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再次重逢 19
在这段时间里种曜和宋怀将那颗夜明珠送了回去，具体要做什么就和他们无关了。
至于赵永安，因为伍礼被捕，他失去了维持健康的丹药。再次感受病痛折磨的他陷入疯狂，先是派人去找，然后直接自己去山上堵，还是没找到的情况下狗急跳墙直接派人去抓无辜的孩童炼药。
已收到消息种曜就带着人马去抓捕，差不多一百个人在赵府上上下下搜捕了一个时辰，最后在后院破旧的柴房中发现了赵永安，打开门是一股浓重的中药味道。
等人把赵永安拖出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更多的恐惧，
往日时常在门口院门口浇花弄草，对过往人无不和颜悦色的老人此时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衣衫褴褛，头顶带着巨大的黑熊头，黑色皮毛下不断滴落着鲜红的血液，皮肉泛起，两只眼睛被掏出个窟窿，此时露出的赵永安被病痛折磨得浑浊一片的双眼。
那双眼睛布满血丝，时而是畏惧，时而是惊恐，更多时候是对生命的贪婪，对年轻身体的欲望。
这样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每个人都感受到一股凉意，那种生命被人觊觎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有几个冲动的人受不了赵永安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举起拳头就要打过去被钟曜制止了。
真正让人害怕的并不是巨大，还散发血腥味的熊头。而是赵永安的身体，他的肚子是大咧咧敞开的， 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血液止住了，能看到里面正在勃动的器官。
最明显的就是那黝黑的肺部，像一块巨大的石头，黑漆漆一片上面布满各种像霉点一样的斑点。
这也是赵永安疼痛的来源，他年少时喜欢喝酒，作为丞相，更是喜好那种贫苦人家才吸食的烟叶，通常歇息之前嘴里都要嚼上几片。
等他告老还乡的时候病已经很严重了，本来想着命不由己，听天由命算了。住了没几天遇上一个神秘的白袍人，在他的帮助下原本病入膏肓的人能够自如行走，甚至是健步如飞。
奄奄一息之时回到完全健康，犹如二三十岁的壮年状态是多么大的诱惑，自此一次就无法摆脱。
赵永安本来就不是多良善的官员， 为了自己能够健康活下去，全权充当白袍人的影子，训练手下，在万东周围谋财害命，积蓄财产，还有各种药引。
现在白袍人消失，失去丹药的赵永安只能铤而走险，根据偷看的方法把自己制作成和白袍人一样长生不死的人。
想象是美好，只不过赵永安并不知道那种长生之下，是丑陋的皮肤，终生不能见光，还有每十五日就会经历一次的犹如重生般的痛苦。
宋怀得到消息赶到关押牢房的时候，在门口就听到一阵嘶吼，恶臭扑鼻地牢里的东西分不清是人，还是一坨腐烂的肉团，在地牢中不停蠕动，然后一点点汇集成身体。
每一个褶皱都是一团有生命的“虫子”，这就是永生的秘密。
下令杀掉赵永安的种曜回来后听到地牢发生的一切，两个男人都不被柳氏允许进入房间，最多只能隔得远远的看一眼。
两人站在院子里，种曜蹲下身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陈珊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宋怀淡淡说，“比起刚回来的时候已经好多了，神医不是说总有一天会苏醒吗，不用太担心。”
“这次任务完成的好，娘都催我好几遍让我回去了。”
“殿下大可以回去一展宏图。”有陈靳的帮助，宋怀的改革在万东顺利实行，“这里有我就行。”
种曜站起来，拍拍弄脏的衣服，“那可不行，我已经送信回去说要在这里多多历练几年。”
说是历练，真正的目的很明显。
宋怀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在某个方面的愿望是一样的。
“珊儿，珊儿！”房内忽然响起举动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急匆匆跑了进去，这时候也顾不上许多，打开门直接走进去。
守在床边的柳氏难掩激动，顾不上抹眼泪对两人说，“动 了，动了，刚才珊儿动了我亲眼看到了。”
种曜看过去床上的人还是和前几天一样，闭着眼睛，格外消瘦。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母亲解释幻觉这件事，种曜想劝柳氏先去休息一会儿，斟酌好语气刚准备说话，又看到宋怀满脸激动快步走过去，
“确实动了。”
怎么回事，只有他一个人没看到吗？
种曜疑惑不解的时候，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房间一瞬间安静下来，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让好不容易醒过来的人再次消失，眼前一切就像是梦一般。
“娘。”
“宋县令。”
少女的目光看过来，“种曜。”停顿片刻，带上笑意，一如初见时那般笑靥如花，“怎么种药改成种呆瓜了吗？”
看见笑容的一刹那，高高悬起的心稳稳落下。
“嗯，我种得不好要一个人帮我。”
秦姝醒来的过程中就弄清楚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那个赵永安真是走火入魔了，还有伍礼真没想到这个永生这么惨烈。
怪不得之前那个虽然变态却还算是正常的人变成了这副模样，每十五天就经历一次蜕皮重生。根据104的好心科普，那疼痛感还是一次比一次加重的。
也就是说几百年间经历了上万次折磨，想想借口掉鸡皮疙瘩。要是她变成这样还不如一死了之。
104的机械声格外冷酷，“伍礼自杀也会重组，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变成这样？”
真是变态，连死都不能掌控在自己手里。
醒来后柳氏抱着她一直不松开，胜牌女儿在昏迷过去，还是在宋怀劝说下才放手的。
刚醒过来不能吃太油腻了，端上来一碗清粥吃的过程中秦姝一直感觉到投注在身上的目光。
碍于柳氏和宋怀，种曜再多想说的话也只能先憋住，秦姝看着实在可怜想办法吧两个人支出去了。
既然女儿已经醒过来，柳氏心中对于种曜的埋怨消失许多，一切都是女儿的意愿为重。
房间安静下来，秦姝含笑看着呆呆站着的人，“好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种曜抬起头，眼圈红得厉害，大步走过来动作却无比轻柔，像是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缓缓圈住秦姝。
一股湿热在肩膀晕开，秦姝抬头轻轻拍他。
种曜才缓缓松开手，四目相对，调整过来的种曜握着秦姝的手正准备锁着门，门被大力打开，门口是无奈的宋怀。
两个和秦姝有几分相似的男人走进来，是得消息赶过来的哥哥。
看着种曜尴尬地被挤到角落，秦姝没忍住笑出声。
再然后是陈靳，总之醒过来的一整天都在被各种人看望。
后面的日子就很简单了，秦姝让神医不要说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
几个人算是住在陈家了，万东的发展越来越好，陈靳和宋怀忙得厉害。
种曜不想管那些，天天陪着秦姝，秦姝问他会不会觉得很无聊，种曜当时在削苹果听到这句话，放下手里的东西蹲下身，极其认真的和秦姝说不会，和她在一起就是最开心的事情。
秦姝还去牢里看了伍礼，有她的指导伍礼的牢房换成了水牢，这样他一辈子都是出不去的。
在黑暗中生活太久，伍礼整个人都变得扭曲，那身皱皱巴巴的白袍子不知到哪里去了。
看到秦姝来的时候大概是他最激动的，仔细打量秦姝一番他发出猖狂的笑声，“秦姝，你完蛋了！你要和我一样变成怪物了。哈哈哈哈。”
秦姝笑着蹲下身，一字一句地扎刀子，“伍礼，你变成怪物是因为你杀了太多的人，那些人的怨气变成一只只小虫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才不会和你一样。”
背后响起的怒吼已经不重要，离开黑暗的牢笼，窗外阳光明媚，种曜走上来硬是给她套上一件外套。
秦姝很无奈，“一点都不冷。”
“穿着，你身体弱。”
又过了几日，秦姝感觉这具身体在渐渐修复，但这并不意味着好起来，反而是慢慢衰落下去。
于是在入冬前难得的晴天，她将所有人召集在一起讲了这件事。意外的是种曜的反应并不大，甚至充当起了安慰的角色。
经过那么多天的照顾，柳氏早就把种曜当做未来女婿，听到这话犹如晴天霹雳。
本想着不理秦姝，可她做不到，一天的“冷战”后，母女俩又恢复了之前。
陈靳也不忙着工作了，哥哥嫂嫂带着孩子回家住，两个宅子中间甚至打了个门出来，宋怀也时常过来。
家里热热闹闹的，只是每逢深夜秦姝都会看到柳氏站在屋外一边抹眼泪，一边祈福。
人总是要离开的，她愿意回来是想给所有人留下美好的记忆，匆匆离开太过残忍。
冬天最冷的时候，秦姝躺在种曜怀里，这具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
“种曜。”
“我在。”
“一定要替我看看大好河山。”
“好。”
闭上眼的那一刻，秦姝耳边出现了一个更为温柔的声音，轻轻说着，“好。”
伍晔与种曜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一切遗憾随着一个字消失在漫长的岁月中。
而留下的漫长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