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罪魁祸首

  柳荀枫不打算惯他这性子,趁他不备,一下子将他脚腕带过座椅把手外,背对萧炎,用胳膊夹紧一只脚,低头一看,鞋底已然被碎片划破,绯红淋漓。
  “柳荀枫你好大胆子!就不怕孤诛你九族!”
  柳荀枫置若罔闻,欲要脱他靴子……萧琰骤然恼火,抬手攥住柳荀枫那瀑布般流泻而下的长发,发丝登时变的参差凌乱。
  “嘶~”感觉根根发丝似要从皮肉里拔出来,又麻又痛,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柳荀枫胳膊夹着更紧,另一只手扶着头嚷嚷:“疼疼疼……别!别扯我头发!”
  “那你先放开孤的腿!”
  “我放开你跑了怎么办”
  “笑话!这是孤的皇宫,孤的寝殿,你跑了孤也不会跑。数到三,放手!”萧琰从一数到三。
  好汉不吃眼前亏,柳荀枫双手半举耳侧,表示认输。
  萧琰也跟着撒了手,旋即猛扑上来,将柳荀枫反按在长椅座上。
  “陛下,打人不打脸,我没法混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拳,柳荀枫脸颊生痛,应该肿了;第二拳打掉一颗牙齿,他误咽喉管道里;第三拳鼻血飚飞。
  紧接着他双臂挡脸,萧琰拳头咄咄威风,毫无半分收敛之势,恐怕柳荀枫那小臂早成青紫一片。
  “够啦!我特么忍你很久了!”
  唰——
  劲风夹杂一股道不明的中药清香从萧琰左脸飘到右脸,转瞬即逝。
  萧琰眼睛睁着跟个铜铃似的,目定口呆好半天才回过味来,“你…打我?”
  初次领教一种前所未有的惊吓,没发现自己平日里孤来孤去,现在改成了“我”。
  柳荀枫不由自主转变成大家长训斥孩子身份道:“清醒了就从我身上起来,这般姿势成何体……”
  卧槽!
  “统”字还没说出口,萧琰双腿夹紧他的腰腹,整个人压下来,错愕刹那,柳荀枫的双臂折叠在自己与对方的胸膛之间。
  而萧琰伸出骨节分明地大手蹿进柳荀枫鬓边柔发里,湿热的掌心贴近他眼角至笑肌位置。比刚才更加难为情了,萧琰居然不觉姿势古怪,反还提唇轻启,满目皆为戏谑之色。
  “原来待人温和的柳大夫也会扇人耳光,孤很稀罕,倒想看看柳大夫暴怒起来会是何等滑态。”
  话音刚落,萧炎舌尖舔了舔右边白齿,须臾,他咬上柳荀枫细腻的脖颈。
  柳荀枫心叫他是狗吗!怎么还咬人!!!
  他当机立断推开萧琰,向侧一转,两人滚下座椅,好在前方桌案面积宽敞,两人穿过桌底,滚至二层台阶落到地板上,开始分外有力地殴打对方。
  这次换柳荀枫在上面,出手时,拳掌皆有收缩力道的意思,不叫皇帝陛下金躯受损。
  陛下倒好,没心没肺没同情怜悯心,打人打得特别起劲,拳拳到肉,巴不得打死他才好。
  柳荀枫举手再次投降:“好了好了,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认输了还不成吗。”
  说完,柳荀枫平躺在地板上喘气休息,忽然整个身子在转动,愣了愣,自己竟趴在萧琰身上了。
  “陛下,您这是……”
  “孤没玩够,这次你打孤吧,孤不还手。”
  “方才是我冒犯了……”柳荀枫意识到自己气血上涌,做出对君无礼之处,连忙起身道歉,身子刚撑到一半,背上有股压力把他按下去,紧紧贴到萧琰硬朗的胸口上。
  “孤不气,你别动。”
  萧琰说完话,环在柳荀枫背上的手游移到他后脑,将他的侧脸贴在了自己的心脏部位,沉吟:“听到什么。”
  柳荀枫默了默,喃喃道:“心跳,而且很快。”
  “嗯”萧琰轻轻回应了他,他又抬头问:“敢问陛下现在是不是心慌、胸闷、而且还头晕眼花…”
  萧琰看了看柳荀枫俊美的小脸蛋,是有些心慌意乱头晕眼花,点头。
  “陛下,您这是贫血症状,失血过多,血容量不足导致的。不行,得赶紧止血!”
  柳荀枫再要起身,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柳荀枫就在下面了。“陛下……你……”
  萧琰神色隐晦难懂,他低声道:“让你别动你非动,是不是喜欢在下面。”
  “………”
  听不出有没有生气,不过这样的姿势真的很尴尬,尤其想到幻境自己的结局是与他同归于尽,坠崖中途发生不可描述的故事,就愈加提心吊胆,生怕下一可陛下就魔障如幻般……
  “其实…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
  这时,萧琰出声将柳荀枫短暂的胡思乱想拉回现状,柳荀枫与萧琰莫名其妙地对视和沉默良久,寂静的大殿回荡两人起起伏伏的呼吸声。
  “陛下是习惯了吗?”
  柳荀枫神情若有怜惜般,让萧琰不知所措,把眼球撇开。
  非他刻意摆出温柔宠溺的神态,只是柳荀枫笑或不笑,气质和长相都给人一种亲近和谐的感觉。
  “不是,小足之伤比不得沙场士卒满身血窟的惨痛,还有……”萧琰皱了皱眉,“算了,不说也罢,你一个小小太医怎会明白。”
  怎么不明白,柳荀枫知道北麓国与赵国即将开战,又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对帝王来说,这点伤真的皮毛不足。
  “陛下,您若不想战,何不和谈?”
  “你…”他竟看出自己心思!何谈哪有那么容易。
  萧琰轻轻靠在柳荀枫怀里,左扳指在柳荀枫发丝间摩挲。
  “说说你吧。前一秒不是和乔将军说自己孤家寡人不畏王权不惧生死,怎么都不愿进宫吗。怎么下一秒就服服帖帖进来了,我可不信你突然惧皇威严而乖乖从命。”
  柳荀枫抿了抿嘴唇,老实巴交道:“其实我入宫是来找人的,他是我师兄,叫柳景山,陛下对这名字可有印象?”
  “没有”出口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思考。
  “别答那么快,陛下可以仔细想想思”
  萧琰话锋一转,冷哼道:“柳荀枫,你方才殴打孤,孤免你死罪,下不为例,滚吧。”
  “嗯?陛下不是也殴打我了,怎么就不能扯平。”
  “孤是皇帝,想打谁就打谁,你管得着吗!”
  真的很不讲理,柳荀枫认栽,遵命便是。
  “那陛下……你也得从我身上起来吧”
  萧琰:“………”
  离开“君陌殿”时,转身回望,暗色大殿被一扇大门闯进来的白光普照——雕龙画凤的地板砖幽静冰冷,萧琰侧躺在上面,深深注视自己,这目光说不出的孤寂。
  渐渐的…大门被两个侍卫关上,萧琰身影被黑暗吞噬殆尽。
  柳荀枫平白无故生出恻隐,摸了摸自己郁闷的心口,缄默少卿,又拍了拍自己胸脯,“还好还好,还是直的。”
  ——
  柳如飞大掌一劈,桌子瞬间分崩离析,身旁的汉子柳河和其他人脸上布满疑云。
  “飞哥,少主信上说什么了,怎么你这么激动?”
  柳如飞缓缓闭眼,深吸一口气,压制内心的燥怒之火,冷不丁道:“少主说事有蹊跷,让我们三日后莫要轻举妄动。”
  有人说:“这不行啊,我们蹲了三年,盼月亮盼星星可把妖妃盼出宫,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因为什么事有蹊跷,说不动咱就…真的不动了?”
  “听少主的准没错”柳河坚毅道。
  深夜宵禁之时,宫中静谧,把手森严,巡逻队齐齐而过,一道黑影闪到屋檐上,轻功如羽绒般不着痕迹地飘过道道侍卫的耳风眼线。
  黑衣人柳荀枫轻轻掀开一块黑瓦,窥视里面情形。
  “皇儿!你难道忘了自己身上留着齐拉尔部落的血!这里不属于你!”
  只见眼下一身素白裙裳的中年女子出口怒指前方锦服男子,定睛一看,那是北麓帝萧琰。
  而白衣女子声调很怪,并非中原人,她是萧琰生母,太后娘娘。
  “可孤也留有一半中原人的血!”萧琰厉声道:“母后,您从未把孤当您的孩子抚养,而是让孤成为您复仇的工具是吗!”
  “是与不是都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别忘了你是怎么登上这个位置!”
  听太后娘娘口吻,柳荀枫猜测当年太子殿下骑马摔落致死,想来定然是太后娘娘从中作梗,又推波助澜将几个对太子之位觊觎已久的皇子挨个陷害,最后把自己的孩子推上皇位!她还真是罪魁祸首。
  “皇儿,我如何不是为你好,只要你照我说的去做,北麓必灭,你我就能回家了。”
  “呵,百官朝臣之首舒丞相,还有皇祖母和母后,每个人都带不同目地接近孤、利用孤,这么多年已经够了!孤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不会受任何人控制,这个天下的生死存亡都由孤来定!你们无需插足!”
  语毕,萧琰愤然甩袍欲要离开,太后娘娘声嘶力竭地指着萧琰背后大喊,仿佛快要气疯了。
  “李隆昌是谁!”
  萧琰脚步一顿,太后娘娘又扬声威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年与谁书信来往,都是他教你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你竟敢顶撞你的母后,倘若皇儿不听话,知道李隆昌会是什么下场!”
  萧琰双拳握紧,刚要出门,屋檐突发异响。
  “谁!”萧琰神色警惕,很快瓦片炫飞,黑衣人跳下去,拔剑刺向萧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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