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双体怪物
房间内干净整洁，靠着墙的双人小沙发上套着米黄色的手工编织菱形罩，木茶几上放有一块长方形厚玻璃，玻璃上压着白色蕾丝镂空布料，其四个角还坠着简约的流苏。
水泥地板的坑洼、黄色旧墙纸上深浅不一的胶痕、四四方方的小电视缺了一角……
像是二十年前的老房子。
感受到沈月柔的困惑，鹮不以为然的说：【荔城羊肉厂本就是在居民区的基础上建起来的，这也没什么吧？】
沈月柔没有回答。
她疑惑的并非是屋内的老式摆设，而是自己的身体对于这个房间的熟悉度。
很古怪。
可她明确的知道，自己从未见过这里。
正环视周围打量思索着，系统屏突然亮了一下，她用意念查看，是慕寒发来的消息。
电子屏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十一点三十五分，慕寒已经到了203房，他发来消息问：【我到了，你在哪儿？】
安老把钥匙放在茶几上，金属与玻璃碰撞，发出一声叮铃。
他直起身四处看了看房间的陈设，眼里划过一抹无人知晓的黯然和怀念来，说：“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吧。”
“我们对待孕体是很友好的。”
说完这一句，再没多的话。
几十平的一室一厅里再次恢复安静。
只是这次稍微有些不一样。
似乎……
沉寂的老物件等到了它远归的主人，于是重新焕发生机。
沈月柔并未在此处过多停留，她很明白自己进入荔城羊肉厂是为了什么。
抬手间银光闪过，原本高瘦的孕妇就又变了一副模样。
一米八的身形，黑色长袍加身，宽大的兜帽将俊朗周正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正是沈月柔最初在郧阳城的交易所正式露面的身份——
鬼。
羊肉厂内的监控到处都是，若是沈月柔想要摧毁不过眨眼间。
可是她没有这么做。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对自己产生畏惧。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
她，无所不能！
……
在进入羊肉厂时，沈月柔就已经通过鹮的视察范围将其摸透了。
厂内以区划分，俯视图来看恰好呈现出正方形，十字交叉的大枝干将羊肉厂分成四个大区，每一块都方方正正，好似用尺子量过似的。
四个大区内又有无数的小枝干细分开来，仔细数下来，竟多达二十多个区！
沈月柔伪装孕妇所去的便是二区。
一路走过去，几乎所有实验室的门都是透明的特质玻璃，里面关着发狂的丧尸、插着无数试管的异能者以及半人半兽形态的怪物。
门外则会站着一位观测员，时刻记录它们的变化。
203号实验室却不同。
它的门并非透明玻璃，而是一扇沉重的铁门，厚度约五厘米，即便如此，沈月柔路过时仍能察觉到震感。
这代表里面的东西强大异常，异常到门口都没有观测员去记录它，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徒劳无功的。
于是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加粗加厚这个囚笼。
若是常人肯定不知道里面关着什么。
但沈月柔有作弊神器呀！
鹮实时为她提供现场画面，不仅转播，他还测出了里面似人非人的怪物身体里居然罕见的存在两种异能。
这让鹮很是惊讶，直呼不可能！
【任何生物都无法承受两种异能！我非常肯定！】
【每个世界的规则是绝对的，破坏了规则就要被清算被抹杀啊……怎么会这样呢？】他太震惊了！
这不是……违背了平衡吗……
沈月柔从一列列左臂戴着紫色袖标的观测员中间淡然走过，黑色的长袍随风而动，两边的观测员如同木桩一般立在原地，甚至还维持着握笔记录的姿态。
远远看去，沈月柔如同阴间使者一般逆行，所到之处皆被摁下了暂停键，场面之诡谲让人瞠目结舌。
慕寒不合时宜的想，或许这女人只差一把镰刀就可以cosplay死神了。
他的淡定与身后一众人形成鲜明对比。
大约四五十号人，都是慕寒在1号监狱时笼络的异能者，混了不少天，加上小洋楼内部有人，他完美的取代了上一号监狱老大的位置，成为新的领头人。
小弟们个个高大壮硕，老老实实的站在后面的空地上，最前面的老大倒是不过一米七的样子，皮肤白净，脸蛋稚嫩，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只是身上浓烈的血腥味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看人不能看表面。
以貌取人，是会死人的。
真正见到传说中的灵魂交易所主人‘鬼’时，一群大男人眼睛里纷纷出现狂热色彩，宛如追星现场的迷弟。
“我去，老大真的没骗我们啊……”
“真的是鬼吧？”
“我们以后是不是也相当于鬼的人了？！”有人压低嗓子兴奋的叫道。
“那肯定的啊！老大都是鬼的人，我们也算是小弟的小弟吧？或许可以混点好处？”
跟随一位强大的主事人固然重要，但他们最为关心的还是资源问题。
现如今的紫国谁不知道横空出世的灵魂交易所？其出现之诡异、物资之丰富、作用之奇特不亚于外星物降世。
一方面它确实相对的解决了粮食水源以及安全问题，但得到这些的同时也要牺牲大部分人类的生命，因而一部分人认为交易所极度危险，加剧了末世的进程。
据悉，不少基地的基地长都公然发布对于鬼的追击令，但一无所获。
另一方面，许多受益的异能者在自主的拥护交易所，他们普遍认为如今是强者当道，根据自然界优胜劣汰的法则，被当做交易媒介的人实际上就是应该被淘汰的物种。
是的，许多异能者已经自行的将普通人划分出高级物种的范畴。
至于还有一部分人……
就如1号监狱这群人。
他们没有享受到交易所的便宜，但也不被列入交易媒介的范围。
绝大多数时刻，他们能凭借自己在末世中活下去，但又仅限于温饱。
所以他们不拥护，但也不厌恶。
慕寒控制着观测员的身体和精神，想起在进入1号监狱后沈月柔对他说的话。
“1号监狱的人就是一群墙头草，这样的人是最适合掌控的，他们的弱点太明显，追求也太明显，我要你收服他们，为我办事。”
起初他不明白，墙头草这类人应该是所有领导人都不喜重用的，他们需要的是忠心的拥护者。
正如那群交易所的拥护者。
沈月柔清泠泠的望向他，泛银的眼眸淡漠到了极致。
她说了三句话。
“什么是忠心？”
“利益就是忠心。”
“绝对的利益就是绝对的忠心。”
当她手中掌握着绝对利益的时候，一切的主动权的都自然而然的收拢在她手上。
沈月柔踱步到慕寒身前不过半米时，她站定，慕寒身后的汉子们不由自主的噤了声。
明明兜帽将她的整张脸都遮住了，但他们就是能感受到有一道凉薄的视线扫过他们的身体，仿佛他们是待宰的羔羊，让人不寒而栗。
沈月柔伸手触摸上厚五厘米的铁门，许是嗅到愈发靠近的气息，里面的双体怪物兴奋的红了眼，被茧厚厚包裹的拳头乓乓砸门，想要出去的心因刺激而跳动的更加剧烈。
鹮还在疯狂的查阅资料，边查边念叨：【不可能……不可能的啊……】
【到底哪里出了错？】
【这是违背规则的啊……】
她没有理会。
慕寒走到她身边，说：“我的人堵在二区门口，这个点儿……”他停顿一下，继续道，“应该还能撑二十分钟。”
话虽如此，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焦急和在意。
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不过都是一群有点利用价值的工具罢了。
沈月柔点头，在进入羊肉厂的前一晚他们便制定了计划。
慕寒带着1号监狱的人守住二方区，根据周潋和安和曾经在羊肉厂待过的记忆和经验，二方区是厂内最关键的试验区。
只不过二方区一向生人勿近，他们了解不多。
但北实验室的名气还是很大的，周潋也略有耳闻。
只是通过简短的叙述，沈月柔就确定北实验室的不同寻常。
这也是她乔装打扮的原因。
不想引人注意罢了。
但总的来说，发现203的双体怪物是个意外之喜。
铁门的震感愈发明显，沈月柔瞥了慕寒一眼，示意他退后，并命令：“带人朝北走，有人会带你们去北实验室，届时将里面的孕妇安顿好。”
慕寒没异议，只是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过来？”
思索一秒，沈月柔漫不经心的回，“随时。”
“这么自信？”慕寒揶揄道。
沈月柔头都没回，语气中是毫不遮掩的狂妄，“你认为我的对手是谁都有资格做的吗。”
即便里面是人狼双体的异能怪物，即便是代表世界最高等级的双异能者，但被她放在眼里？
她表示：
不够格！
“ok，您忙。”
慕寒转身就走，他本来还想说需不需要自己留下来帮忙，很明显，沈月柔不需要。
那他也就不上赶着了。
只是从沈月柔身上的能量波动来看，她的实力似乎又增强了？
这才多长时间？
就她这种非人的晋升速度，还让不让其他人活了！
慕寒心中不大畅快，毕竟谁待在沈月柔身边都会自闭！
等一众人走后，沈月柔才掏出长刀。
随着主人的实力上升，“一把”也更加非凡。
薄如蝉翼的刀身锋利无比，冒出的寒光更是犹如实质，似乎下一秒就能浴血而出，看一眼就让别人浑身战栗不止。
她手腕翻转，握着刀柄徐徐的往下随意一砍，那繁琐复杂的四方锁就被跟豆腐似的切成了两半，掉落在地上。
里面半人半狼的双体怪物一个奋力撞击直直的将没了锁的铁门撞到203对面的墙的上，被控制住的观测员就这样被压成了肉饼，鲜血肆意弥漫，黑色的签字笔从缝隙中掉落，白色的A4纸张被红色侵染，上面的观测数据也与血融为一体。
“嗯哼——！”
怪物被这冲击力撞得发出一声闷哼，头顶的狼耳一晃一颤，他又急速的转过头，尖利的狼爪以雷霆之势狠狠抓向沈月柔的脸部，后者一个侧身便轻而易举的躲过。
鲜血刺激着怪物的战斗因子，以至于让他不断发出动物一般的咕噜声，他微微附身，明黄色的竖瞳死死锁定沈月柔，转而又扑了上去！
沈月柔正面拳头的同时，还察觉到后脑随之而来的锋芒！
她握着长刀，步履移动如鬼魅，左手挡住对方的拳头，手中的长刀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飞出去将身后的金属刃唰唰的劈成了碎片。
一个回旋，又回到沈月柔的手中。
她甩了甩手，定睛看着对面背贴墙面的怪物。
他的异能，是金属和力量双系。
身后被关着的几只丧尸躁动异常，指甲抓着的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但它们乐此不疲。
一双石灰色的眼珠渴望的盯着被砸死的观测员，大张的嘴里分泌出源源不断的液体，似乎已品尝到人类鲜血的美妙滋味。
那只狼人眼珠滴溜溜一转，从背后又腾空出现几根三棱金属，但目的不是沈月柔，而是她背后的实验体丧尸们！
沈月柔眼里划过一抹趣味，并未阻止。
嘴里呢喃道：“果然……没有什么事不可能的……”
鹮不明所以，【什么？】
“我说，命运不是绝对的，同理，也没有绝对的规则！”
鹮下意识的想要反驳。
他生来就被送到时空局，他在规则中长大，对规则的畏惧和拥护是深入骨髓的，沈月柔的话就是悖论！
不等他组织语言，关住丧尸的玻璃门被三棱金属寸寸瓦解，丧尸更加兴奋，用头曲撞击蜘蛛网一样的玻璃门，一双獠牙已经对准了门外的观测员。
下一刻，门应声而碎，观测员的脑子也被狠狠咬断，紧接着，它们就朝沈月柔蜂拥而上。
狼人舔了舔嘴唇，眼里闪过一抹得意。
沈月柔隐匿在兜帽下的唇微动，“我猜……”
“你自以为很聪明？”
狼耳动了动，咕噜声也不见了。
他盯着沈月柔，猛攻了过去，拳头蕴含着金色的能量，势如破竹般，想要将沈月柔的脑袋砸的粉碎！
可惜沈月柔不想跟他玩了。
一根藤蔓破土而出，原本柔软的藤尖此刻如同刀刃般刺穿丧尸的眉心，分裂的藤蔓将其紧密缠绕，绿色的尸液腐蚀不了藤身半分，反倒是被藤蔓吸收彻底，眨眼间变成了一具干尸。
倒地不起。
而这狼人袭来的拳头也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温和的包裹住，然后，轻轻一扭，他的手臂便齐根断裂。
他终于没绷住嚎叫一声，对上沈月柔那双古井深潭的眼，瞳孔骤然紧缩。
沈月柔平静的用红绳将他绑成一个粽子扔在地上，等了大概三分钟，慕寒才姗姗来迟。
他下意识的将地上的狼人打量一番，在触及狼人掌心熟悉的红痣时他震惊的望向沈月柔，“他？！”
沈月柔警示的丢去一个眼神打断他的后文。
鹮不懂这俩人在打什么哑谜。
在场的不就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