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至少到最后，也要不辜负他的期望
一周前。
云城第一医院。
凌喻提着一袋苹果往凌母的病房走去，出了电梯，远远的，他就看见病房外围着不少人，一群人围成几层，他疑惑的快步过去。
刚靠近，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
“怎么，有本事做不敢认?贱人！别以为你活不了多久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你要是再敢找我老公，我不会放过你的!”
凌喻心下一沉，他急忙推搡开面前的人挤了进去。
站在人群中的是一个衣着富贵，涂着大红唇的中年女人，她龇牙咧嘴，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叉腰站在病房外。
几个护士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抬手拉过中年女人的手臂，尽量好言劝阻道，“女士，不好意思，这里是医院，如果你们有什么冲突的话，麻烦私下里解决，不要打扰了其他病人休息。”
“呵，”中年女人冷笑一声，面容狰狞道，“还不出来是吧?好!你给我等着!你最好别给我抓到，不然我连你们一起收拾!”
女人说完发现护士还拉着她的手，她冷哼一声甩开。
周遭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女人也不尴尬，相反还一副很有理的样子。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啊?”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抓小三吧。”
“抓小三抓到医院来了？”
嘈杂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入凌喻耳里，他感觉脚底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得不能行走。
不会......
不会的......
凌喻很想上前质问事情的原委，心底却像知道了结果一样全是抵触。
直到那女人离开，人群渐渐散去，凌喻才来到病房门前。
抬起僵硬的手敲响门，里头凌母虚弱沙哑的声音传来。
凌喻推开门，凌母正坐在病床上对他笑。
“儿子，你来啦。”
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凌喻木讷关上门。
“怎么了?”凌母见他面色不好的样子，关心的问道，她眼角的皱纹堆起，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
凌喻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他应该相信他妈妈的，可是，之前凌母被公司辞退的事，就像一层阴影笼罩在他心头。
辞退那天，凌母买了几瓶酒跑了回来，她把门窗都封死，一个人趴在桌边边哭边灌酒，似乎在愤恨世俗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凌喻回去后，凌母就抓着他哭喊打闹，后面或许是不解气，干脆直接拿了酒瓶砸向他。
头痛剧烈，一股热流顺着他的额头流下。
那个时候他在想，可能是误会吧，什么样的男人会看上凌母这样的女人。
之后不久，凌母就查出了有血癌。
可能是因为自己也做了差不多相同的事，他知道这是不光彩的。
但，她已经一把年纪了，还得了那么严重的病，有什么资格，再去做这种事情。
“你买了苹果吗?正好，妈有点饿了，你给我洗一个吧。”凌母继续说道。
“妈，我跟医生商量过了，我们打算把你的手术安排在除夕前，手术结束后，说不定还能赶上过年。”
“啊？好啊！”凌母笑道，搭在被子上的手不自然的交叉，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针头。
凌喻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转身进了洗手间。
拧开水龙头，清凉的水流出，他弯腰无力的清洗着苹果。
洗手台上，有一面镜子，从上面映照出的他的容颜，是面色凝重的，眼睛下一圈明显的黑眼圈，无不彰显着他的憔悴，也难怪，他已经快一周没睡过一次好觉了。
拿着洗好的苹果出了洗手间，他扯出一张纸巾擦了擦上面的水，递给了靠坐在床上的凌母。
凌母接过苹果说了句谢谢，低头咬下一口，甘甜的汁水弥漫在口腔，很甜，如果她的人生，也跟这个苹果一样甜就好了。
凌喻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凌母垂眼吃苹果的样子，他终究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妈，你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凌母神色一顿，握着苹果的手不断缩紧，脸上强撑笑意道，“没有啊。”
他，不会看见了吧?
算时间，凌喻那个时间应该还在路上才是。
凌喻不语，他靠在椅背上，黑眸注视着自家母亲。
“妈，等好了后，你有没有想过再为我找个爸爸呢?”
“啊?”凌母面色慌乱，嘴角扯出一抹打趣的笑意道，“儿子，你妈我都病了那么久了，哪里还会有人看上我啊?”
话语一顿，她话锋一转马上转移话题。
“你说做手术的事情，成功率有多少啊?儿子，你跟那个男人相处的怎么样，现在这个时代啊，什么事情都有，妈也不是说开明，妈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妈。”凌喻觉得身心俱疲，他抬手挡了挡头顶刺眼的灯光。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凌母嘴巴一闭，她不知所措的看向凌喻，眼底的意欲不明。
“我去找医生问问具体时间，妈你好好休息。”凌喻起身说道。
出了病房门，他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四楼走去。
到了四楼，他径直往沈梓书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周煜不愿意帮他，只能他自己亲自去说。
沈梓书办公室的门半掩着，他站在门外，里头不时传来两人的交谈声。
“梓书，你家里的情况还好吧?”
“嗯。”沈梓书话语淡淡，听起来情绪不高的样子。
凌喻抬手敲响了门。
“进。”沈梓书头也不抬的继续收拾书架上的书，文医生抬眼望去，发现是凌喻。
“凌先生，下午好啊。”文医生眯眼问候。
“下午好。”凌喻同以笑脸回道，他下意识的看向沈梓书，他脚下摆着一个大箱子，沈梓书正拿下书架上的书往里面放。
这是，在干什么？
“文医生，我......是来找沈医生的。”
文医生靠在桌沿，听凌喻说是来找沈梓书的，他扭头看了眼站在身旁收拾书架的白大褂男人。
沈梓书心情不是很好，怕是没什么想跟别人说话的欲望，更别说是凌喻了。
想着他回头问道，“你找梓书有什么事情吗?”
凌喻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办公室里的东西比他上次来少了很多，这是要换办公室?
“是这样的，我母亲的手术，我想请沈医生帮忙，我知道沈医生因为一些事情对我有意见，但是......”
“嗯?”文医生有点懵，沈梓书不是早就答应跟他一起主持手术了吗?难道不是因为凌喻提前找了他?
“我母亲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她对我很重要，只要沈医生能答应出面为我母亲做手术，我愿意出比之前高一半的钱......”凌喻怕沈梓书拒绝，慌忙继续开口。
多一半的钱已经是他能承受范围内最多的了，再多，他真的没办法了。
“拜托了。”凌喻说完弯腰深深鞠躬。
文医生眨了眨眼，他看了看毫无反应的沈梓书，又看了看弯腰鞠躬的凌喻。
“这是干什么啊?!凌先生你放心，我们梓书早就答应帮忙做手术了，不用你多出钱!”
文医生抬脚朝凌喻走过去，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示意他挺直腰板。
凌喻闻言不敢置信地猛得抬头，他欣喜确认，“真的吗?”
“那当然，我们是医生，这是我们的职责，凌先生你放心，我们已经把手术时间定在了这周三中午12点。”
“文医生，谢谢你们!麻烦你们了!”
总算是有了一件好事，凌喻高兴的又鞠了个躬。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他由衷说道。
“没事没事，我们会尽力的。”
送走了凌喻，文医生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他最不喜欢看病人家属这样谢他们了，会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梓书，谢谢你愿意为了这台手术再多留几天啦。”
沈梓书早就提了辞职书，只是因为凌喻母亲手术的原因，所以现在还没离开。
“不是.....”沈梓书抬眼看向眼前的书架喃喃回道。
只是这是他的职业生涯里，最后一台手术而已。
而且要是他不做的话，浅浅知道了的话，也会觉得不好吧。
他不想辜负他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