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头筹
巳时，太阳逐渐高升，此时，扶风山的厮杀暂时告一段落。
不少人寻了掩体开始喝水进食，休息的时辰不会太久，古幡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要拔得头筹，等待他们的就是泼天的富贵。
此时，一声声号角由远及近，听着那低沉且浑厚的号角声，所有人都惊得站起了身，甚至忘记了掩藏自己，待看见扶风山顶升起的那一面幡旗，不少人手中的饼都掉了，为了看得更清楚，他们出了掩体。
“天啊，到底是谁，这么快就登顶了？”之前还刀剑相向的人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和失望。
“是啊，谁啊，是不是有黑幕啊，这也太快了些，我可是盼了整整一年呢。”
“谁啊，这么厉害？”
“不会是妫氏吧，这次他们还给扶风城送了果子来。”
“不会吧......”
刚刚还兵戈交锋的汉子们聚在一起抽起了旱烟，扶风山最高峰的幡旗已经插上了，他们再争下去也没有必要，还不如看看热闹。
果然，没一会，身穿红色骑服，背上插着七彩小棋的小将骑着马从山顶疾驰而下：“‘天元’，‘天元’拔得头筹！”
“‘天元’，‘天元’拔得头筹！”
“‘天元’，‘天元’拔得头筹！”
......
那小将一直从山顶喊到山脚，声音洪亮，沿路的人都听到了。
此时，桑树和姬武已经到了山脚，他们听到了小将报喜的声音。
姬武身子一僵，回头朝扶风山山顶望去，远远地似乎能看到那面幡旗下的小小身影，他的手按在包袱上，今日明明可以升起姬氏的幡旗，氏神为何不愿，为何不愿？
桑树神色莫测，紧紧地盯着那小将的背影，眉间是化不开的忧虑。
整个扶风城街市上都知道了今日是‘天元’拔得头筹，祭台那里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鹿竹！”幡旗铺子的掌柜余信本来站在门口看热闹，就瞧着鹿竹背着竹篓像一阵风一样跑了过去。
鹿竹听到声音，立马止住脚步，满头大汗地看着余信：“余阿伯，何事啊？”
“你没听到吗？‘天元’拔得头筹了。”
“听到了啊，今年的古幡会结束的也太早了一些吧。”鹿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也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
余信见她的似乎真的不知道，立马冲她招了招手：“‘天元’的幡旗是我铺子里做的，就是你昨日带过来的那个女公子，就那个，长得像个雪娃娃的女公子。”
这下，鹿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啊？女公子，拔得头筹？”
余信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也有笑意：“这样，今日你若能请那女公子来我铺子里一趟，我给你五十两银子。”
鹿竹举起一个手掌，震惊道：“五十两？”
余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五十两。”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好！”鹿竹笑得像一只老鼠，扬了扬自己的背篓：“女公子中午要在我家铺子里吃锅子，我正在准备呢，你放心，今日一定把人给你带来。”
余信眉头微扬：“你这小丫头，这是遇到贵人了啊。”
“哈哈哈，是是是。”鹿竹得意地笑：“我也觉得自己遇到了贵人！”
这时，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立刻向余信告辞，追着那两个身影跑过去：“武公子，桑公子！”
姬武和桑树共乘一骑，古幡会的头筹已定，街上更加热闹了。
“咦，怎么没有看到女公子。”鹿竹四下张望，确定没有看到姬南初和她的小马驹，脸色一变：“女公子没出事吧，不是你们的‘天元’得了头筹吗？怎地不见女公子？”
姬武神色复杂：“她没事！”
鹿竹这才松了一口气，手放在背篓上拍了拍：“女公子说要吃锅子，我可是买了好东西，走，先回去！”
路上人多，马跑不起来，鹿竹干脆拉了缰绳在前面开路：“让一让，让一让，这马烈得狠啊，让一让，让一让。”
......
五月的扶风山，能晒得人脱层皮，那些准备了一年的汉子却迟迟不愿意下山，他们准备了一年，就是想以命相搏，搏一个富贵前程。可是，上山才个把时辰，自己一年的准备就付诸东流，谁甘心啊，他们倒要看看，如此快把幡旗插上山顶的人是谁，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可是，当所有人看着一队身着红色骑装的小将们拥着一个三岁小娃娃时，大家震惊了，拼命地揉着自己的眼睛。
今年的头筹是一个三岁的小娃娃？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他们输给了一个小娃娃，输给了一个小娃娃......
所有人如雷重击一般立在当下，心中的不甘和屈辱席卷而来。
“莫不是今年的古幡会有黑幕吧，怎地就是一个三岁娃娃得了头筹？”
“是啊，是啊，我一只手就能捏断她的脖子。”
“肯定有诈，北堂主必须给大家一个解释。”
此时，姬南初安坐在小马驹上，豁牙昂首挺胸地替她牵着缰绳，听到大家的议论，他顿时扬起拳头：“你们生在荒渊，竟敢小瞧稚子，忘记那句话了？”
荒渊的妇人和稚子，杀人不用刀。
有那认识豁牙的人，在一旁笑着起哄：“豁牙，昨日你不就是被这个小娃娃打得牙都断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替别人牵马了？”
“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就是想牵马，女公子也不会让你牵呢。”豁牙一边说，一边回头看姬南初。
只见姬南初依旧冷着一张脸看着自己，他的笑脸却丝毫没有破碎，他相信水滴石穿，只要让氏神看到自己的诚意，她就一定不会伤害自己，能够护佑荒渊中人的氏神能有多坏呢？若是她真的想杀自己，自己又怎能活到现在呢？
想到这，豁牙的脚步越发轻快了，冲着围观的人喊道：“一边去，一边去，女公子要赴北堂主的宴席了，别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