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不要我】

  “呕！”
  陆闲惊恐的一边干呕，一边从喉咙里拔出一截截又粗又长的管子。
  周围恐怖而陌生的环境，令她素来冷静的大脑，一片混乱。
  她只记得自己在家优化猫猫的程序代码，接着突然感到头晕……
  难道是梦？
  “咳！咳！咳！”
  好不容易把胃食管拔出来，陆闲正要起身。
  却突然感到边上有人。
  顿时吓得又缩进培养槽，只露出一个脑袋。
  “怎么是他？”
  看清来人，陆闲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只见王卷正站在边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就像一尊雕塑。
  陆闲盯着男孩白皙俊秀的面庞，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把他的狗头拧下来，连觉都睡不好了么？还做这种噩梦…”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互相凝视了对方许久。
  王卷突然指了指边上的衣柜：
  “里面有衣服。”
  陆闲的脑子瞬间宕机，瞪大眼睛看着他：“你……”
  王卷鼻子突然一热。
  赶紧转身走出房间。
  看着他匆忙的背影，陆闲狐疑的眯起眼睛。
  随即粉白的面颊飞起两坨红晕，别过脸去轻哼了一声。
  从角落的反光镜里。
  她分明看到这家伙，哗哗流下的鼻血。
  紧接着，她的眸子又恢复了迷茫，怔怔的看着周围。
  又过了一会。
  陆闲穿了一条白裙，走出房间。
  她的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正沿着走廊，挨个房间观察着周围环境。
  王卷则靠在墙壁上，皱眉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
  陆闲逛了一圈回来，脸色微白的看着他：“醒来的，只有我们？”
  结合自身遭遇，她同样想到了黑客帝国中，那个可怕的场景。
  “不。”
  王卷眸光一凝，看向走廊：“还有其他人。”
  刚才，他查看了不同楼层，共计四十个房间。
  虽然大部分房间的培养槽里都有人，却也有三个是空的。
  说明，他并不是第一个醒。
  “他们去了哪里？”陆闲追问。
  王卷淡淡的道：“我也是刚醒。”
  紧接着，他突然朝陆闲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他听到远处的走廊，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
  陆闲诧异的看了一眼男孩白皙的侧脸。
  她什么也没听到。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盯着走廊尽头的转角。
  片刻后。
  果然有一道身影，出现在那里。
  可看清来人，陆闲的身体却瞬间僵在原地，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王卷同样是惊愕的眯起了眸子。
  来人正是陆闲的父亲。
  半年前出车祸，已经在床上昏迷了半年之久的陆峰教授。
  “哟，你们居然自己醒了？”
  “有没有吓一跳！”
  陆峰大老远就笑着给两人打招呼。
  他身披白大褂，一头中分短发，鼻梁高挺，五官深邃，是个极具魅力中年男子。
  陆闲呆呆看着眼前的父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爸，我在做梦对不对？这一切，都是梦。”
  “医生们都说，你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泪水不自觉蓄满了眼眶。
  陆峰轻叹一声，走到女儿面前。
  细细打量着她略显憔悴的面庞，再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张开双臂把她拥进怀里。
  “闲儿，你瘦了。”
  父亲身上熟悉的气息，很快就让陆闲的心，安了下来。
  “爸，我真不是在做梦吗？”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陆峰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王卷，意味深长的道：“王卷，你也觉得，这是梦吗？”
  王卷沉默了一下，眯起眼睛，望向一眼看不到头的空旷走廊：
  “也许，这不是梦，而是梦醒！”
  陆峰眸光一闪，不由摇头感叹。
  “你小子的洞察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怕啊！”
  陆闲突然抬头，狐疑的盯着两人。
  “你们很熟？”
  王卷抽了抽嘴角，连忙别过头去，下意识抬起手腕。
  只是没有卷心菜，啃了个寂寞。
  陆峰诧异的看着女儿：“他们没告诉你？”
  “王卷进研究院都五年了，一直在我组里，当然熟。”
  陆闲清冷的眸光，顿时彻底懵了。
  五年前，那时候，他才13吧？
  13岁，进方舟研究院，还和父亲共事？
  这么说……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
  陆闲脑子嗡嗡作响，眼神中全是不可置信。
  她从小在这个圈子，耳濡目染，很早就立志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伟大科学家。
  正因如此，她知道想要挤进这个圈子，占据一席之地，有多难！
  当别的小女孩被父亲宠上天，带着在公园荡秋千的时候。
  她默默捧着高深的《数论》，一个人在未名湖畔的小船上刻苦钻研。
  再大一些时候，一头钻进自家的实验室，拆解各种电子设备，研究代码，数年如一日。
  这一路走来。
  多少次午夜梦回，多少次失败的挫折和泪水。
  她不知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至今也不过是刚刚摸到了方舟研究院的准入门槛。
  而他五年前……
  就已经参与A级保密项目，成为父亲的同事？
  从小到大，身边所有人都夸自己是天才。
  那他算什么？
  陆闲怔怔的看着王卷，心里五味杂陈。
  随即猛地反应过来，拧眉道：
  “今天研究院门口那个人，是你！”
  王卷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眼神恍惚的看着手心，咽了口唾沫。
  这时候，要是有颗卷心菜该多好。
  瞧见女儿这副模样，陆峰也是有点懵：
  “你不是进他组里了么？”
  他组里？
  陆闲再次瞳孔大地震：“！！！”
  随即彻底明白了一切。
  原来，他就是研究院，新成立的第十九组组长。
  那个嫌自己不够格的家伙。
  怪不得今天，叫他都不应。
  她神色复杂的扫了王卷一眼，撇了撇嘴：“他不要我。”
  王卷继续看手心：“……”
  陆峰连忙低咳一声，扯回正事：
  “不说这些了。”
  “按照规定，只有签了保密协议，我才能告诉你们一切。”
  “大伙都到齐了，就差你们俩。”
  “我们边走边说吧！”
  三人穿过走廊，来到一面巨大的金属门前。
  陆峰突然回头：
  “闲儿，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对你说过，妈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吗？”
  “妈妈？”
  陆闲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
  从小到大，身边所有人对她母亲的事，都避而不谈。
  陆峰微微一笑：“很快，你就可以看到她了。”
  陆闲的眸中，渐渐起雾。
  王卷的眼神，却是一黯。
  他看了看手心，又想啃卷心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