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以血为媒可使万物
宫紫商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雪公子替她关上门，轻声离开。
她四处打量，山洞里的东西不全是新的，但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想来平日是用心照料的。
最里面是一张石床，上面铺着厚厚的白毛毯子，柔软光滑，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
把带来的东西收拾好，宫紫商惬意地倒在石床上，眼睛盯着头顶上方的石壁，脑中思绪发散。
在来后山之前，长老们说她可以带绿玉侍一起参加，作为帮助她过关的助力。
然而宫紫商拒绝了。
最终还是选择自己一个人来。
躺着躺着就有些困，原本隐约担忧的心思也冲散了不少，至少看雪公子和雪重子的样子，如果她在试炼中遇到危险，他们不可能不出手。
多想无益，还是养足了精神，明天认真过关吧。
一个翻身，突然有什么东西硌了她一下。
宫紫商伸手去摸，在毯子最下面摸到一条长长的东西。
勾出来才发现，是一条抹额。
怎么越看越眼熟？
长得好像宫远徵的东西。
不过是缩小版的。
现在的他可戴不上。
宫紫商只是觉得奇怪，没有多想，她心中的大石头落地，困意袭来，没有多久就睡着了。
???
山洞外，烛火仍亮着。
雪公子和雪重子静静对坐着，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炉子上煮着的茶，发出咕嘟咕嘟的沸腾音。
“这么晚了还煮茶，你会睡不着的。”雪公子揶揄道，那颗白色的骰子在他手里翻来覆去的滚，精致的脸上噙着一抹淡笑。
雪重子没抬眸看他，说出的话却让雪公子笑不出来了，“谁说这茶是给我的？”
“不是你的，难道给我煮的不成？”雪公子有气无力地反问，有些不好的预感。
雪重子承认地很痛快，点头:“没错，就是给你的。”
雪公子:…………
什么意思？
意思他要守夜呗。
他可太了解雪重子了。
平常想喝他一杯茶都难于登天，今天晚上这人一反常态，好声好气，还亲手为他煮茶。
谁会相信没有猫腻。
许是雪公子的脸色太过生无可恋，雪重子十分没有说服力地安慰他:“你年轻，不像我，老了不中用。”
雪公子:……
每次看见雪重子顶着那张幼脸，说出这种老气横秋的话，他就说不出的别扭。
知道自己拗不过雪重子，他认命地点点头:“好吧好吧，我守就我守，不过你要再给我加点雪莲进去。”
不趁这个机会宰他一把怎么行。
雪重子此时倒是大方，面色不改地往茶炉里加了几瓣雪莲花。
雪公子这才心满意足，脸色回温了些。
不过一瞬，他的神色凝重起来:“你是猜到今晚会有变故吗？”
雪宫地处后山，一般情况下没有外人进入，自然不存在守夜。
但凡需要守夜的时候，大多不安宁。
闻言，雪重子卖了个关子:“有没有变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不把炉子拿下来，水都要熬干了。”
！！！
雪公子慌忙把茶炉夹下来，潋滟的眸子有一丝讨伐。
“你这人，说好的为我煮茶，最后还是我自己来。”
说着，给自己和雪重子一人倒了一杯。
悠悠的茶香在夜色中弥漫，飘得越来越远。
月光不知何时落下，打在两人身上，朦胧剔透，如同下了一场皎洁晶莹的雪。
两人安静地坐着，只能听见轻风拂过水面的细微声响。
就在雪公子以为雪重子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开口了，语气有淡淡的怀念与怅然。
“她来的那晚，也是这样的月色。”
雪公子微愣，转头看他。
他当然知道这个“她”是谁。
宋夕颜。
那一晚，似乎还历历在目。
可转眼，已过了十年之久。
???
万籁俱寂，夜风泠泠。
雪重子已经离开。
只剩下雪公子守着一张桌子，一张棋盘，一壶茶。
他披着厚厚的大衣，脸颊被衬得愈发白皙，额间那抹红色印记更显妖冶。
他垂眸，任由思绪在夜色中蔓延。
手中自始至终没松开那颗白色骰子。
他当然知道，宋夕颜当年是有两颗骰子的，一红一白，交相辉映。
然而她最后只送给了他一个骰子，白色的。
宋夕颜对雪重子的说法是，她弄丢了红色骰子。
然而，雪公子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那是一个就连雪重子都不知道的秘密。
——红色骰子并非是天生的。
而是白色骰子不断吸取她的血液，日积月累形成的。
那些红色，是她的血。
雪公子曾在月宫的禁书中看到过这种秘术，世间存在一种体质特殊的人，以血为媒，可使万物。
宋夕颜就是这种人，她的血更有诸多用处。
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面，她就标榜自己是个算命的，明明狼狈得快要冻死了，还嬉笑着问他们，要不要算一卦。
“不准不要钱。”她如是说。
当时，她的手缩在袖下，掌心死死攥着什么。
雪重子当时还是成人模样，身形修长，并没有注意她袖中的异样。
然而雪公子当年还是小孩，和宋夕颜身形相差无几，他清楚地看见，宋夕颜手上有一道伤口，然而那些血一滴都没有落到地上，反而消失在她掌心。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吸收了她的血。
他当时并不知道是什么，然而在后面当他看见那两颗骰子时，他就明白了。
所谓算得准，不过是一物换一物。
她所有的本领，皆仰仗于她的血。
雪公子当时只觉得震惊，从未想过在书中看到的秘术，有朝一日竟出现在自己眼前，以如此不经意的方式——她的从天而降。
所以后来，在她主动要求帮忙培育出云重莲时，雪公子是第一个反对的。
因为他想都想得到，宋夕颜会以什么方式培育出云重莲。
血。
她的血，是世间最难求的宝物。
培育一株出云重莲又有何难。
然而宋夕颜执意要帮忙。
雪公子永远记着她笑着的那张脸，和嘴里无畏的话语。
“放点血又没什么，作为培育出云重莲的回报，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雪重子问。
“救救他。”
宋夕颜手指向山洞的方向。
雪重子和雪公子都沉默了。
僵持了片刻，雪重子点头应道。
“好。”
那一刻，雪公子想出言阻止的。
然而他看出了宋夕颜的不由分说，他当时很想问问，山洞里的那个人和她什么关系。
为什么两个人会一起突然出现在雪宫地界。
没错。
当年，雪重子和他，救了两个人。
一个是宋夕颜。
另一个，看穿着打扮，想必也是宫门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