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独自来的人

  莫争月是被冷醒的。昨天她直接趴在床上睡着了，身上一点被子都没盖着。虽然穿着厚衣服，但她还是被冷到了，脚都是冰的，感觉一丝温度都没有。
  一起床她就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莫争月吸了吸鼻子。她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子后便走去开门。
  打开门之后，外面没有莫语的身影。莫争月便往以前莫语住的房间走去。
  这时，大门开了。是莫语回来了。
  她手上也同前一日那样提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子。
  莫争月看了看莫语手上的塑料袋子，看那形状大概不是小笼包了。
  果然，莫语开口说：“你醒了啊？过来吃炒河粉吧。”
  炒河粉莫争月也喜欢吃，但她现在似乎没什么食欲。
  “好的，”莫争月转过身，“那我先去刷牙。”
  听到莫争月说话的声音，莫语觉得有些不对劲。她问：“你说话的鼻音怎么那么重？”
  “啊？”莫争月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子好像被堵住了一样，十分不通畅。
  “你是不是感冒了啊？”莫语下意识朝莫争月那边走去。
  而莫争月愣愣地站在原地。身处此地，看着莫语向自己走来，莫争月感觉回到了小时候。
  她时常回忆起的小时候。但在此刻，莫争月好像觉得小时候那些事都不重要了。
  走到莫争月面前，莫语伸手碰上莫争月的额头。
  手上感觉到的温度并不高，莫语随即放下手：“还好没有发烧。”
  她抬眼看着莫争月的额头，心中想着的话脱口而出：“都已经长那么高了……”
  莫语转身：“既然你不舒服那就不要吃炒河粉了，我去给你买些白粥。”
  还没等莫争月说出拒绝的话，莫语就已经出门了。
  莫争月走回房间，她扑到床上。
  她感觉身体有些重，但是心却是轻盈的。
  慢慢的，她又睡着了。
  ——
  “莫争月，起来喝粥！”
  莫争月睁开眼，她看到了站在床边的莫语。
  “好……”莫争月在床上坐了起来。
  莫语皱眉看着她：“你怎么这样睡着了？昨天晚上也是这样睡着的？”
  莫争月点点头：“对，不小心就睡着了……”
  “……”莫语只是深深地看了眼莫争月，也没再说出责骂的话，“记得盖好被子睡觉。”
  说完，莫语走到一边，把莫争月小时候用的书桌拖到莫争月的床边。
  莫争月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书桌。经过多年，这个书桌刷的一层粉色还是嫩嫩的。
  书桌上本来是空着的，但现在却放着一碗白粥。
  莫语说：“书桌我已经擦过了，不脏。你就这样吃吧，吃完就吃点感冒冲剂。”
  莫争月抬起头问了句：“这里有药吗？”
  “笨蛋，是我刚刚出去买的，”莫语叹气，“就算是有我也不会让你吃吧，那么多年肯定已经过期了。”
  她似无奈般摇摇头：“看来你真是病了，智商都降低了。”
  莫争月也觉得自己刚刚问得有些傻，她扯了扯嘴角。
  “快点吃，我先出去了。这次你可不要又这样睡着了。”
  莫语离开之后，莫争月拿起放在碗边的瓷匙。
  碗里面的白粥已经不烫了，绵绵的白粥吃起来甜甜的暖暖的。
  莫争月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
  过了几分钟，莫语进来了，她看着莫争月面前已经快要见底的粥碗。
  她随口问了句：“吃得挺快啊，太饿了吗？”
  “不是，”莫争月冲她笑了笑，“你买的粥很好吃。”
  莫语又皱眉了：“你怎么总是要说这种话？你是发自内心的还是要讨好我？”
  “当然是发自内心的啊。”莫争月还是笑。
  莫语这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她最后还是没有说话，直接走出房间了。
  又过了一分钟左右，莫语又进来了，她手上还拿着一个杯子，杯子里面的液体棕棕的。
  莫争月一看就知道这杯子里面的是药。
  莫语把那杯药放到莫争月的左手边：“放凉了就喝，现在还很烫。”
  “……”莫争月看着那杯药，心觉不可思议。
  莫语居然会主动帮她泡冲剂。
  莫争月现在有些心慌了，最近的莫语也太过反常了。
  ——
  莫争月喝完药之后就睡下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莫争月身上出了很多汗，黏黏的十分不舒服。她从放在床尾的背包里面拿出一条毛巾仔细地擦了擦身上的汗。
  擦着擦着脑海突然出现了莫语说今天要打扫这个房子的情景，莫争月猛地坐了起来。
  她穿好鞋子急匆匆地往外边走去。
  莫争月一打开房门，她就看到了好几袋垃圾。
  耳边传来了炒菜的声音，莫争月走到厨房一看，莫语正在做晚饭。
  莫语用的锅和电磁炉看起来都是新的，大概是今天买的。
  “妈，卫生……”
  “已经弄完了，待会再把垃圾丢掉就可以了。”莫语拿着锅铲翻弄着锅里的菜。
  味道很香，本来没什么食欲的莫争月此时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莫语问。
  莫争月本来就没有多难受，现在更是神清气爽。
  为了不让莫语担心，莫争月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充满活力：“嗯！我好多了！”
  “嗯，好了就行，今晚再吃一包冲剂，记得注意身体，要是生着病过年的话会很难受的。”
  “你应该有点饿了吧？一直在睡觉，午饭都没吃，早上也只是喝了一碗粥而已。”
  莫争月慢慢地走到莫语的身边：“我不是很饿。”
  她观察着莫语的表情。
  莫语已经察觉到莫争月的视线了：“你要说什么？不用看我的脸色，我有那么吓人吗？”
  “你当然不吓人，我就是……”莫争月顿了顿。
  莫争月觉得自己要是把下半句“怕你生气”说出来的话，莫语多数就要生气了。
  她直接把要说的事说出来了：“我待会可以去丢垃圾吗？”
  问完，莫争月紧张地看着莫语。
  可莫语的反应并没有那么强烈，她问：“为什么？”
  “因为今天打扫卫生我没有帮上忙，所以我想去把垃圾给丢了……”
  莫争月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留意着莫语的反应。
  “不去丢垃圾你就不舒服是吗？”莫语的语气稍稍出现了变化。
  莫争月心一紧：“我也想帮你啊，妈妈……”
  莫语没再说话，她把炒好的菜盛到了瓷碟上。这瓷碟看着也是新买的。
  盛好菜之后，莫语把那碟菜端到了外面的饭桌上。
  莫争月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莫语发话。
  房子里面十分安静，只有瓷碟和木桌碰撞和水龙头的水滴在水池里面的声音。
  莫争月很是紧张，她攥着手，感觉手上的指甲都快嵌进手心的肉里面了。
  “水池旁边那些是新买的碗和筷子，把他们拿到桌子上面。”
  “好的。”莫争月立刻动身。
  把碗筷放到饭桌上后，她又站在饭桌旁边。
  莫语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拿碗吃饭啊，吃完饭你再去扔垃圾。”
  听到莫语的话，莫争月迅速回应了：“好的！”
  说完，她就拿着莫语和自己的碗去盛饭了。
  莫语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说：“你就不能懒一点吗？”
  莫争月一边盛饭一边听着莫语说话。
  她眼睛笑得弯弯的：“可以帮到你的话我会很开心的啊。”
  在她的笑容之下，却是一颗不安的心。
  莫争月感觉这一切都变得太快了，不是她不想去相信和接受，而是她不敢。
  要是等她完全适应了，突然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该怎么办？
  莫争月看着盛到一半的饭。
  “别盛满，我不想吃那么多。”莫语说。
  莫争月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她放下饭勺。
  吃完饭后——
  莫语靠在墙壁上，她看着提着垃圾的莫争月：“你穿好衣服了吗？”
  “我穿好啦，你放心吧。”莫争月笑了笑。
  “嗯，那你出去注意安全。”
  莫争月把门打开了：“好了我知道了。”
  莫语又问：“你还记得去哪扔垃圾吗？”
  “我当然记得，不用担心。”
  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音跟着门关上的声音一起消失了。
  ——
  天色已晚，天空已经笼上一层黑纱。月亮早就冒了出来，将近年夜，今天的月亮是月牙状的。
  莫争月行走在这月色之下。
  她已经扔完垃圾了，但看到熟悉的沙池之后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莫争月记得小时候很喜欢来这里玩。但莫语总说不要去玩沙子，玩多了手指会变丑的。
  莫争月在沙池捏了几把沙子后，她站起来，余光瞥到了沙池旁边的几架秋千。
  她走了过去，在秋千上坐下了。
  秋千是铁做的，在这样的天气里秋千的铁索摸着很是冰冷。
  莫争月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今天的夜空里没有太多的云，大部分星星都露出了头。
  她在外面多待了一会。
  比起昨天，今天晚上并不冷。
  凉风吹到脸上让莫争月觉得有些惬意，舒服得让她闭上了眼睛。
  耳边只有风声，而眼前一片漆黑。莫争月享受这种状况。
  忽然间，莫争月感觉有一片温暖贴住了她的眼睛。
  是谁的手？
  莫争月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她下意识把手抬了起来想要把这双陌生的手拿开。
  下一秒，莫争月听到了熟悉的男声。
  “猜猜我是谁？那句话是这样说的吗？”
  “哈哈哈，”认出是谁的声音之后，莫争月紧绷的神经又放松下来，“你是钟云响。”
  “bingo!”
  莫争月感觉那双手离开了自己的眼睛，她睁开眼就看到了钟云响的脸。
  钟云响笑着，眼睛都快弯成一个月牙了：“晚上好啊，月月。”
  “不是说别叫我月月了吗？”虽然莫争月这样说，但她没有真的生气。
  钟云响微微张开嘴，看这样他刚刚也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好意思啊。”
  “在这里看到你又让我想到以前了，没忍住就叫了你一声月月。”
  钟云响走到莫争月旁边的秋千坐下：“对不起啊争月，我会注意的。”
  没得到莫争月的回答，钟云响又歪头看向莫争月，想要看清莫争月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他又说：“争月啊，你不说话我会很慌的啊。”
  莫争月转头看向钟云响，她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这是惩罚。”
  钟云响配合道：“那幸亏你大度，没有给我更重的惩罚。”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莫争月问。
  “嗯？”钟云响疑惑，“我昨晚给你发信息说我今天也回来啊。”
  说完，钟云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怪不得你没回，原来是没看到我发的信息。”
  莫争月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像是这样……”
  “诶——”钟云响撇撇嘴，“那我也要给你一点惩罚。”
  这话倒是勾起了莫争月的好奇心，她本来还打算和钟云响解释一下的，但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她又改口：“什么惩罚啊？”
  莫争月看上去并不害怕，反而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看着莫争月的表情，钟云响有些失望。
  莫争月“扑哧”一声：“怎么感觉你很失望啊？”
  “因为我刚刚可是很紧张呢，”钟云响无奈地笑了笑，“现在我还不想告诉你，到以后再说吧。”
  钟云响又问起其他事：“你在这里坐了很久吗？”
  “没有很久啊，才十分钟不到，”莫争月站了起来，“但我现在打算回去了。”
  钟云响跟着莫争月站了起来。
  “好啊，我也得回去了。”
  说着，钟云响跑到一边把他那两个行李箱拖了过来。
  莫争月看着他手里拖着的两个行李箱。
  “阿姨已经到家了吗？”
  “没有啊，她都没来。”
  钟云响说得十分平淡，但莫争月听得一愣。
  她又问：“阿姨没有来？那叔叔呢？”
  钟云响摇摇头：“他们都没有来，是我自己来的。”
  听到钟云响的话，莫争月大吃一惊：“你自己来的？你要在这里过年吗？”
  “是啊，”钟云响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我待到搬新家那天再回去。”
  虽然莫争月从以前就知道钟云响有时候的行为十分难以预料，但这次也太难以预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