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以命换命
沐莹雪带着芷兮绕了一圈，特意避开城门。
她知道霍重山的性子。
况且，她本来也没有要逃的意思。
按照时兰舒的话，她的病似乎只有巫医能解。
忽而，她从胸口拿出一块玉石，这是从前那个老婆婆留给她的。
“这是什么？晶莹剔透，不像是寻常之物。”
“我也不知道，似乎跟我很有缘，暂且先放着吧。”
芷兮乖乖将包裹藏在床底，又用破旧的腐木挡在内里，这才跟上来。
她们先在路边吃了几口馄饨，沐莹雪意兴阑珊，带芷兮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
刚转过街角，就拉着芷兮死命地逃。
“娘子，这是干什么？”
“有人发现我们了，迟早追上来，快走。”
弯弯绕绕的街道，跑得人晕头转向，忽见头顶青鱼巷三个大字，沐莹雪犹豫了一会儿，又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实在跑不动了，二人才躲进两个空的大水缸里，听着外面没了动静，这才出来查看。
不知走了多久，面前是一家宽阔的府院，沐莹雪不知在思量什么，带着芷兮转了好几圈。
“这不是大娘子的家吗？娘子为何要来这里？”
“别多话，咱们这就去找丹娘。”
丹娘早就有嘱咐，下面的人很快就将她们放了上去。
“早就等你了，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霍重山伤势挺严重的，你不会是刺杀他不成，才逃出来的吧。”
丹娘说的太快，沐莹雪都插不进去嘴。
“此事说来话长，等过几天，大家都冷静下来，就没事了。”
“你个傻丫头，霍重山当初为了救你，可谓是拿整个霍家做担保，朝内朝外，以此耻笑他的不知有多少。
你如今这样逃，难道就不怕伤了他的面子？
男人最不能伤的就是自尊。
你把他逼急了，即便他从前视你为珍宝，以后也会为了自己在人前的体面，把你踩在脚底下也并非不可能。
由爱生恨的，都是痴男怨女，你可万万不能让他恨你。”
丹娘的话有道理，可沐莹雪心里，倒是希望霍重山能恨着自己。
这样，他们之间便只有宿怨，没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尘缘旧事。
“不说这个了，我来找你，其实是有事找你帮忙。”
沐莹雪还未开口，丹娘就将一纸籍契放在她手上。
“知道你要这个，一早就让人去办了。”
“是六皇子？”
丹娘笑笑。
“你说要沐家的身份，他便吩咐人保留了你的名字，只不过，原来的沐家，你恐怕暂时没办法认回了。
毕竟，沐家如今顶着的，是谋害前太子的罪名，你能死里逃生，已是件幸事。”
“替我谢过六皇子。”
沐莹雪说完这句话，听到门口有几个人起了争执，越发的坐立不安，便起身要走。
“你就这样走了吗？真的打算换一个身份，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忘掉这一切？”
沐莹雪只觉得脚步越来越重，丹娘此话，显然是有目的的。
“即便我不愿，又能做什么呢？”
她想知道，六皇子要如何利用她。
“你为什么离开霍重山？”
这话噎的人缓不过来。
“你们沐家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你比谁都清楚，否则，你不可能跟了霍重山这么久，隐忍到今日，又如此狠心伤了他，这不就是在报复吗。”
这是报复吗？
是吧。
可更多的是不得已。
“可至少，我得先活着。”
“不如你重回宜春楼，六皇子会护着你。”
丹娘试探性地望着她，沐莹雪缓缓推开她的手，退了一步。
“丹娘，他对你或许很重要，但于我而言，他不过是个浪子。
之所以对我有一丝兴趣，不过是因为我曾跟过霍重山。
今日他能帮我，我自然感激，但也仅此而已。
我不知你们背后有何种阴谋，也无心涉足。
但有一句话，丹娘，该抽身时，千万别犹豫，他不值得你这般痴情。”
丹娘愣了好一会儿，竟下意识转头看向里面。
沐莹雪心叫不好。
刚进门时，她特意打量过周围，没发现任何旁人的气息，可此刻丹娘这般，明显是怕被人听到。
“你倒是看的明白，啊？”
他换了身白色窄袖圆领锦袍，头上戴着玉质发冠，竟从背后的一道暗门中走了出来。
沐莹雪赶忙将手里的东西送还给丹娘。
“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多谢了。”
她不喜欢眼前的人，更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
那种莫名而来的压迫感，那么熟悉，会让她联想到不好的事情。
“看来，你是不想知道你弟弟的下落了。”
心口一滞，所有的情绪都堵在那里，又硬又重，像是阴暗里伸出的一只黑手，揪着她的一整颗心。
“你说什么？”
“当年沐家出事，你弟弟没死，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在哪儿？你把他怎么了？”
尽管沐莹雪凭着上一世的记忆，能够猜测到弟弟似乎还活着，但她至今不知他身在何处。
她想过找到解药后，北上漠北，一路去寻。
却没想到有人会提前告诉她这消息。
“想知道？”
他微微躬身，调戏似地挑着眉问。
“你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杀了霍重山。”
“我做不到。”
沐莹雪条件反射似地说出这句话。
杀霍重山，换回弟弟，不是很划算吗？她握紧拳头，指甲陷进肉缝里，沁出一丝血迹。
“他可是你杀父仇人，你竟还念着他？”
男人眼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似是怀疑，似是嘲弄，又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不，我比谁都想让他死。”
“可你下不去手，对吗？”
她只是不屑于和他再纠缠，她倔强地想。
“行了行了，你别逗她。”
丹娘见六皇子一步步逼近，沐莹雪在角落里瑟缩成一团，心里不忍。
“她跟我不一样，你别欺负她，让她走吧。”
六皇子闻言，拉起丹娘伸过来的手，亲昵地将手搭过她的肩膀，逗鸟似地摸着她的下巴。
“那你说，我该怎么劝她才好？”
沐莹雪见他们如此旁若无人，不自觉红了脸。
“莹雪，你回去想想吧，想好了来找我。”
丹娘说着，将手里的籍契塞给她，挽着男人走向屋内，转头跃过肩头，给她使眼色，让她快走。
“如果······”
两人纷纷转过头。
“如果我拿另外一件事跟你交换呢？”
男人勾着唇，意味深长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