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皮肉之苦不足为惧
宋夕颜还没缓过神来，和寒鸦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半天。
所以琅玦说的那只鸟，是寒鸦玖？？
倒真是他会说的话。
这场面一时有些熟悉，宋夕颜想起来，之前琅玦就是用同样的手段把郑南衣送到自己面前的。
她定睛看着眼前的人。
几个月过去，寒鸦玖还是老样子。
一身黑衣，如同夜晚中的鬼魅，悄然出现。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她开口。
寒鸦玖的面上没有过多情绪，说出的话却让她破防：“你也一点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没良心。”
宋夕颜：…………
她很想说些什么来反驳他，然而寒鸦玖说的都是事实，无从狡辩。
即便如此，宋夕颜的神色不见任何波动，自顾自道：“人在屋檐下嘛，刀尖上讨生活就是这样的，体谅一下啦，我天天在宫门里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命都没了……”
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说的寒鸦玖哑口无言。
罢了，她还是和之前一样能言会道，狡辩的一把好手。
“所以，你来，是有重要的事吗？”宋夕颜终于想到了正事，不再插科打诨。
寒鸦玖冷着一张脸，“没事就不能看看你？”
“可以可以，玖大人你随便看！”宋夕颜颠颠迎上去，脸上带着大大的笑。
和其他寒鸦与魑魅魍魉之间比起来，宋夕颜和寒鸦玖之间的关系的确很奇怪。
说是上下级，太过冰冷。说是亲人，太过暧昧。
就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彼此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无法定义的关系，或许才是最长久的。
看着宋夕颜的侧脸，寒鸦玖的心中无比充实。
他自然知道，宋夕颜有多想进入宫门，去到宫远徵身边。
这是她的执念，是宿命使然。
人活在这世上，大多不可以为所欲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那是生命存在的意义。
宋夕颜是他存在最大的意义，寒鸦玖自然会支持她去完成自己的意义。
“开心吗？”他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啊？”宋夕颜微愣，抬头看了看寒鸦玖，反应了一会后意识到他在问什么，眼睛眨都没眨，不假思索道：“开心。”
停顿了片刻，她继续说：“在宫门中这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在旧尘山谷中，她可以感觉到，自己是真实活着的，而不是一个只能在夜晚行走的鬼。
知道她话中的潜台词，寒鸦玖也有一丝沉重，他想岔开这个话题。
有些抱怨的意味：“你的意思是之前和我待在一起，过的都是苦日子了？”
闻言，宋夕颜呆滞，随即笑出声，忙不迭点头。
“苦，真的太苦了！”
以前在无锋，两个人都是没日没夜的训练，练不好还会有惩罚。
和其他人不同，他们两个人的惩罚，都是由首领亲自执行的，所以自然比平常的惩罚更加厉害。
她用手肘撞了寒鸦玖一下，侧头看他：“不过你还是比我苦了那么一点点。”
因为宋夕颜时不时还会闯祸，这个时候首领不会惩罚她，反而会罚到寒鸦玖身上，以此为要挟，从而让她学会听话。
宋夕颜用手作出一点点的手势，情绪无比惬意。
和寒鸦玖待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管在哪，不管干什么，宋夕颜都十分有底气——他的存在就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她把这话说给寒鸦玖听，没想到他语出惊人。
“当然，因为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大的危险就是你自己。”
宋夕颜：？？？
他这话说的……没毛病。
冷风吹起，宋夕颜穿得不算多，缩了缩身子。
寒鸦玖见状，伸手拉过她的手腕。
感受到腕间传来的热度，宋夕颜微愣，寒鸦玖在给她传送内力？
不仅如此，他还摘下了她手上的铜钱串，用内力一探，神情变得有些沉。
“寒鸦玖，怎么了？”
寒鸦玖：“……铜钱上面有其他人内力的痕迹。”
作为几乎是最熟悉宋夕颜一切的人，寒鸦玖当然清楚铜钱串的奥秘。
在最开始宋夕颜还没有掌握借水生金化内力的秘术时，都是寒鸦玖把自己的内力传送到铜钱里，不仅可以保护她，还可以凭此得知她的位置。
然而现在他在铜钱上感受到了不属于他们二人的内力，这说明有人对铜钱串做了手脚。
而且很有可能，这个人快到了。
因为铜钱开始升温，上面的纹路都开始变化。
是有人用借助内力的气息在寻找他。
寒鸦玖看见宋夕颜并不惊讶的样子，知道她心中清楚这件事，不再说什么。
耳尖微动，寒鸦玖听见不远处已经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是时候离开了。
他站起来，深深看了她一眼，提步要走。
宋夕颜却突然拦住他，语气是怀疑的询问。
“寒鸦玖！”
他的脚步顿住，没回头。
“你来找我，真的没事？”
袖中的手逐渐握紧，背对着她的寒鸦玖，缓慢而坚定地说：“没有。”
眸子里闪过一瞬间孤绝。
他消失在宋夕颜面前。
下一刻，宫远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颜——”
宋夕颜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抱住。
宫远徵的力道很重，带着浓浓的后怕。
还好，他找到她了。
宫远徵此时无比庆幸自己的先手。
——在这次离开宫门前，宋夕颜照例送了他一张护身符，“徵公子别怕，遇到危险时，它保护你。”她语气俏皮，带了些调侃。
当时宫远徵思索了一会，最后问宋夕颜要来了她的铜钱，在每一枚上面都输了他的内力。
“遇到危险时，它保护你。”
他把她说的话还了回去。
没想到现在铜钱真的帮他找到了她。
“阿颜？”宫远徵疑惑，她怎么跟傻了一样，不言不语。
莫不是吓坏了？
宋夕颜回神，看见宫远徵眼中的担心，摇头道：“我没事。”
她还在想刚才的寒鸦玖。
真的，没事吗？
???
寒鸦玖在林中穿行，不大一会周身就涌起白雾。
他索性停下来，等待正主现身。
琅玦果然从雾后缓缓出来，语气轻飘飘。
“就这么空手回去？”
“你什么意思？”寒鸦玖眯起眼睛。
“得了，装什么装，你这次来肯定有任务吧。”琅玦一副悠哉模样，“让我猜猜，是首领让你来取她的血？”
寒鸦玖一阵沉默。
“看来我猜对了。”琅玦抚掌，似乎觉得十分有趣，“颜鬼的血在无锋内部趋之若鹜，就连首领都不例外，呵，不过是一群仰仗她活着的喽啰。”
他嘲讽完了，瞥见寒鸦玖泠然的神色，出乎意料道。
“你舍不得取她的血，取我的也一样。”他伸手扒开胸前的衣襟，露出血迹斑斑的伤口。
寒鸦玖：？！！！
“你不怕死？”他惊道。
无锋都知道，魉阶的宋夕颜体质特殊，她的血液有奇效，是无锋里无数秘术得以修成的关键。
因此，宋夕颜数不清被放了多少次血。
然而极少数人了解，同为魉阶的琅玦和她截然相反。
“稍有不慎，你会死的。”寒鸦玖怒道，声线破天荒有了触动，“首领要的，是她一半的心头血。”
早在接下首领任务的时候，他就决定好了不会按首领说的做，后果他自己承担。
皮肉之苦，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