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交谈

  白芷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正午。
  今日天气极好,晴朗微风,顾宴命茗心巧巧把门窗全部打开通风。毒辣的太阳从云端直直照在白芷身上,活活给她热醒了。
  巧巧一早就守在床边,见白芷睁开了眼睛,登时嚎道:“小姐!你终于醒了!身上还疼吗!”
  白芷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昨天挨了揍的那些地方此时又酸又疼又麻又僵,比昨天还难受上几倍,直疼得她龇牙咧嘴。
  巧巧看白芷这副样子,急得冒了一头汗:“小姐你怎么了小姐!茗心!三老爷!”
  白芷颤颤巍巍伸出手一把拽住巧巧:“巧巧,死不了,放心吧,就是身上酸疼,养几天就好了。你别嚎了,再嚎下去我要聋了。”
  巧巧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我都忘了,茗心和三老爷去老夫人那了。”
  白芷腾地一下坐起来,扯到身上的淤伤,又慢慢躺了回去,急问道:“是老夫人叫顾宴过去的?”
  提到这事,巧巧一下子蔫了,嗫嚅开口:“小姐,我好像是多嘴了,我昨天求三老爷给小姐出气来着,三老爷今天一早就带着茗心去老夫人那……好像是给小姐出气去了。”
  白芷沉思半晌,忽然换上一副轻松的语气:“事不关你,巧巧,顾宴脑子好使,不会听你一两句话就冲动行事,他一定是有把握的。”
  巧巧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小姐,这次过后,叫大夫人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白芷把两只手举到面前,一握一张。原主十指修长如青葱,只是过于苍白消瘦,力气不足,颇像死人。
  “巧巧,我记得你昨天说我肤白。”
  巧巧来了精神:“没错,小姐,你自小只爱看书,总是在屋中待着,很少在屋外行走,看起来白得就像块羊脂玉。”
  白芷用力支起身子:“巧巧,搬个躺椅放院子里,我要晒太阳。”
  巧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小姐,今天是大晴天,晒成个黑煤球可怎么办啊?”
  “多晒太阳才能骨骼健壮,黑煤球怕什么。”白芷语气坚定,“我要是现在就倒了,大夫人还不得笑翻了天。”
  巧巧想了想,点点头:“好!我听小姐的!”
  顾宴带着茗心回到倚水苑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白芷四仰八叉地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巧巧守在一旁扇风。
  顾宴走到躺椅旁边:“夫人好快活啊。”
  白芷本来被太阳晒得暖洋洋,顾宴一过来把太阳全挡上了,她挥挥手把顾宴扒拉开:“别挡我晒太阳。”
  顾宴失笑,从善如流地站在了另外一边:“夫人不想知道,为夫这一趟有什么收获?”
  白芷顺茬问他:“说来听听。”
  顾宴屏退了巧巧和茗心,接过扇子给白芷徐徐扇风:“我按着你的说辞,去找顾老夫人评理,道是三夫人因前天夜里的殴打染了一身伤病,至今难以下床。我声称要找大夫人来当面对质,被顾老夫人拿话岔过去了。”
  白芷白了他一眼:“这也能叫收获?”
  “顾老夫人当你是外人,却一定会信我的话,如今你我共执一词,不论顾老夫人明面上说什么,猜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你昨天的倒打一耙并没有白费。”
  “说起来,我昨天就觉得不对劲,顾老夫人堂堂一品诰命夫人,是不是太忌惮葛祯了?”
  “顾老夫人铁了心要护着大夫人,一是为了宣平侯府的名声,二是为了大夫人母族的势力,京城世族间盘根错节、缠丝难解,想借着顾老夫人的手把大夫人赶出去,除非拿出大夫人不利于侯府的证据。”
  白芷半眯起眼睛:“原来又是这一套,我还以为顾老夫人跟谁通奸被葛祯活抓包了呢。”
  顾宴捧腹大笑,扇子差点砸在白芷脸上。
  白芷生怕自己再添一道新伤,抢过了扇子自己扇:“顾老夫人本来就看我不顺眼,就算被打个半死,在她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想来按顾老夫人的性子,侯爷在她心中的排序远远在你之上,我看你这种子白种了,发不了芽。”
  顾宴低笑道:“剩下的就要靠你浇水施肥了。在顾老夫人眼中,宣平侯也好,大夫人也好,我也好你也好,都远远没有宣平侯府的安稳重要……所以她才把宣平侯养成了那么一个成不了大事也犯不了大错的草包。”
  白芷慢悠悠地扇着风:“我现在挪根手指头都费劲,怕是浇不了水也施不了肥了。”
  经这么一提醒,顾宴一下子想起来有话忘说了:“对了,因你昨天出了门,我就只留了眼线守着书房,让大夫人钻了空子陷害你,这是我有失,昨夜我已做了新的安排,只让长风暗中保护你,其余的人回守倚水苑。”
  白芷咋舌:“你居然派了那么多人跟着我!那我还被揍成这样!”
  顾宴自觉理亏:“此事我昨天已再次叮嘱长风,往后不会再发生了。”
  提到长风,白芷一下子想起了昨天她叫长风做的事:“对了,我昨天叫长风割了几个脑袋送葛祯,你在大房安了眼线吗?”
  “据长风所说,大夫人只是草草地看了一眼,就叫丫鬟拿着包袱扔到后山了。她许是正知道暗杀你不成,才想办法陷害你。”
  “侯爷夫人不怕人头,嘿,真是狠人。”白芷发自内心地感叹,“她还真是直指目标毫不动摇,这股劲儿要是用在赚钱上,早就成京城首富了吧。”
  顾宴瞟了她一眼:“你怕了?”
  “我怕她?”白芷被这一句话激得嗓门都大了三分,“我会怕她?我高低叫她怕我!等我伤好了,我非叫她知道知道什么叫悔不该当初!让她半夜做噩梦都梦到我来收拾她了,在梦里都边淌眼泪边淌哈喇子跪我跟前求我饶了她!”
  白芷越说越激动,简直要蹦起来了,顾宴适时灭火:“你这一个月都不用再和她打交道了,只需要养好身体,再琢磨琢磨怎么让她夜夜噩梦。”
  白芷做了三个深呼吸,又四仰八叉地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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