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模糊的他

  进了城门后马让人牵走了,兕妩走在热闹的街上神思还是有些恍惚,吴邪,吴邪,吴邪,吴邪是谁?
  “八爷你认识一个叫吴邪的人吗?”
  “吴邪?吴家的?兕妩要找的人是狗老五家的?”方才在马上齐铁嘴凭借极好的耳力就听到了她唤那个名字,说不清什么感觉,心口有些发闷。
  “我也不知道,或许吧。”
  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情,兕妩来到了吴家门口,看着匾额上用瘦金体撰写的吴字心里就有些难受。
  五爷一回来就看见齐老八站在自家门外缩头缩脑的,之后才注意到一身红衣的姑娘看着自家匾额神色十分复杂,就像是,像是盯着爱而不得的情郎?
  狗五爷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抱着自己新得的小狗走过去,先是白了一眼齐铁嘴,而后也学着兕妩的样子抬头看着自家的匾额。
  “姑娘,我这匾额有那么好看吗?”
  “抱歉。”
  兕妩收回视线转身看着出声的人随后呆愣在原地,狗五爷见人又不动了以为自己是有什么不妥,于是低头看了看觉得并无不妥啊眼中不由得有些疑惑。
  记忆中的人似乎与面前满眼不解的人重叠了片刻又分开,兕妩一寸寸的丈量眼前人的眉眼,那种熟悉的无助再次袭上心头。
  狗五爷哪里被姑娘这样直白的看过,而且还是一个容色姝丽的女子,任他再如何此时耳尖也染上红,于是干咳两声道:
  “想必你就是兕妩姑娘吧?”
  兕妩觉得这样有些冒犯,于是垂下眼收敛住情绪,再抬眼已然变得清明:
  “五爷久仰大名。”
  “兕妩姑娘可要进府坐坐喝口茶水?”
  兕妩摆摆手道:“不了衣裳尘土重下次再喝,兕妩贸然前来是想问五爷打听一个人。”
  狗五爷挑眉,“兕妩姑娘请说。”
  “你知道一个叫吴邪的人吗?”
  五爷仔仔细细的想了想摇摇头道:“吴邪,是个好名字,不过是要让姑娘要失望了,我吴家并没有这个名字。”
  虽说隐隐约约已经知道结果,但亲耳听见结果,兕妩的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失落,勉强露出笑道:
  “没有啊——麻烦五爷了。”
  狗五爷看着少女有些寂寥背影和巴巴跟着走了的齐老八,又抬头看了看匾额,心道一声怪哉便也就抬步回府。
  兕妩一个人走在前面,三人不远不近的坠在后面,他们知道兕妩心情不好,但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缘由,想来是不想说出口的,所以此时除了不打扰别的举动都是多余。
  这次回去后兕妩安安静静在宫中待了一个月,其间九爷时常过来下棋,齐铁嘴依旧喜欢蹭吃蹭睡,张启山也来过好几次。
  九门眼看着有三门都与别宫有不菲交情,二月红与狗五爷对兕妩的印象都不错也来拜访过一回。霍七娘在知道别院的主子是女子的时候就散发出了善意,来过一次后知晓还是个如玉的人儿后就更是欢喜了。
  三爷和六爷也都送了精心准备好的礼物来过一次,唯有四爷水蝗只是打发管家送来点东西过来,敷衍的态度差点被门房打出去。
  自此之后,兕妩就时常在九门各家走动,最亲近的还是张启山,八爷和解九三家,但要说最爱去还得是霍家。实在是霍锦惜十分热情,她是个爱俏喜欢一切美的东西,正好兕妩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在霍锦惜有意靠近下两人还真处出几分情意。
  四处溜达串门子的日子就这样一晃过了三年,别宫隐隐成了长沙第十门。
  ——
  阳光从透过窗户洒进室内,床帐内的少女睁开迷蒙睡眼坐起身发愣,这样子显然是并未未醒神的,睡的红扑扑脸和迷蒙的眼神的看起来有些可爱。
  缓了一会后,兕妩伸手拉响床帐外的铃铛,铃铛一响揽月和进忠就带着宫女鱼贯而入。
  进忠上前拉开帐幔温声提醒道:“主儿今儿中秋了,您去年中秋不是说今年在咱们宫里过吗?可要现在派人去各家下帖子?”
  “中秋了?”兕妩还没开机的脑子转的有些慢了,愣了好几秒后才道:“对对!是要派人下帖,随帖礼也不能少,进忠你去安排。”
  被自家主儿迷糊的反应萌到的进忠脸上带笑,刚要应声就听自家主儿又道:
  “还是等我吃过早饭后亲自去吧,正好出去转转。”
  “是,主儿。”
  最近兕妩被霍七娘带着穿旗袍了,如此伺候穿衣的就成了揽月,进忠就将洗漱的活儿揽了过来,每日都亲手给自家小主儿敷面。
  今日兕妩选了一身月白暗纹秀金莲纹旗袍,踩着一双裸色高跟鞋。竹月见自家主儿穿的素净就挽了一个简单的低盘发,留出的垂发自然垂落在身前至腰际,头上只用简单的白玉簪和白玉珠钗点缀。
  装点好后,随意用了点早膳带着进忠和几个负责拿礼物的小厮就出门了,揽月还要留在宫里张罗中秋宴。
  “主儿咱们先去哪家?”
  “先去九爷那儿吧。”
  进忠就掸了掸衣袖抬起左手,兕妩勾唇一笑抬手扶了上去。来到香堂的时候齐铁嘴并不在,将帖子和随帖礼交给香堂伙计后两人就离开了。
  之后去了九爷府里,管家一看是兕妩忙迎山前,
  “小姐您来了,九爷在用早餐,您先进去吧。”
  “不了,我还得去别家送帖子呢。”
  说着侍从就将东西交给了管家就带着人离开了,之后又去了霍家,从霍家出来后兕妩就有些犯懒了,从帖子里找出张启山和红府的剩下就让侍从去送去了。
  兕妩拿着两张帖子道:“先去红府,之后溜达去张启山家吃个午饭刚刚好~进忠走!”
  “是,主儿。”
  来到红府,刚进门就看见跪在院子里的陈皮,兕妩一看就乐了扶着进忠的手臂就走了过去:
  “哟!我瞧瞧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陈爷吗?”
  陈皮无奈抬头看着幸灾乐祸的少女:“你还笑?我这是因为谁?小爷这是无妄之灾。”
  兕妩一愣,“什么意思,橘子你讹我?关我什么事?”
  “三日前把我从码头拽走,非要去捉螃蟹的人是你吧?”
  兕妩点点头,陈皮继续道:“我是不是说过我在点货没时间。”
  兕妩再点头陈皮又道:“今日那批货出问题了,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兕妩心虚JpG.
  “咳咳那什么,橘子你先跪着,我这就去给你说情。”兕妩说着就开溜,然后又停下回头道:“哦对了,记得来宫里过中秋啊!”说完就赶忙往堂厅走去。
  “管家!你跟二爷通传一声!”
  “好嘞十小姐。”
  兕妩前脚进堂厅,后脚二月红就进来了,“今儿什么好日子,小十来了我这红府。”
  “二爷别打趣我了,这不是给你送帖子来了嘛,去年说好今年中秋在我那办的。”
  二月红吩咐管家上茶,兕妩摆手道:“茶我就不喝了,还有一封帖子没送去呢。”
  二月红笑了笑道:“让我猜猜,兕妩这最后一张帖子应当是佛爷府上吧?听说佛爷哪儿新来了位厨子。”
  “嘿嘿,二爷聪慧,行了我就不打扰二爷了。”兕妩说着就想起身告辞,然后想到陈皮就又坐了回来。
  “那什么二爷您也别罚陈皮了,这事儿还是赖我,损失我会补上。”
  “兕妩何必这么见外,我本就只是想磨磨陈皮的急躁性子。”
  兕妩喝茶的手一顿,眼神带着些许幽怨的看着二月红道:“二爷拿我作筏子训徒弟?你这——”
  “我那有一匹提花绢,想来兕妩应当喜欢。”
  一听这兕妩话锋一转:“你这,也不是不行,橘子是有些急躁还得多磨磨。”说着起身弹了弹衣摆道:
  “多谢二爷的布匹,兕妩还要去佛爷处就先告辞了。”
  兕妩扶着进忠娉娉袅袅的离开,二月红笑骂:“还真是吃不得半点亏。”
  二月红看兕妩完全是看妹妹的心态,九门中要说容貌最出挑的就是二月红和五爷了,这遇见个更加好看的小姑娘怎么会不喜欢呢。
  出了红府,进忠估摸着主儿的脚该走累了,于是就扶着主儿坐上黄包车自己也跟着上去了。
  黄包车的靠垫并不苏适,兕妩干脆靠在了进忠身上,反正进忠总会调整到靠着最舒服的姿势。
  被自家小主儿靠着的进忠脸上浮现出温柔到无以复加的笑容,小心的调整好自己确保主儿舒适后垂眸看着阖上眼养神的小主微微垂头轻轻缓缓的嗅着让他沉醉不已的莲香。
  “主儿,到了。”
  扶着进忠的手下了黄包车,兕妩抬步走进张府门口的府兵行了个军礼,显然对兕妩时不时的到来已经习以为常。
  迈着从容的步子走到客厅环视一圈却没有看见张启山的人,见管家面露喜色的迎过来,开口道:
  “管家,这张启山去哪儿了?”
  管家忙不迭道:“佛爷在书房,小姐您坐我上去——”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看看。”说着就抬步走向楼梯,进忠自觉留在客厅候着。
  书房内,张启山光着膀子用沾湿酒精的棉球清洗膀子上的伤口,一指长的伤口皮肉翻飞鲜红的皮肉中嵌着不少细碎的铁渣滓,面前的铜盆里装着沾血的棉布。
  即便这样张启山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如果不是额角细密的汗珠的话还真会觉得,被处理的不是他自己的伤口。
  叩叩——
  敲门的声音响起不等屋内的人反应门就被打开,酒精血液和药物混杂的味道刺激鼻腔,兕妩皱了皱鼻子略嫌弃道:
  “张启山你这屋什么味儿?”
  张启山看着突然进来还嫌弃自己的兕妩气笑了,兕妩这才看见张启山刚才是在做什么,为什么屋里的味道这么混杂。
  “受伤了?啧啧伤挺重啊?”说着绕到书桌后仔细看了看一些狰狞的伤口又道:“这要是感染了发发高热什么的,你英明神武的张大佛爷就真的要去见佛爷了。”
  张启山毫不在意对方的调侃和身上的伤一派闲适的看着看稀奇的少女道:
  “兕妩,你还记得你是女子吗?这么盯着张某看不好吧?”
  “行了,佛爷不是百无禁忌吗?”说着拿起桌上的镊子和酒精棉道:“本宫看你可怜你这独臂大侠,就纡尊降贵一次吧。”
  看着面容柔沉静又专注清理伤处的人张启山勾唇轻笑,冷冽的眉眼化成柔和。察觉到某人在笑,兕妩坏心眼的用指尖戳进伤口在听到吸冷气的声音后才满意收回手。
  清理好伤口后抄起桌上的药粉一点点洒进血口里,之后用药膏涂抹在伤口四周预防发炎。
  柔软微凉的指尖带着药膏一点点游走在伤口处,张启山整个人陡然僵住,兕妩以为是痛的下意识的朝着伤口吹气,凉风吹在伤处张启山脑子嗡一下宕机。
  穷奇纹身路随着张启山升高的体温就那么大喇喇出现在兕妩面前,张启山整个人都不淡定了有些窘迫的去看少女的神色,就见她怔愣在原地失神看着自己纹身。
  耳边是她失神的呢喃:“这,是什么?”
  兕妩控制不住的抬手抚上纹身,指尖沿着纹路划过,脑海中出现另一个也有这样的纹身,碎片式的画面铺天盖地的席卷整个脑海,
  啪嗒——一滴泪重重砸在张启山露出的手臂上。
  “兕妩,你——”
  “阿灵。”
  张启山关心询问的声音被她满含思念的两个字打散,关心堵在喉咙里有些生疼怎么都问不出口了书房一时静的落针可闻。
  纹身随着张启山的冷静消退了下去,兕妩这才回过神,眼神有些闪烁的启唇道:
  “那什么,我先给你包扎吧。”
  张启山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轻且快的给自己包扎的人。兕妩尽量忽视一旁存在感极强带着探究之意的实现继续道:
  “今天中秋,记得来别宫参宴。”
  张启山很想问她是不是在别处见过类似的纹身?是不是和张家有关?对张家知道多少?还有,阿灵是谁?但一直到伤口被包扎好人也离开了也没有问出口。
  楼下的进忠听到下楼的声音,抬头就看见自家主儿面上带着急切脚步匆匆的下来。
  “主儿,您怎么了?”一瞬间进忠就连张启山埋在哪儿都想好了。
  “回宫!”
  兕妩脚步不停的走了出去,进忠赶忙跟上。
  回到昭仁宫兕妩一头扎进书房,疾步走到书桌前铺开纸笔开始作画。宣纸上一笔一划勾勒的赫然就是麒麟纹身,还有一个欣长的头戴兜帽看不清脸的人影。
  兕妩看着画怔怔出神,在她四周,整个书房里挂着不少的画卷,其上的人不尽相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只有身影看不清脸。
  站在书桌旁被画纸包围的少女身上有说不出的孤寂,与新出画作中戴着兜帽的身影如出一辙的孤寂。
  书房外揽月和进忠静静站在门外,整个昭仁宫的宫人走路都是轻了又轻,自从小主在书房作画后,书房就成了禁地,就连打扫都是主儿自己做的不让旁人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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