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欲情故纵

  柳荀枫面上讳然,小声嘟囔,“我……出去散步。”
  台下大师姐今日要贴身保护陛下,没有随乔将军和其他四名仙使离开。旁边是邓公公,他挽着毛糙的拂尘。
  两人同时间挤了挤眉宇,不会撒谎就别撒!
  “散步?”萧琰嘴角漾起轻藐的弧线,“庆典大乱,敌方一派是赵国刺客,灵一派不知名杀手当众行刺,柳太医是这里唯一的医师,孤伤了右臂不去治,黎民百姓拥挤踩踏伤势轻重不去看,倒有闲情逸致去散步。”
  柳荀枫心颤犯怵,知道自己忽视君威,我行我素惹恼了萧琰,双膝跪地,“陛下赎罪!”
  萧琰扬起棱角分明的下颚骨,斜觑台下的女子和胖子,“你两退下。”
  邓公公扬眉一挑,万一还有刺客怎么办,他可是太皇太后的宝贝孙儿,万不得有半点闪失。
  “可是……”邓公公忠于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让他全程盯紧陛下,任何风吹草动或是与谁私会、与谁…哪怕眉来眼去也得告诉她,邓公公自是从命的,萧琰让他离开,他很为难,“万一……”
  “怎么,孤的话何时一个阉人也敢违逆。”
  邓公公吓了一跳,忙俯手欠腰“奴才不敢!奴才遵命”,扭头对着落花辞使眼色。
  她说:“那钱一样不少,照常发我么。”
  霍然,三把利剑自阁楼内不同地方大肆振动,邓公公警惕道:“这是方才从外面一次性射杀陛下和贵妃娘娘的三把长剑!有高人操控,陛下当心!”
  邓公公狗似的爬上龙凤台,展开双臂挡在前方,柳荀枫有模有样学着邓公公的方式跑上台,也做了护驾姿势,萧眼不屑一顾地往柳荀枫后脑勺撇。
  落花辞明亮的鹰眼锋锐坚韧,朱唇微启,“他在你们上面!”
  萧琰也觉察异样,环着柳荀枫腰肢轻飘飘落入台下,三把利剑被暗中人运转内力,铮——拦在邓公公脚下,邓公公惊吓朝后摔了个跟头。
  摩天大楼顶端无宝盖,月色清朗舒缓的斜洒进来,湮没在灯火通明里。
  上有一人灰袍翻滚,翩翩然落在台面,抬起长靴在邓公公脂肪堆积的侧脸颊上踩了踩,两指一并,利剑疾速召回他身后背的三把剑鞘里。
  落花辞摸着自己尖下巴嘀咕:“能一次性御转三剑,此人内力其深,终于来了个拿得出手的刺客,正中我怀。”
  邓公公“:………”师姐,你就不能先救我吗。
  灰袍男子黑白相间的头发梏于脑后,脸上爬满褶皱,是个老年人,他严声道:“老夫目的分明,只杀狗贼萧皇!尔等速退!免伤无辜。”
  萧琰一眼认出灰袍男子身份,耻笑:“舒氏余孽不乖乖当个满街逃窜的老鼠,有胆杀孤?你也配!”
  “哼!萧琰,舒丞相一心为国,你却将其斩杀殆尽,甚至将舒小姐禁足冷宫日日不得自由,老夫身为舒府军师,不愿在东躲西藏了,定要带走舒小姐,亦然拿下你的狗命!”
  “陛下快跑…”邓公公厚厚的眼肉被鞋底碾压出泪来。
  萧琰不急不躁地审视他们,眉眼带笑,高低是讽刺台上的两人。
  一旁的柳荀枫每每要挣开萧琰桎梏腰间的五指,一股子酸痛袭来,这是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可要是不动,萧琰那只高贵的咸猪手在腰肢上抚摸着、揉捏着、隔着三层衣服,恨不得把腰带撤掉,总之就是来回瞎摸,不知有什么好摸的……
  柳荀枫面上不知不觉染了一层绯红,他故作无事的抱起双手,其实是想用衣摆盖住萧琰摸索在腰侧的咸猪手,不叫别人发现。
  “大叔,你好像忽略你真正的对手是谁了。”
  大师姐轻盈如蝶翼的跳上台面,哐哐将剑匣子掷地,“似乎你很强,不知有没有资格让本姑娘开光剑血。”
  “狂妄自大!”
  邓公公乘两人打过,悄悄摸到萧琰和柳荀枫面前,恭恭敬敬欠礼,然后瞅了瞅自己小师弟,面色说不出的怪,两颊及耳尖晕红,嘴唇紧抿,似乎下一刻会翘出什么奇奇怪怪的音……
  邓公公挥洒怪异的想法,假装不认识小师弟,抬眼观望大师姐与灰袍老者打斗。
  眼下灰袍老者落了下风,心道不愧是威名远扬的秋雨剑主落花辞,根本不是对手,落花辞打着无趣,终究接不住她的招式。
  灰袍老者使出浑身解数一掌将她击退几步,旋即甩出一剑刺向萧琰,虽然恋恋不舍,为了各自安全,萧琰还是将柳荀枫推开了。
  老者不死心,再次斗转剑锋劈了过来。
  形势紧张,邓公公瞧见地上一小小的青花瓷瓶,这是从大师姐身上掉下来的,想到行走江湖凶险万分,要么带毒要么带药,以防后患。
  为救太皇太后的皇孙儿,邓公公不知里面装着什么,来不及思考,猛然向灰袍老者洒去。
  老者发觉有人背后搞偷袭,及时躲开,恰好柳荀枫突然跳出来,本想替萧琰挨一刀,没想到会吃了一嘴的粉末。
  只听大师姐声嘶力竭的喊叫,好像斩首示众的怨女不甘嘶吼:“不——!”
  粉末如雾霾般在柳荀枫身上缭绕留痕,冰冷的空气霎时飘着诡谲的熏香,浑然感觉自身揉骨旖旎,冉冉生出些无须有的奇怪心绪。
  “砰——!”
  老者还没反应过来,身子猛地拍打在墙壁,撞晕过去。
  只见落花辞的剑匣微微凹下些痕迹,她不在意,反倒满脸忧郁的跳下舞台,方要说小师弟你没事吧, 想了想,两师弟不知在搞什么,似乎不想让外人知道她们互相认识,只能和他们默契改口:
  “柳太医你还好吧,沾身上不要紧,重要的是你吃了么!咽肚里了没?”
  柳荀枫视线渐渐模糊,恍恍惚惚道:“感觉身体突然变得…有些沉重…又有些轻盈,说不出什么感觉,很难受……这是什么?”
  落花辞语速又急又快:“难受?怎么会难受,应该感觉到快活才对。”
  萧琰和邓公公:“………”
  大师姐性情直爽,说话从不绕弯子,更不会扭扭捏捏,“这是揉骨散,口服,烈得很。”
  邓公公大吃一惊:“什么!”
  听了这药末名字,不用说都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萧琰眼底掩饰不住的闪过兴味。
  大师姐抬手拍了拍剑匣,摆出一副无比惭愧的表情,吐了吐香气。
  “哎,这是我特意去那上好的制香坊订购的,药效比寻常椿……反正烈上好几倍,饶是在怎么恪尽守己、清心寡欲的人,都抵不住药香侵扰……”
  邓公公问:“你买这个干什么。”
  她忽然撅起嘟嘟嘴扮可爱,“人家是女孩子嘛,最近看上一文弱书生,可他实在太过古板没人情味,你和他聊十句,他只回你一句,对我爱答不理,更是当着众人面前拒绝我的告白,让我难堪,还能这么办,我只能抛他一记揉骨散,霸王硬上钩喽,还怕人家不取我……”
  想到自己的第一次还没出去呢,揉骨散就先给两师弟毁了,暗暗生闷气。
  “我这人做事从不计后果,也绝不留退路。小……”
  又想说小师弟,嘴马上严实,默了默,颇为幸灾乐祸地嘻嘻哈哈道:
  “小太医,对不住啊,我身上没解药,辛苦你今晚自己研究制造解药,实在不行,十里地有一家芳乐楼,你可以去那里江湖救急,反正那里的姑娘不要你负责……”
  觑一眼柳荀枫,他双拳握紧,怒目圆睁的瞪着她,她吐吐舌头,俏笑道:“哈哈哈,我想你是第一次吧,不消紧张了……那个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说完,拎起剑匣嗖嗖往外跑,邓公公感应到来自陛下神秘威压,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僵笑道:“陛下,奴才宫里还有要事…奴才……”
  萧琰面容淡然的摆摆手,邓公公一溜烟也跑了。偌大的望月楼最后只剩两人。
  萧琰垂落眼帘,幽蓝深邃的瞳眸烁着微不可查的戏谑,深深注视柳荀枫。
  柳荀枫感觉周身忽然笼罩了诡异的氛围,不知为何,二人沉默良久,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柳荀枫压低下巴,面上逐渐渗出细细冷汗,开始心乱如麻,好似十万只蚂蚁在自己的心脏爬行,瘙痒难耐。
  “怎么了……忍不了了?”萧琰终于出声打破寂静,然而背着手慢条斯理的绕着柳荀枫打转,嘴角噙着讥诮的坏笑。
  “这里除了你和我,已经没有别人了。”萧琰从他身后,凑近耳旁,语气婉转邪肆,存有蛊惑之意。
  “如若你想,孤不建议屈身,不过……你当如何报答孤。”
  静静听着他克制性极喘的呼吸;心脏在躁动不安,疯狂跳动;胸膛此起彼伏……
  他身上覆着那些所谓药效极强的揉骨之香索绕鼻息,饶是没中蛊香,也因这份浓浓的欲擒故纵之香肆虐缠绕,早将人的私欲放大了不知多少倍,旁人光是闻一闻就有种欲罢不能。
  “怎么不说话?”萧眼将鼻息埋在了他颈项上,“你还在固执什么……”
  “陛下……”柳荀枫眼里施施然有水波荡漾,他隐忍着痛苦的欲念,“……求你,离我远点……”
  萧琰桀桀发笑,声若勾魂之镰,牢牢将他心境勾得七上八下。
  萧琰一句“好啊~”似似乎是在欲情故纵,轻轻吹了一口气流在他耳畔,登时激起他心中波涛骇浪,鸡皮疙瘩落一地,就连耳廓和脸蛋都迅速涨红涨热起来,禁不住抖了抖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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