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太太她又来了

  深夜过半。
  江烛染浅眠,被推门声惊醒,不等扶霜上前,就开口问道,“怎么了?”
  扶霜值夜向来守规矩,手脚放的够轻,江烛染很少有被吵醒的时候。
  今夜例外。
  “主子,老夫人从别苑回来了,眼下正在竹楼,说要见您。”
  暴脾气亲娘半夜来访,总不会是来问她这个便宜闺女在王府过得好不好的。
  能让老夫人八百里加急赶回来的,大概只有那几件事。
  “走吧,去一趟竹楼。”
  江烛染拿过衣裳穿戴,见扶霜支支吾吾,问道“还有事?”
  扶霜心里盘算了一圈,最终道,“在请您过去之前,老夫人还请了郎君。”
  但沈流烨还病着。
  江烛染蹙了蹙眉,“让人送个暖炉去竹楼。”
  这老太太还是个会折腾人的,沈流烨白日里看还是病怏怏的,大半夜再折腾他一次,这病怕是有的受的。
  扶霜应声去安排暖炉,府里的主子都醒了,下人们也都跟着忙活。
  彼时天空漆黑,扶霜打着提灯在前头引路,江烛染脚步极快的往前走。
  两人赶到竹楼的时候,屋里灯影绰绰。
  江烛染示意扶霜在外头候着,她站在门外,侍卫见这位祖宗泰然自若的偷听,站在原地不知道当不当禀报一声。
  江烛染挥手示意几人退远些,一门之隔,屋里的对话听得尚且清楚。
  “老夫人多虑,王爷即便是不将沈清元关进诏狱,王府与东宫,也未必会和好如初。”
  “但你至少应该起到劝谏的作用,而不是看着她冲发一怒为蓝颜,和东宫产生这么大的嫌隙!”
  “臣侍以为,落水一事,臣侍需要一个合理的说法。”
  “你站在桓王夫的位置上,凡事应该以桓王府的利益为先,而不是耍小性子,觉得自己落水了委屈,就向人讨要说法。”
  “倘若如此,岂不是人人都以为,桓王府软弱可欺?”
  “你,你这是谬论,原以为你比那柳长浣识大体,如今看来,也缺乏些教导!”
  听这意思,这坏脾气老太太还不只是为了游船的事,还顺便批判沈流烨。
  江烛染对原主的母亲没有过多的情感,桓王府老夫人的存在于她而言并无关系。
  但如今看来,今后要想没有被人半夜叫醒的糟糕体验,还是得摆平这个老夫人。
  江烛染推门而入,淡淡道“孩儿来晚了,母亲勿怪。”
  “哼,你这混不吝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以前是被柳长浣迷得不得了,现如今又为了一个沈流烨和太女决裂,江烛染,你还有没有把桓王府当回事?”
  江烛染不紧不慢的关上门,坐到沈流烨旁边的椅子上。
  “母亲应该清楚,即便是没有游船上发生的事,桓王府与东宫,也不可能和谐相处。”
  “原因呢?”老夫人气的脸颊通红,“你为了一个儿郎,之前在太女娶亲宴上闹出的事,我尚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这般,你是为了他沈流烨,踩了皇室的脸,得罪了沈家和太女。”
  沈流烨自始至终坐的笔直,但脸上的憔悴肉眼可见。
  从桓王府娶沈流烨做正君开始,这人就是老夫人拿来制衡柳长浣这个侧君的棋子,遭人嫌弃怨恨的是他,如今挨骂的还是他。
  江烛染倒了杯热茶递到他手中,示意他暖一暖手,然后开口道,“皇上并没有因为此事怪罪桓王府,母亲不必特意因为这件事来王府一趟。再者,游船之事,郎君尚且是受害者,母亲来此责怪他,又是什么道理?”
  利益有时候真的能让人眼瞎,让人看不清前方的局势,也让人是非不辨、善恶不分。
  老夫人张口又要说什么,但估计说不出什么好话,江烛染冷声道,“游船之事,足以证明沈家的愚蠢,太女如此心性,东宫易主只在于时间早晚,至于所谓的皇室颜面,母亲以为,皇帝更在乎的是江山社稷,还是那点颜面?”
  老人家年纪大了,又许久不参与朝事,满脑子想的只是息事宁人,因此对被卷入这场事件的沈流烨颇为不满。
  江烛染耗时耗力的和皇帝掰扯,是因为皇帝不蠢,脑袋里装的事情比谁都清楚。但她不会花费口舌劝说原主的母亲,因为从最开始,这个老太太的出发点就是错的。
  “您应该已经知晓皇帝对此事做出的决断,至少应该知道错不在桓王府,更错不在我桓王府的正君身上。”
  “江烛染,你得清楚,王府的利益高于你风花雪月,你不能为了一个儿郎,做事如此莽撞。”
  “如果把沈清元送进诏狱就算是莽撞的话,母亲,此后我还会让沈家跟礼部尚书这个职位毫无瓜葛。”江烛染笑着扶额,“您不必担心,桓王府会好好的。”
  “时日不早了,孩儿告退。”
  江烛染起身,半点儿没给老夫人反应过来的机会,沈流烨跟在她身侧,二人纷纷走了出去。
  直到江烛染关上门,才听到屋里茶杯摔碎的声音。
  “多谢妻主让人送来的暖炉”,半夜起身极冷,江烛染让人在竹楼摆上暖炉后,他也不至于和老夫人说话的时候浑身发冷。
  江烛染冷哼一声,“咱们郎君倒是硬气,被长辈叫过去挨骂也不知道搬救兵。”
  她过去的那个时候,不知道沈流烨被老夫人说教了多久。
  “左右不过是被说一顿,不曾受什么皮肉之苦。”
  说的就好像他半点儿不冷一样。
  江烛染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根,“好生善良的小郎君,倘若是换做我来说你一顿,怕要委屈死了。”
  扶霜在前头提着灯,脚下的步子迈的越来越快,生怕听到点儿不该听的。
  沈流烨与江烛染半步之隔,声音极轻,“旁人的口舌,我是半点不在意的,但若是换做妻主,即便要说教,也是要分轻重缓急。”
  双标的明明白白。
  江烛染心道自己这是养出个傲娇的猫来。
  “倘若我偏不分这轻重缓急,你要如何?”
  “伤心,难过,哭一场,哭到妻主认错为止。”
  江烛染听明白了,主打一个耍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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