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下一句?

  “嘘。”
  沈明沁把食指比在嘴边,做了个噤声动作。
  另一只手快速藏起针灸包。
  “小虞肚子难受,睡着了能好过些,她这有被毯盖着,有炭盆烘着,不会着凉。”
  郭贞瞟了眼窗户,看是关着的,才没多说什么。
  转而放轻嗓门,“去屋里拿个枕头出来,再拿床皮褥子给小虞盖上。”
  惦记砂锅里炖着的海参乌鸡汤,叮嘱完大女儿,转身进了厨房。
  沈明沁笑着应下,又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吊钟,去堂弟房间拿了枕头,又想起他屋里没有皮褥子。
  倒是爷爷屋里有。
  等郭贞从厨房看完火候出来,看到虞晚身上盖着的虎皮褥子,眼睛瞪得老大,“怎么把这个翻出来了?我让你拿你弟屋里的白貂皮褥子。”
  “去年冬天不是拿回京了吗?”沈明沁坐在旁边沙发上,喝一口甜汤吃几颗松子,悠闲自得的同时,心里暗暗计算药效。
  “入冬前你小婶就给寄过来了,我放在衣柜最上面的那一格。”
  “我又不知道。”沈明沁把碟子里的松子吃了个干净,拿白手帕揩揩手。
  “你能知道什么?眼里就只有那些医书。”
  郭贞嗔了女儿一眼,看她把明礼剥好的松子吃完,温柔眼神中透着些无奈,“将就着盖吧,好在你爷爷不在这边。”
  几步走到炭盆边,郭贞拿火钳拨了拨。
  拨得炭火更旺,又捏了捏虞晚身上的虎皮褥子。
  “要让你爷爷知道你动了他的虎皮褥子,你看挨不挨教训。”
  “皮褥子不都是盖的吗?也就爷爷怪习惯多。”沈明沁小时候就见过这床虎皮褥子,被爷爷当宝贝一样地走哪带哪,天冷盖身上,天热了拿出来通风晾晒。
  也是现在年纪大了,才没带在身边。
  她猜虎皮褥子,肯定有一长串故事,有可能是曾祖父留给他的念想。
  “去,少胡说,让你爸下来听见,又惹他不高兴。”
  “啊——”
  母女俩正小声说话,沙发上躺着睡觉的虞晚,猛然惊醒。
  她大口大口地着喘气,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恐和慌乱。
  一看就是做噩梦了。
  “不怕不怕啊,都是梦。”郭贞换到她那边沙发上坐着,揽住虞晚肩头像哄孩子一样地拍了拍。
  “中午不在床上休息,就是容易做黄粱梦。”
  “梦里的事别当真,说破就好。”
  “说破…就好了吗?”
  梦境过于逼真,虞晚吓得出了满头汗,她根本不敢把那个梦当成一个梦。
  梦里她是真的被囚禁在荒岛至死,那种被岁月煎熬,在岁月里蹉跎的恐惧。
  她不想再体验一次。
  “来,喝口甜汤,压压惊。”
  沈明沁把瓷盅里的百合莲子甜汤倒出一碗,“到底是什么梦?把你吓成这样。”
  “没什么,就是梦到自己掉河里了。”
  梦里的事没有那一句话能说出口,虞晚随口扯了个谎,接过沈明沁递来的白瓷碗,小口小口地喝起甜汤。
  “就这也能把你吓成这样?”
  “身上发了汗,小腹是不是好多了?”沈明沁问起药效,虞晚看她一眼,虚虚笑了下,“好多了。”
  郭贞不知道女儿给虞晚用药施针的事,还当她是热的。
  抬脚踢开了些火炭盆,没揭盖着的虎皮褥子。
  虞晚的心神在一汤匙一汤匙的甜汤里回拢,开始深想深记梦境里的碎片境况。
  梦里她会被人抓起来审问,是因为沈明礼泄露了什么山里路线图。
  路线图到底是什么路线图,又是什么时候泄露,会造成什么后果,都不是她能掌控的。
  她跟沈明礼结婚五个月,就有三个多月没见过面。
  沈明礼真要在外面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违法勾当,她怎么可能知道?
  都不知情的罪名,又让她怎么去规避?
  那些人能越过沈家,把她抓起来审问,说明调查人员的背景肯定和沈家不相上下。
  又或者来头更大。
  沈明礼不管是不是泄露路线图的奸细,他出了事,背后自然有沈家人为他周旋。
  她被牵扯进去,又有谁帮着出头担待?
  梦境的最后,她可是活活困死在荒岛上,被关到地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身上爬满蛆虫,腐烂成一团奇臭无比的骨肉,被铁铲铲起来,铲进箩筐,压了礁石丢海里。
  虞晚喝完百合莲子甜汤,把瓷碗放到茶几上,掀开褥子摸向自己小腹。
  “醒了就不要再睡,起来活动下,晚上有了你爱喝的乌鸡汤。”
  郭贞以为虞晚是急着要孩子,也听弟妹说过信件的事,很和善地轻声相劝,“你跟明礼刚结婚没多久,都还年轻,孩子的事不着急。”
  “每天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心情好了人才能好。”
  虞晚第一次觉得,准时来经期是件很美好的事。
  抬眼看向劝说她的伯娘,又看向旁边沙发上坐着的堂姐,再把这栋小洋楼的屋里摆设看了一圈,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舍,同时也做了快刀斩乱麻的决定。
  “伯娘,堂姐,你们对我真的好好。”
  以后她可就享受不了这些待遇了。
  “都是自家人,你是明礼的媳妇,伯娘能不对你好吗?”
  沈明沁看她妈笑呵呵地样,爱屋及乌,也就她妈能做到这种程度,“你要改口叫妈,对你可能更好。”
  “喔唷,你这孩子。”
  郭贞佯作生气,瞪了眼大女儿,见虞晚笑着没说话,又有些提不起趣的怅然。
  虞晚倒不是介意喊一声妈,到了这个时代,她已经有了两个妈,再多认一个,她也不吃亏。
  只是夫妻本就不是同林鸟,大难临头是该各自飞。
  她都要飞了,还是不要乱喊。
  *
  夜里。
  虞晚把梦境的事情,反反复复想了个遍。
  想到最后,肯不肯信,能不能信,都要先未雨绸缪,真要应了那个梦,她可就是死路一条。
  梦里的事,发生在什么时候,她不清楚。
  但梦外就能捉出来的隐晦把柄,是确确凿凿的存在。
  因为她不是虞鱼。
  也经不起跟渔村那些人面对面的对质指认。
  婚礼那天,沈老爷子给她的那个信封,或许不仅仅只有两层意思。
  第一层是拿捏她好好跟沈明礼过日子。
  第二层是默认了她是虞老爷子的孙女身份。
  除此之外。
  第三层意思在梦境里显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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