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羽宫-
茗雾姬看见来的只有云为衫一个人，就明白她来访的用意。
微微低头，唇边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十分温柔地把云为衫迎了进来。
哪怕现在云为衫身上穿得是一身接近夜行衣的衣服，脸色也是一贯的冷硬，看上去倒是很像刺客打扮。
眼下已经入夜，还真适合做一些杀人放火之类的勾当。
但是面对云为衫故意暴露出来的种种破绽，茗雾姬就像没察觉一样，泰然自若地把她迎了进去。
一时间，云为衫竟然摸不透这个人心中到底在谋划什么。
进入宫门这段时间，她和宫子羽一起来过这里很多次，每次茗雾姬都是一副温柔的姨娘模样，云为衫也是温和知礼的晚辈形象。
然而，在这个夜晚，在宫子羽缺席之时，两个女人第一次坦诚布公，或多或少都暴露了一些自己原本的面目。
云为衫的是衣服，茗雾姬的是桌上的三个杯子。
看见那个熟悉的符号，云为衫的眼中不是不震惊的。
事实上她也曾猜测过茗雾姬的真实身份，然而等事实摆在眼前时，她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宫门里除了她们外来的三个新娘以外，还能知晓无锋联络信号的人只有一个。
“你是无名。”云为衫已经尽力克制自己的声线，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惊讶。
听见她这样一句简单的陈述句，茗雾姬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夫人不好奇我的身份吗？”云为衫问道。
茗雾姬这才缓缓抬头，目光看过来，仍然端得一派温和，她轻轻启唇：“云姑娘能说出刚才的话，想必明白我同时也确定了你的身份吧。”
毕竟，能知道无名存在的人，只有无锋。
“这么说来，当初那个宫门即将选亲的消息正是你放出去的。”云为衫道。
无锋正是听说了那个消息，这才把所有的训练对象都换成了女子。
也正因此，她才能和云雀遇见。
可云雀同样因此丧生。
如此算来，这个消息还真是当之无愧的双刃剑。
茗雾姬为云为衫倒了一杯茶，语气中有淡淡的怅然：“不错，是我。”
顿了顿，云为衫想到什么，继续问道：“所以，夫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次入选的新年里会有无锋的人？”
想到这点，云为衫总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她想了那么多人，却没有确定，原来茗雾姬就是无名。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她和宫子羽一起过来，茗雾姬似乎真的一直在暗中审视她。
当时她还以为茗雾姬是在观察她和宫子羽是否般配，没想到却是在窥探她的真实身份啊。
听见云为衫的问话，茗雾姬并没有遮掩的意思，坦然地点点头。
“没错，从你们一进来，我就知道其中一定会有无锋的刺客。”
毕竟宫门选亲是十几年难得一次的好机会，错过了这次机会，无锋就没有任何渗入宫门的契机。
所以，无锋一定会想方设法，无所不用其极地安排人进入宫门。
“我甚至还猜到了他们一定不会只安排一个人进来。”茗雾姬道，语气变得有些奇怪，“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原来你们三个都是。”
说到这里，她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嘲讽还是调笑的表情。
云为衫的脸色有点动容，对于茗雾姬的话并不意外，她既然敢当面戳穿自己的身份，自然在暗中同样窥探了其他人的身份。
“所以，夫人到底是何意？”云为衫看向茗雾姬的眼，“夫人之前见过了角公子，徵公子，唯独把羽公子排除在外……”
“阿云斗胆猜测，夫人一定是为了保护羽公子，不想把他牵扯进来，但是，这可能吗？”
她的嗓音破天荒带了些低落。
云为衫相信不用自己说，茗雾姬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所以这是你来的目的？”茗雾姬抬起眼皮，扫了云为衫一眼，她脸上那股神色，熟悉又遥远。
曾几何时，她也曾露出过这样的神色，当时她为的是宫鸿羽。
此时云为衫的样子，不是更好说明了她的心。
茗雾姬不由得苦笑一声。
情之一字，世事轮回。
“没错，阿云知道夫人想把羽公子排除在外，但是夫人也知道，他是不会轻易置身事外的，所以，阿云来了。”云为衫的神色愈发凝重，早在窥见宫尚角和宫远徵宋夕颜他们，她在心里已经做了无数猜测，她琢磨着茗雾姬的用意，最后只能得到一个答案。
那就是她所谈论的事情，必定同时牵扯到了无锋和宫门，正因此她才决定大胆搏一搏，选择直接找上门来，当面和茗雾姬谈论，而就眼前的情形看，她赌对了。
“年轻人的胆子果然比我们这些人大多了。”茗雾姬道，有些感慨。
如果她那个时候能像现在这样，想必很多事情都不必发生了。
“你就不怕我这里是艘贼船？”
茗雾姬问。
云为衫目光如常：“阿云知道，夫人不会害羽公子。”
“我也是。”
两个人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角宫-
书房里，宫尚角和宫远徵正在谈论。
如果茗雾姬之前说的是真的，那么眼下宫门可谓内忧外患，唯一的执刃还在后山试炼出不来，现在能主持事务的只有宫尚角，不管之后事态如何发展，眼下他是一定要担起责任来的。
院中，上官浅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宋夕颜围着她的花来回转了好几圈，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果不其然，只见宋夕颜昂头，期待地看向上官浅：“上官姐姐这里的花着实好看，能不能让妹妹采一些回去？”
上官浅：“…………”
你都这么说了，她还有拒绝的机会吗？
她点点头，只希望宋夕颜能够赶紧弄好了离开，别再打她花的主意了。
可是上官浅万万没想到，宋夕颜直接采了一篮子花。
…………
不是，上官浅感觉自己额头突突地跳，虽然说这些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或者说一开始就是为了能和宫尚角有交集，可是眼下宋夕颜如此大刀阔斧的样子，还是让上官浅有点心疼。
许是看见上官浅的神色不太好看，宋夕颜皱眉思索了一会，突然开口，语气十分确凿：“作为回报，阿颜可以免费给上官姐姐算一卦。”
上官浅：“…………”
她颇有些无语地看着宋夕颜从袖中掏出那两颗熟悉的红白骰子，嘴里不知道念了几句什么，紧接着宋夕颜伸手把骰子抛到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