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天下之路
“将军，斥候来报，胡人的中军乱了，似乎是遭遇了袭击。”
驻扎在这里的是一个名叫麃公的老将，从秦昭襄王时期开始，为四世秦王征战，打过不少硬仗，跟随过秦国上将军蒙骜，从一个小小的百长一直晋升至将军。
在名将如云的秦国，领兵能力也算不错的一位，一直防守在北地，此次胡人入侵，一开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承受巨大压力，因此丢了几座城池。
李信的十万援军赶到之后，情况才渐渐好转。
在联手抗胡的这段时间，他发现这个李信的领兵才能很不错，有名将之姿。
只是略显青涩，不够老练狠辣，因此丢失了几次机会。
但，这可是十万大军啊！能指挥得有条不紊，在秦国的青年将领中也算独树一帜了，比起王翦的那个儿子王贲都不遑多让。
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一位天下闻名之将。
“真的敢动手。”
麃公看着来报之人，一双老眼沉了沉，神情微微动容。
比起李信，此次北征的九卿秦夜才是真正的大放异彩。
带着一众年轻人强势进入秦国军方大佬们的眼中，诸如蒙恬王离这样的，既是将门之后，却又还未成长起来。
就连秦夜自己，先前在军方将领们的眼中也是负面。
然，若非他们烧毁了胡人的粮草，局面恐怕还要继续僵持。
“两万之兵，去打二十万人。”
麃公看着沙盘，深吸了一口气，不知该评价此子是好胜心切，轻敌冒进，还是胸有成竹。
“将军，我们该如何，李将军让我们伺机策动，是否出战。”一名偏将询问道。
沉默了一会儿，麃公心中便是有了决断，道：“左右营齐出，留下五千人守城。”
此人终究是大王的心腹，他能救则救。
……
正面战场。
秦械师再破中军第二线，快如奔雷的跨过两里之地，突进至腹地。
三千营打头阵，数十名亲卫穿插在三千营之中，而真刚三人则游离在三千营内侧，查漏补缺。
一环连着一环，犹如一道密不透风的城墙，不断向前推移。
随着周围越来越多的胡人汇聚，秦夜亦是感到了突进的困难，压力渐增。
释放出神魂感知，身形一跃而起，踩在一杆长枪的枪尖。
秦时世界自然是有轻功，是以内力作用全身，使身体达到另一种轻盈。
不过这需要全身协调，长久的练习，否则就是一条腿轻盈了，被另一条腿扯了后腿。
斩出一道刀气，身形落下的同时，方圆五丈亦是清空，秦夜安稳的落在了马背上。
约莫过了半刻钟，秦夜眼神动了动，喝道：“右前方，七十丈，往左一百丈。”
迅速锁定了两个大概位置，有了目标，阵型迅速向前突进。
与此同时，数十支燃烧熊火的箭矢射向空中。
此为信号。
鱼鳞两侧顿时开展，向前强突，阵型渐渐转变为一张弓。
“侯爷！”
一声大喝，刺激了秦夜的神经。
哗！
内力运转到了极致，不断转化五行之气，一道五行图案在迅速凝聚。
嘭！
只见一条锁链横扫而来，锁链的头部，连接了一颗沉重的巨大铁球，足足有人脑袋那般大。
五行图案隐隐有了一个虚影，却来不及凝实，就被轰散，继而力道不减的砸中了秦夜整张侧脸。
秦夜咬紧了牙关，巨大的力道震在太阳穴的位置。
顿时，秦夜整个身形都是抛飞了出去，被砸下战马，头盔亦是顺着一个方向脱离。
嗡！
脑海一片空白，嗡鸣声在脑海震荡，回音久久不散。
亲卫长准备调转马头，发现那几名秦夜身边的死士率先而动。
松了口气的同时，注意到左侧被突破了一角，由于鱼鳞阵型的展开，左下侧和右下侧已有大量胡人杀了进来。
秦夜身形一个趔趄，犹如喝了假酒一般，眼前的成像都是有些模糊重叠。
手捂着被砸的那一面，用力眨了眨眼，摇晃了一下脑袋，视线逐渐清晰了一丝。
“大人。”
真刚搀扶着秦夜的臂膀，乱神在人群中穿梭，收割玉米。
断水每一次出现就有数名胡人倒下。
与此同时，处于中军的两千人马发挥了作用，迅速清扫了这一部分胡人。
从远处望去，犹如成群结队的蝗虫，黑压压的一片，漫天蔽日。
鲜血为乐，一条条人命演奏了一曲悲歌，为乱世战争的残酷而现。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种选择。
十数万人的战场，化作了战争绞肉机，一直持续到太阳快要落山，残阳似乎汲取了战场上的血，红的瘆人。
秦夜晃了晃有些神志不清的脑袋，头发披散，翻身上马，继续用神魂感知探索。
马刀割开胡人的血肉，即使刀身残缺，依旧锋利，不可阻挡。
真刚几人再次回防。
胡人太多，向前突进的力量不足，需要打开缺口。
“休要猖狂！”
一个彪汉胡人提着大刀，骑着高头大马从身后杀来，暴喝助威。
“说人话！”
秦夜回身顺势一劈。
这一刀，蕴含了霸道无匹的力量。
金铁碰撞的刺耳之音响彻，那个彪悍胡人顿感虎口发麻，连忙抽回了大刀。
此时的阵型，已然坚持不了太久，被冲破了大小数十个口子，早已陷入了混战。
周身的亲卫不在，成了救火大队，不停的去补缺口。
又有数百胡人冲破缺口，杀了进来。
十数名胡人迅速的杀入近前。
彪悍胡人继续进攻，一拥而上。
秦夜向上斜劈。
那根锁链再次袭来，直接勾住了秦夜的身体，继而缠绕，将秦夜从马上带了下来。
轰！
秦夜爆开体内的磅礴内力，无穷的内息化作气浪震断了锁链，威势不减的向四周席卷而去，同时脚步擦地，身形爆射而出。
咻！
一瞬间，十数名胡人尽数倒下。
彪悍亦被斩下头颅。
“不要杀我，孩子，我还有孩子......”
一名胡人跌坐在地，骤缩的瞳孔被害怕的颜色占满，不停的求饶，四肢颤抖的摩擦地面，不断向后挪移。
令秦夜意外的是这个胡人居然说的是中原话。
他的眼中充满了欲望，却不似尘中的负面，而是清澈干净的人之本能，求生欲望。
片刻，秦夜握着刀的手犹豫了，颤动了一下。
胡人摸索的手碰到了一把利刃，眼神果决的抓起，向秦夜刺去。
噗嗤！
鲜艳的血红渐洒在了秦夜的脸上，一条伤疤顺着胡人的脸贯穿而下。
咻咻！
秦夜微微侧头，身后陡然传来一股冲击力，仍有一根箭矢射穿了盔甲，扎进了右肩胛骨旁边，沉闷的哼了一声。
这一箭，他可以躲。
长枪刺出的破空声继续响彻。
秦夜微微侧身，将三杆长枪夹在腋下。
这一刻，秦夜也是回过了神。
“我在想什么？！”
话落，秦夜的臂膀猛的发力，将想偷袭的三个胡人连同长枪一并甩倒在地。
“已经杀了那么多人，现在后悔作甚！”
秦夜面色发狠，似在自言自语。
噗噗噗！
一朵朵妖艳的血花绽放，天色渐渐布上一层黑幕。
“大秦帝国的路，天下的路，必然是尸山血海，既已选择文武并驱，以杀结束乱世，何来那么多畏手畏脚！”
一名胡人惊恐的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喉结暗暗翻滚。
只见自己手中的长枪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再进一步，被眼前的青年徒手握住了枪尖。
铮～
胡人眼睛一突，强烈的惊惧瞬间涌上心头。
枪尖，断了？
下一刻，脖颈间一股热流溢了出来，胡人身躯直挺挺的向后倒下，捂紧脖子抽搐了几下，再无动静。
秦夜来到先前那名胡人尸体面前，淡漠的看了一眼，旋即翻身上马。
相由心生，突破后天境的关键在于领域，所走的什么道，突破的领域与道有关。
且这个道必然是伴随一生的。
类似于盖聂，心中的道选择了天下，并以此为基础，从年轻时义无反顾的追随嬴政，一统天下，到后来选择自己心中的天下，坚持自己的想法，离开了嬴政。
剑客论心，这也是盖聂踏入剑道宗师，卫庄不能的原因。
盖聂一直明白自己的心，放下了所有，而卫庄却什么都放不下。
这一刻秦夜似乎有些明白了。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七情六欲，但只要遵循自己的内心，哪怕有再复杂的阻拦，也能堪破。
他之所以迟迟破不了后天境，不仅是因为内心繁杂，东西太多，也是没能看透这一点。
哪怕是暂时的一种，类似天泽的复仇，卫庄的扶韩，他都不曾做过选择。
入了秦，也有点随波逐流的意思，武功修炼一度放弃，直至寻回了惊鲵。
临行前倒是有所顿悟，尚且差点。
狼山悟道，乃刀道。
韩非心中的九十九，不曾放下韩国，嬴政的天下，是整个中原的天下，欲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帝国。
他们都有自己的路。
如果说秦夜的武道境界是一条路，那么他的刀道就是要破开这条路上的荆棘。
而此刻，他无疑是将这条路凝实，踏入了后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