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愤怒
姜府，浅云居。
婢子们进进出出，端出来的血水红得刺眼，院子里站了十来位大夫，俱是神情凝重。
这时，一位容貌清丽的女医一边解襻膊，一边往倾身出了卧房，等候的大夫顿时一拥而上：“商大夫，三小姐如何了？”
商蕤眉头微蹙，眼中满含担忧：“诸位大夫之前也都替三小姐诊治过，三小姐身子本来就羸弱，这次为了救将军夫人，伤了腑脏，最少半年才能养回来。”
“是啊，是啊。”一胡子花白的大夫更是捶胸顿足：“三小姐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好不容易醒了，那将军夫人，身怀六甲，体重，三小姐哪里受得住？”
“别说三小姐了，就是我们这些男子，也不定受得住。”
商蕤冲大家拱了拱手：“这次三小姐不仅伤了腑脏，连手都磨破了，孙大夫，你们医官的玉雪膏比南星膏还好用，且让人送些来。三小姐昏睡这些年，皮肤娇嫩得很，整个手掌都磨破了，真是看得我心疼。”
孙大夫立刻在一旁应道：“行，我这就回去取玉雪膏，绝对不让三小姐留疤。”
听到三小姐不仅伤了腑脏，而且手还被磨破了，大夫们都急得不行。
“我们能去看看三小姐吗？商大夫，你不要误会，并不是不信任你，我们还是要亲自诊断之后才能放心。”
“诸位想去也可以，只是三小姐伤及腑脏，前胸后背都有大片的淤青，因为需要上药而无法遮体，否则夫人也不会请我登门。”商蕤言辞恳切：“诸位也知道如今外面的流言蜚语，何曾说过三小姐一句好话，这若是又传出去了，少不了又有人往三小姐身上泼脏水。”
大夫们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三小姐今年已经十五了，是大姑娘了，不是躺在襁褓里的婴童，就算他们是大夫，也要避嫌，大家纷纷点头。
“商大夫所言极是。”
“商大夫说的对。”
“是，是，是！”
“那我们告辞了，让人送些药材过来。”
“好，我代三小姐多谢诸位了。”商蕤立在院子里冲大夫们拱了拱手，见他们都离开了，这才重新折返，进了卧房。
卧房里，姬南初穿一件雪缎的亵衣，正靠在罗汉床上吃樱桃，看到商蕤进来，笑着说：“商姐姐，来吃，这樱桃可真甜。”
商蕤看了一旁的姚眉，见她依旧沉着脸不说话，上前安抚：“夫人放心，后背虽然有淤青，但是因为三小姐穿了那羽衣，倒是没有伤及腑脏，那淤青两三日就能散了。”
姚眉真的想骂人，但是看到坐在罗汉床上，用包扎的手捏着樱桃吃，一脸无所谓的姜南星，她真是有气都撒不出来，最后只叹了一口气：“南星，你今日真是吓死娘亲了，那姒娴虽然看起来苗条，但是就那样压下来，你瘦胳膊瘦腿的如何受得住？”
姬南初走下罗汉床，端着一碟子樱桃，硬是往姚眉和商蕤嘴里一人塞了一粒：“商姐姐都说了无碍了，娘亲就别忧心了，姒娴今日想搓磨我，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来，他们一家也该消停一段日子了。”
姒娴善于经营，王觉声望日隆，已然不把姜府放在眼里，就是姜燮明里暗里也吃了一些亏，所以，这次姚眉没有拒绝将军府的暖冬宴，就是不想让他们踩着姜府造势，本来想着到时候南星装作咳血，早早离开，也全了双方的脸面，没想到南星竟然真的去救姒娴，不仅背部有淤青，就连手掌也被磨破了。
姚眉还欲说话，这时，梅青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大公子回来了，已经往浅云居来了，婢子说脸色很不好。”
姚眉这才伸手点了点姬南初的额头：“今日出门你怎么跟你阿兄保证的，带了伤回来，你看着，不仅你要吃排头，说不定我也要挨一顿训斥。”
姬玉赶紧上前替姬南初穿了一件外袍。
自从姜通身故，南初不见踪迹之后，姜燮撑起了整个家，十五年，他甚至都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他的话越来越少，脸色越来越沉，已经好久不曾从他的脸上看到笑容了，别说姜维，就是姚眉也有些怵他。
果然，不一会，就听到了脚步声，紧接着门帘子被掀开了，姜燮的脸色的确阴沉得可怕，他冲姚眉和商蕤拱了拱手：“还请娘亲和商大夫先出去。”
姜燮保持了极大的克制才没有发火，姚眉和商蕤眼见着情势如此，只能先走为敬。
姬南初感觉到了杀气，手上还拿着一粒樱桃。
姜燮虽然长相普通，但是身姿高大挺拔，又因为他居高位，上位者的气势不容忽视，姬南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忍不住就要开口解释：“阿兄......”
“今日出门前你怎么说的，你说，得了这如血的花蜜，到时候佯装咳血，早早归家，为何要去救姒娴，她哪一点值得你去救？”姜燮目眦欲裂，恍若癫狂。
姬南初呆住了，对于这位阿兄，她了解得并不多，虽然大家共居一府，但是鲜少见面，姜燮从来都是温和的、有礼的，即便是说话，也都轻声细语，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脑子突然一糊，姬南初立马出声解释：“阿兄，娘亲不是让人赢至跟言默说并未受重伤吗？除了手掌磨破了一点，真的没有外面传的那么严重，说得严重些，也是为了杀一杀王觉的威风，让他以后不能欺负阿兄！”
“谁要你自作主张的！”姜燮大喝道：“是，你们都是舍己为人的大好人，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怎么办，你们出事了，我们怎么办？”
姬南初顿时手足无措，五指收拢，手心的樱桃染红了白布，她微微后退，似要避开姜燮的怒火。
姜燮却犹不解恨一般：“若是你出了意外，就算杀了王觉的威风又如何，你能活着吗？这上天入地，我如何去寻你，你说！”
姬南初简直要吓死了，这个姜燮太恐怖的，这时，姚眉直接冲了进来，一眼看到姬南初的手心，赶紧冲了上去：“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