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赶走白切黑徒弟后5
要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也不知道，或许是很久以前。
是她手把手教他拿剑时湿润的呼吸，是她每次睡醒时眷恋的声音，是她笑时弯起的眼角。还是她唯独面对自己时的热烈，欢喜。
如饮鸩，如美梦。
刻刀一点点划过，花瓣渐渐浮出，他想象到她戴玉簪的样子，手里动作不自觉加快。
蘅若刚走到门口，看到专心雕刻的人立马退出去。倚在门框，他眼底有星辰有爱恋。
当年那个瘦小的人一眨眼变成如今模样，少女春心萌动顺理成章，每每想到谢琰翻身下马，持剑挥舞的模样，她便羞红脸。
过几日是他十八岁生辰，她早已想好趁机说明心思。
“你想要什么东西我给你买。”秦姝斜躺在软榻上，她不是个爱出门的人，这点谢琰用了三年时间才敢确定，不免想到她千里迢迢去恢邺的原因。
他是万万不敢揽在自己身上的，只是午夜梦回，难免会想，她那么厉害连他从未对外人说话的生辰都知晓，会不会有一点点，一点点是因为他。
“发什么呆呢。”声音又响起，带着愠怒。
时间对于修炼的人来说并不重要，完全不会反应在皮肉之上，秦姝这些年越发明艳，最喜欢的就是那铺着羊绒的软榻，慵懒的模样像极后山的白毛狐狸，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房间内炉火生着，谢琰只觉得喉咙发紧，微微低头，一只修长的手抬起他的头，他被迫与她对视，一双水波流转的眼睛与他撞个满怀。
“不是说不让低头嘛。不听话。”最后三个字从她口里说出，好像他是一个顽劣孩童。
“我不要什么。”他听到胸膛里跳动的声音。
秦姝放下手,”无趣。”
谢琰握紧手里的玉簪，冰冷的脂玉已带上暖意。踌躇欲上前，辛芙蓦然走进来不经意看他一眼。
他自觉出去，将那玉簪死死捏在手心。
关上门的瞬间卸掉力气，缓了许久才迈出去。
等候多时的衡若上前，浅粉色的衣裳隐在黑暗里，含羞带笑，“谢琰，你可以陪我走走吗？”
寂静的庭院内，两人并排走着，蘅若指着天上的弯月，
“谢琰，今天月亮真好看。”
谢琰抬头，月儿弯弯的像一把刀，又像是晶莹的玉石。
蘅若咬唇，怀里的兔子随着呼吸一个一个蹦出来，带出她深藏心底的爱恋，
“谢琰，我……”
“我想请你帮个忙。”
谢琰望着她，蘅若低头要说的话卡在嘴边，再也没有力气出口，
“你，你说吧。”蘅若卸掉力气，看来今天不太合适，真是浪费那么好的月光。
可谢琰偏偏在此时从袖口拿出一个玉兰花簪，这一晚真是惊心动魄，蘅若想。
“我想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玉簪给阁主。”少年说请求的瞬间后悔，可水已泼洒，无法收回，开始欲盖弥彰，“我想感谢阁主对我的恩情。”
蘅若愣住，眼前的玉兰花簪雕刻的极为精巧，纹路清晰。她又怎会看不出他眼底一闪而归的情意，一瓢冷水从头浇下，寒风吹过，只觉得遍体生寒。
未说完的话消散，一缕名为嫉妒的藤蛰伏三年破茧而出，短短几秒开花结果，肆意吸取她的理智作为养分。
蘅若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你……说什么？”
“我想麻烦你帮我给阁主。”谢琰想明白，自己没有勇气送出，倒不如让她帮忙
不是没尝试过，冰冷的玉簪在他的无数次的犹豫下，牢牢待在袖子里不见天日。就在刚刚他拿出来握在手心，近在咫尺的瞬间放弃，只觉得感激。
真好，没有交出去，又可以多看她一眼。
蘅若很久没说话，迟钝如谢琰也觉得奇怪，“你没事吧？”
手里的簪子被拿走，暖意拉回意识，蘅若的声音有些抖， “没事，我帮你。”
“麻烦你了。”谢琰未能察觉到少女隐秘的情意。
在门口看到青竹帕子包着的玉簪碎片时，他重重吐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那时没有送出去。
在十八岁生辰时，谢琰学会收敛起自己的感情，专心修炼剑法。
刻意收敛的感情表现的越明显，秦姝找到她，小脸上全是不解，
“谢琰，你有古怪，这几天为什么老是躲着我？”
秦姝下了软榻，白玉一样的脚踩在地上，
“地上冷。”他想也没想就说出来，后悔已太迟。
她笑起来，用手抵住他的胸膛，“你在欲擒故纵吗？”
四个字被她说的无比婉转，谢琰想她上辈子可能是一只黄鹂，又或者是夜莺。
又是一年过去，蘅若的剑法越发好，远超她人许多，辛芙很看重。衡若分身乏术也就没有时间常常来找他。
谢琰反而庆幸，他喜欢一个人待着。重组后的灵脉像一条永远不会干涸的溪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感觉走到最关键的时候，有一层看不着的东西挡在他眼前，拨开云雾后才会清晰，只是迟迟未能找到关窍。
清玉阁，又或者是幽山，也处于关键时刻。弟子们已很久没有下山，整日忙得厉害。他悄悄下去过一次，山下原本热闹的城市空无一人，官道上横尸遍野，洪涝干旱连着来。
清玉阁的笑声消失，每个人有自己的事情，除了他。空气里弥漫着说不出的压抑，大雨落下前漆黑的云层，灰蒙蒙一片。
前几日来了好几个白胡子的老人找她，整整三天才出来。
谢琰才知道是魔界搞鬼。
那些低智生物从破开的口子里鱼贯而出，肆意作恶，残害无辜百姓，攻击各个山门。
手无寸铁的百姓无法抵抗，这东西仗着数量多已经占据多个宗门。
秦姝这几天很累，他躲在屋顶看着清晰，每日清晨她站在院中久久不动，可惜他帮不上忙。用了很多方法都是枉然。
不到半个月，辛芙传下令危亡之际，清玉阁弟子全力对抗魔军。阁中弟子成批成批分散出去，时不时有受伤的人被接回来，严重的全身筋脉尽断。
蘅若早在出征前被她哥哥强行带回家，哭喊声响了许久，这是好事。
他也去了战场，最开始秦姝不同意，他求了很久才妥协，条件是必须和她待在一起。
那些东西比想象中难缠，不过他还是做的很好。
出剑挥剑，那东西甚至无法靠近，无数次重复的动作加上心里的放松，他犯了大错。莫名出来个红头青面的小鬼，谢琰记不清当时他在干什么，反应过来它已近在眼前，凌厉的爪子直奔他的胸膛。
秦姝挡在他面前，很轻易消灭他，转过声没有责怪，眉目皆是担忧，
“谢琰，专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