只有这些人？可还有其他人？”
掌柜怔愣了一瞬，笑道：“没了，只有这些。”
“那你这里，可有一个叫燕月儿的女子？”
掌柜看着他摇了摇头，“从未听过此人。”
段灼垂下眼眸，暗暗叹息一声，对掌柜道：“我稍后会叫家人送银票来。”
“多谢客官。”
段灼微微点了点头，缓缓转身离去，落寞的背影颇有些失魂落魄。
掌柜一路将他送出门外，看着他骑马走了，才又转身回去。
段灼回到主屋，坐在床上，拿过枕头放在腿上细细端详。
拇指轻轻摩挲着上面已经毛躁的牡丹刺绣，陷入沉思，眸中隐约透着些许探究。
不久
城中举办百集会，贩卖各种商品，热闹非凡。
新罗绣馆当然也在其中，许多人慕名而来，也想趁着展会打折多买一些。
公主忐忑地走进书房，虽然两人平日里见不了几次面，但她也总是想找机会接近他。
“殿下，我听说城中明日有百集会，我来了这么久还没去过呢，不知殿下可有雅兴与我前去一观啊？”
“我明日有事，就不陪公主了。”
公主脸上浮上一层落寞的神情，“是。”
见他忙着手中的公务，也不便再说，便默默退出门去。
次日一早
段灼便独自一人出现在百集会中。
绣展在郊外一片空草地上举办，人们可以一边欣赏一边品茶。
只是现在时候尚早，百集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客人们都还没来，只有商家们在准备摊位。
段灼负手在草地上慢慢走着，看着一个个摊位后面都支着帐篷，应该是摆放货物之用。
他慢慢走着，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夺入眼眶。
他倏然愣住。
一个摊位与帐篷之间，站着两名女子正在说着什么，那粉衣的，分明就是染秋，而那蓝衣的......
他目光灼灼，直直盯着她。
将近一年不见，她似乎比之前丰腴了一些，却更显妩媚，而眉眼之间更添温柔。
他脚下似有千斤重，这区区数十丈的路他竟移不动脚步。
心中登时掀起万丈海浪，澎湃呼啸。
他僵在原地，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双手竟有些微微颤抖。
他站在远处，不敢过去，生怕她若见到他，又避如蛇蝎...
只见月儿正与染秋交代着什么，染秋便转身去指挥其余的伙计。
他跨出一步，正欲上前，又见碧桃从帐篷里走出，怀中抱着一个婴孩，正发出响亮的哭声。
月儿听到哭声，连忙转身迎向碧桃，一双美目紧紧盯着她怀中襁褓，将孩子接了过来宝贝似的抱在怀里，一边哄着一边疾步转进帐篷里去。
段灼眸光一凛，脑中闪过一道闪电。
她有孩子了？！
他不敢置信地走了过去，看无人注意，便也跟进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