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棋盘已开落子无悔

  -角宫-
  眼看书房的灯还亮着,上官浅决定再去给宫尚角送一杯茶。
  “公子,你已经忙了很久,该歇息了。”
  她语气柔绵,总能让人卸下戒心。
  “怎么还不睡,你不用等我。”
  他们现在还没有住到一起,上官浅不必陪他一起熬。
  宫尚角没有抬头,桌案上摆着的都是各宫松来的人名单。
  这次出谷赈灾是大事,他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出半点差错。
  “既然如此,浅浅为公子研墨吧。”
  她安安分分待在他身边,倒也识趣。
  宫尚角不经意看了她一眼,发现上官浅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有些素。
  想来自从上官浅进入宫门,还从未见过她穿艳色的衣裳。
  “之后我会带人马出去一段时间,角宫,就交给你了。”
  宫尚角意味深长。
  正好,现在也是测试上官浅的时候。
  他倒是很好奇如果自己不在,她会不会搞出些有意思的事情来呢。
  拭目以待。
  “……是。”
  她抿唇,似乎还有话要说。
  “怎么了,难道你想和我一起去?”
  “浅浅一切听公子的。”
  她低头,恰好洁白的脖颈。
  在动物的观念里,露出最脆弱的脖子,就代表着臣服。
  人类也一样。
  ???
  “所以名单里有宋夕颜?!”
  宫远徵问解夏。
  解夏:“……对。”
  “我同意了吗?”
  “宋姑娘说……公子默认了。”
  宫远徵:……
  好一个默认。
  知道解夏也不过是宋夕颜的受害者,宫远徵不欲多说,扭头想去找宫尚角。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角宫来人通知,各宫报上去的人名单定下来了,不可再变。
  宫远徵握紧了拳头。
  “宋夕颜,怎么什么事情你都要掺和?”
  安安分分留在徵宫不好吗?
  这里是他的地盘,哪怕不怀好意的人再多,他也有信心护住她。
  可若是离开徵宫呢?
  解夏看见他的神色,开解道:“公子,或许是你太紧张了,以前我们不是没出过山谷,宋姑娘跟我们一起去不会有事的。”
  无论解夏怎么说,他都控制不住心里那种莫名害怕的感觉。
  希望真的是他想多了。
  和他们担心的样子不同,宋夕颜兴致很高地早早收拾出谷要带的东西。
  虽说这次出去是赈灾,需要带上不少粮食物资。
  但是自己的用品也得带上,毕竟谁知道出去后什么时候回来。
  外面的难民那么多,说不定救着救着她就可以和宫远徵远走高飞,做一对野鸳鸯了呢!
  啊不对,他们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
  不是什么野鸳鸯!
  (寒鸦玖:在想什么啊喂,跑到天涯海角也给你逮回来!)
  除了必备的东西外,她还给自己和宫远徵一人画了一张平安符。
  想了想,她拿出根银针,刺破手指,在符上滴了自己的一滴血。
  保平安的。
  这次出谷,相当于一脚踏进了泥潭。
  而她要做的,就是保全宫远徵。
  -无锋-
  “消息确定吗?”雌雄莫辨的声音。
  “确定,是无名传出来的。”
  听见这个名字,在场所有人都面色凝重。
  寒鸦柒很有把握道:“首领,无名伪装的很好,就连我们现在都不知道ta是谁,上次宫门选亲的消息就是无名传出来的,这次也一定不会有错。”
  “我愿意带队前去,让他们有来无回。”寒鸦柒跪地。
  “首领,阿颜……宋夕颜也在里面。”寒鸦玖终是打断他的话。
  过了很久,那道声音才响起来。
  “此次宫门出来的都是各宫精英,自然是不能放过。”顿了顿。
  寒鸦柒露出个笃定的笑。
  然而首领接下来的话让他笑不出来了。
  “但是在得到那东西前,不得轻举妄动,去的人太多难免打草惊蛇,此事需从长计议。”
  寒鸦柒急忙道:“不若就选一人,混进去打探消息,首领,我愿意孤身前去。”
  “寒鸦柒,你就这么有信心?”一言不发的寒鸦肆突然扭头看着他说。
  “至少我比你强得多。”
  “既然只能选一个人,当然要选最强的。”寒鸦玖附和寒鸦肆。
  “够了。”上方的声音再度响起,“寒鸦玖说得没错。”
  “算算时间,他也该出来了,就让他去吧。”
  !!!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首领说得是谁,掩不住震惊的神情。
  “可,可他——”寒鸦柒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道无形的内力打倒在地,吐了一大口血。
  “寒鸦柒,今日,你很聒噪。”上方的声音突然变得层层叠叠,宛若发怒一般,“没有下次。”
  寒鸦柒不敢再造次,捂着胸口爬起来跪着:“属下明白。”
  ???
  在经过几天的准备后,四宫组成的队伍终于迎来出谷那天。
  商宫为首的有宫紫商和金菱,角宫是宫尚角和金复,徵宫是宫远徵、宋夕颜、解夏,羽宫倒是令人出乎意料,为首的竟然是金繁、云为衫和……姜离离?!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俩身上。
  姜离离从来没遇见过这种,呼吸急促有些紧张,不成想云为衫突然握住她的手,侧眸看了她一眼,鼓励意味十足。
  “多谢。”姜离离小声说了一句。
  看见羽宫的阵容,宫远徵觉得好笑:“看来宫子羽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
  甚至还不如女子。
  宫唤羽并不在出行队伍里,因为他是少主,是要一辈子留在旧尘山谷的。
  而宫子羽,则是被他用计困住了。
  估计现在还昏迷着呢。
  不仅如此,他还骗过了云为衫、金繁和宫紫商,让他们以为宫子羽是自己突然改变主意不想去了。
  当然,还有执刃那里,不用他添油加醋,宫鸿羽自然会相信,这是他儿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望着队伍浩浩荡荡离开,宫唤羽再忍不住,深吸了一大口气。
  终于,棋盘已开,落子无悔。
  就让他先来下这第一子吧。
  宫唤羽望向执刃宫殿的位置,他身后一个纯黑身影悄无声息地现身,身形佝偻,后背像是跪久了一样凸起。
  “你还记得该怎么做吧?”宫唤羽问。
  黑色身影口中含糊不清地应道。
  宫唤羽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好,我就放过他;你若失败,我就让他和你一起死。”
  留下这句话,他悠悠然离开,剩下黑影一个人定定地站在林间。
  风吹起他的黑袍,露出惨不忍睹全是伤疤的手臂,如同红色的树根肆意蔓延。
  不难猜到,他身上必定都是这种被鞭子、毒药、暗器留下的痕迹。
  可唯有那张脸,没有任何伤疤,与正常人无异。
  不过却没有任何记忆点,就算人盯着看,也会很快忘记他长什么样子。
  这样的人,天生就是易容者。
  宫唤羽怎么舍得杀死呢?
  不过是把他关在只能容纳儿童身形的暗室里,让他如狗一样蜷缩,定期喂点吃食罢了。
  需要的时候就带出来溜溜,不需要的时候就用一根铁链把他拴住。
  还记得最开始宫唤羽折磨他的时候,他还能言巧辩。说什么就算自己是一条狗,也是宫流商的狗,誓死不会为他所用。
  呵,那就更简单了。
  因为宫流商对他隐瞒后山试炼的事情,宫唤羽对他很不满,有了这条狗,宫唤羽的怒气就有地方发泄了。
  狗替主人受过,很合理吧?
  直到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这条狗也未开口求饶一句。
  既然如此,何必留着没用的东西。
  “以前我大伯怎么叫你来着,好像是……金陌?”
  宫唤羽笑得无比残忍。
  “不过以后,恐怕你只能叫金默了,沉默的默。”
  ——他拔了他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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