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辰
现卤的大肠要费些时间，白芷等得无聊，就跟掌柜的闲扯：“掌柜的，人家都叫什么清风阁明月轩，你这来财楼，名字起得可够直白的。”
一提起钱，掌柜的眉目都光彩熠熠：“客官，这是图个好彩头，来财来财，财有什么不好呢？没有财，哪来的闲看什么清风明月呀。”
财有什么不好呢？白芷上辈子也是这么想的。
她自嘲一般叹道：“只怕财迷人眼，不见清风明月。”
“客官，金银如刀呀。”掌柜的笑吟吟道，“合该人使刀，不该刀使人。若能拿得住刀，多贪求几把又有何妨呢？”
白芷一时怔愣。
掌柜的用团扇佯敲了一下脸颊：“我可是说多了，客官莫在意，我去给您催卤大肠去。”
等了小半个时辰，掌柜的送来了几个油纸包：“客官，您的卤大肠。小店再送您一包三拼卤味。”
这掌柜的倒是会做生意。
白芷接过油纸包，问道：“掌柜的贵姓？”
“小女子免贵姓钱。”
“钱掌柜，”白芷挚切道，“祝你生意兴隆。”
掌柜的咯咯地笑：“借客官吉言，您可要多来小店捧场呀。”
白芷回到倚水苑的时候，已过了晚饭的点。
暴雨如注，顾宴还没有回来。
徐厨娘和林初七按照白芷的吩咐早备好了饭菜，此时全在锅子里烘着，免得凉了。白芷进厨房溜达了一圈，把徐厨娘叫过来：“再下一碗面吧，然后就上菜。”
徐厨娘应下，接着忙活去了。她手脚极麻利，不过半刻就煮好了面，把饭菜全装好，跟着白芷一块搂紧蓑笠小跑送去厢房。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左右屋里没有外人，白芷干脆开了半扇门打算把长风叫进来。
“长风。”
长风闪身出现。
白芷把门再推开一点：“进来避雨。”
长风摇了摇头：“我不怕雨。”
这哪是怕不怕雨的事，雨点砸得窗户哗啦啦响，就算是铁人也经不住这么浇。
白芷语气强硬：“进来。”
长风转头看了一眼倚水苑门口，道：“我在外面等三老爷。”
白芷有心想问顾宴到底干什么去了，又怕触及到她不该知道的秘密，只好话头一转说道：“在这担心只会干耗心神，不如你去找他吧。”
长风说道：“三老爷让我保护三夫人。”
白芷：“……”
要不是看在这小子辛苦保护我的份上，真想揍他两拳啊。
长风见白芷没了话，正想施展轻功隐蔽身形，下一刻就见倚水苑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蓑笠身影。
是顾宴！
顾宴走得缓慢，像是身重千斤。
白芷见长风踌躇不前，往前走了一步却又缩回来，一脸担心极了的表情，明白他是怕被人发现，毕竟厢房离门口可还远着。
顾宴被雨水拍得摇摇晃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摔在雨里。白芷干脆扣上了蓑笠，跺着雨水大步往顾宴身边跑。
这副身体经良药调养恢复得极快，提足一口气就跑到了近门口。
白芷一把扶住顾宴，她拉起嗓门盖过雨声：“你怎么了！”
顾宴的神情说不上是喜是悲，他淡淡地看了白芷一眼，勉强扯起嘴角：“夫人放心，没什么大碍。”
就看这个把力道卸在我身上的泥菩萨样，可不像没什么大碍。白芷一边腹诽，一边任劳任怨地把顾宴的手臂扛在自己肩膀上，托着他加快脚步往厢房走。
到了厢房门口，长风把顾宴接了过去。白芷拴好房门，以防哪个不长眼的闯进来惹出事端。
长风扒下了顾宴身上的蓑笠，手掌抵住后心输送内力。
足一炷香的时间后，顾宴才恢复了些神采：“可以了，长风。”
长风收起内力，起身给顾宴倒了杯茶。
进屋借着灯光白芷才看见，顾宴脸色苍白，像是受了重伤。白芷的表情逐渐凝重，她突然没来由地感觉到，顾宴在做的事情可能比她所想的要危险得多。
危险到会牵扯上不少人命。
他娘的，这可真是一条大贼船。
顾宴喘匀了气，侧头看见白芷身旁的一桌好菜，笑道：“夫人原来在等我用饭？”
嘴唇上没什么血色，这笑容却实在灿烂过头，白芷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这贼船上都上了，尽管只是一场交易，但还是该谢他保自己和巧巧的命，在龙潭虎穴里硬生生辟出一处桃源来。
白芷拎起桌上的油纸包连带拿了一双筷子，递到顾宴面前，莞笑道：“生辰吉乐。”
这突如其来的生辰礼让顾宴有些措手不及，他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长风说的。”白芷摊开油纸包，把筷子塞进顾宴手里，“来财楼的卤大肠，还送了些什么别的东西我也没看，不过应该都好吃，你尝尝。嗯……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顾宴手里捏着筷子，像是被人点了穴，怔怔地看着白芷。
白芷叫顾宴看得直发毛，心想道不会是嫌我送的礼太轻吧，这点玩意可要一两银子呢！上回点那么一桌子才花了两钱银子！
“我这也是头一回送生辰礼。”白芷憋了半天憋出一段解释，“金银珠宝府上都不缺，那个，山珍海味什么的你也都吃过，就这个你应该没吃过，我上次跟巧巧去尝过了，很好吃的。”
顾宴突然噗地笑出声，一声接着一声，最后变成开怀大笑。
白芷心里更突突了。
不会是这边不兴送吃的，闹了什么笑话吧！
顾宴笑得眼里全是泪光，他夹起一口卤大肠猛地塞进嘴里，口齿不清道：“好吃！”
白芷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调谑道：“好吃还笑，可别笑呛了。”
眼见着半包下了肚，白芷看他没有要停的意思，出言道：“别一下子吃饱了。站得起来吗，那边还一大桌子菜呢。”
顾宴觉得恢复了些力气，强撑着地站起来，依言坐到桌边。
徐厨娘只给拿了两个碗、两副筷勺，白芷四下看看，拿了个茶杯，又拿了一个勺子放到自己面前。
长风突然把自己的碗和白芷的交换过来。
白芷不知道长风又哪根筋搭错了，问道：“那么小一个，够用吗？”
长风点点头。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