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写字
林初七倏然插了一句：“本来是要带回家给娘的。”
“初七！”徐厨娘赶紧转圜道，“三夫人，是婢子没教导好初七，错在婢子，求三夫人高抬贵手，饶了婢子吧！”
原来是在贪侯府的小便宜。
白芷一下子来了劲：“初七，再包一百个带家去！”
徐厨娘没想到白芷竟是这种反应，一时僵住。
林初七连连摆手：“三夫人，小的家里只有一个娘，吃不了那么多。”
“那就明天后天再带。”白芷拍板道，“往后初七再往家带什么通通都可以。”
小厨房不是侯府的后厨，作为倚水苑的半个主子，让厨工占点小便宜的权力，白芷还是有的。
她巴不得下人们把这个糟烂侯府搬空。
徐厨娘闻言赶紧拽了林初七谢恩，白芷两辈子也没见过别人在她跟前下跪叩头，吓得赶紧一把薅起来。
林初七收好了生馄饨和高汤，连带着装上了白芷包的十几个丑馄饨，先行告退回家给娘送馄饨去了。
然后还是徐厨娘接手主灶，做了顿清淡的早饭。
白芷想插手却插不上，在旁边眼巴巴地干记步骤。
刚受了白芷的恩惠，徐厨娘也不再那么谨言慎行，此刻看她这副样子实在有趣，于是和缓道：“三夫人，您既然想学厨，那婢子为您做一身衣服吧，学厨易受伤，穿上一身严实的衣服能好些。”
听到徐厨娘终于松了口，白芷生怕她反悔，一把拉住她的手：“徐厨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徐厨娘笑道：“三夫人对三老爷还真是上心，三老爷却……希望三老爷能快快吃上三夫人亲手做的饭菜。”
一提到顾宴，白芷突然想起来——今天是顾宴的生辰啊！
但是明面上今天只是个普通日子，不知道顾宴前两年的生辰都是怎么过的。
“徐厨娘，今晚上做一桌好菜吧。”白芷吩咐道，“我今天学了包馄饨，开心，庆祝一下。”
徐厨娘应道：“好嘞三夫人！”
大雨下个不停，白芷百无聊赖地领着巧巧在厢房里读书。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嗯……”巧巧背着背着卡住了。
白芷手里拿着书册坐在巧巧对面，活像个教书先生。
“来鸿对……”白芷提醒道。
“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背得不错，接下来写一写。”白芷铺上一大张宣纸，抓起墨条磨墨。
厢房里这一套文房四宝，任一个外行人打眼一看都能看出是好东西。原主的记忆里没有笔墨纸砚的价钱，但按照白芷对古代的了解，但凡跟读书沾边的东西都不会太便宜。
写字需要多多练习，读书人都用纸墨如流水，如今现成的东西一大把，还是好东西，不用白不用。再别说还有这么多宝贵的书，多看一本是一本。
白芷拈起毛笔，按照记忆中写毛笔字的方式，在纸上给巧巧打了个样。只是没想到原主那么个柔弱的姑娘，落笔居然是行草，她费了一大张纸才扭回到正楷。
“巧巧，手往上抬，对，笔再往下一点。”白芷握住巧巧的手带着她写字，“一横，再一横，手要有力道。”
巧巧此前只在原主那里学过写自己的名字，现在一下子写这么多字，手都写酸了，她写得无趣，侧头看白芷：“小姐，我学写字有用吗？”
“巧巧，你以后有什么想做的事？”
巧巧眼神坚定：“我想一辈子跟着小姐。”
“巧巧，我们出府之后会见到更大的世界，外面的世界比白家大，比侯府大，比京城大。”白芷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非常轻柔，“见到了没见过的世面，自然会想做没想过的事。”
巧巧慌张得把笔甩在纸上洇出了一片墨，颤声道：“小姐，你不要我了吗小姐！”
这孩子想啥呢！
白芷赶紧安抚巧巧：“要你要你，巧巧，我的意思是，读书写字都是为了让你无论做什么都能有恃无恐。”
巧巧不慌张了，但还是没大听明白，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白芷干脆道：“小姐厉不厉害？”
“厉害！”
“想不想像小姐一样！”
“想！”
白芷把起巧巧的手：“小姐读书识字，你也要读书识字！”
巧巧好像终于被这个理由说服了，手上起劲拿稳了笔：“好！”
巧巧虽然嘴上说着写字没用，但实在是聪慧，照葫芦画瓢了几遍之后，用空白的纸就能自己写出像样的字了。
白芷看巧巧认真的样子，心下十分熨帖。
这样就好，巧巧，我给你一对羽翼，等有朝一日这笼子打开了，你就自己选择，是留在我身边还是远走高飞。
白芷姑娘，也不负你重托。
窗外忽地传来“嗒嗒嗒”的规律叩窗声。
白芷腾地起身过去支起窗子。
长风淋在雨中，低声报告道：“三夫人，张厨子出府了。”
等了一大天，终于等到了！
“巧巧，你拿着纸笔回屋练字。”
白芷抓起雨披套上，三步并作两步走进雨里。
京城漫了一整天的大雨，雨点砸得路上直冒烟，路快要淌成河了，街上只剩行色匆匆的三两行人赶着回家吃饭。
白芷沿着长风的指引，一路上远远近近地跟在张厨子身后。
张厨子赁了辆牛车，左拐右拐了足半个时辰才慢吞吞地驾到一个不起眼的铺子跟前。
白芷候在旁边的墙下，掐了十个数，就抬腿走进了铺子里。
米面铺子内，张厨子瞟了一眼刚进店的蓑笠身影，就继续跟掌柜讨价还价。
“掌柜的，你是行家，你肯定能看出来，这都是好米好面，比我上回拿来的还好。”
“兄弟，你这是好粮不假，那再好的粮也要不了十五文啊！十文最多了。”
“十文可不够啊，市面上这样的粮都要二十，十五不高了。”
“哎哟，那……那各退一步，十二吧。”
铺子里摆了一大排五谷杂粮，花花绿绿的，白芷溜达到大米旁边，看到米袋子上写了一个“三”。
嚯，铺子里的大米才卖三文，这掌柜的真是有门路，能卖出进价十五文的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