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升堂
“怎么样！娼妇，你还有何话讲！”
林若归额角渗出冷汗。这帕子她找了一早上，还以为是随手放在哪了，没想到竟被杨锦郎窃走。她哑声道：“这帕子……”
白芷立刻接上话：“绣着林字的帕子就说是林大人的帕子？”
“你难不成不认？”
“你又怎么就能确认这是林大人的帕子。”白芷紧咬着他不放，“何况若真有铁证，你怎么会这时候才拿出来，岂不早就举着帕子给大家看了？”
杨锦郎死死地盯住林若归，扬声道：“这帕子若不是你的，你敢不敢发个毒誓……”
白芷厉声打断道：“那你又敢不敢发毒誓！此事因你而起，要发毒誓也该你先发，一张嘴就能诬人清白，以后岂不人人效仿，日后青县要成个什么样子？你敢不敢发誓，刚才所说之话有一字不实便全家暴毙？”
白芷无意中戳中了杨锦郎的心窝子。杨锦郎脸颊发颤，握紧拳头，指甲都嵌进手心里，克制不住地想把眼前这个人撕烂。
此时，人群中又让出一条路来，两旁不停发出惊叹声，一个刚长牙的小丫头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凤凰！”
这是十三州中某几个州的习惯，他们会将眉眼如画的人称作凤凰，看来这小丫头是外乡来的。
这位闻香楼的迎客凤凰着一身不起眼的赭色布衣，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地走来，他手中牵着一根麻绳，绳子的另一端拖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家丁。
白芷双眼发亮，腰杆都挺直了三分。
楚云川在杨锦郎面前站定，微眯着眼一声不出，他身后的家丁突然如癫似狂地举起被绑在一起的双手，指着杨锦郎道：“云公子，就是他！就是他要我去县衙偷林大人的帕子！”
人群再次哗然。
杨锦郎的冷汗都下来了，登时驳道：“你受谁指使！竟敢血口喷人！”
“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家丁道，“就是你！你昨天夜里叫我去偷林大人的帕子，还叫我到处散播林大人与郑老太爷……的谣言！”
他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作假，郑青目眦欲裂道：“锦郎！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一个粗制滥造的诡计罢了。”楚云川少有地脸色阴沉，声音里带着冰碴子，“郑公子，你偏听偏信，算是从犯，按律当杖二十。杨锦郎，你诬告朝廷命官，按律当杖一百，流放边地。林大人，可以升堂了。”
林若归点点头，扬声道：“来啊，把这两人连家丁带进衙门，升堂！”
一圈长枪泄愤似的死死地卡住了杨锦郎的脖子，他双眼充血，还想垂死挣扎说点什么，转头却看见周围百姓的怒容。
他明白自己这回真是没退路了。
堂审过后，杨锦郎、郑青和家丁都被关押在县衙之内，等候发落，杨家的声誉一落千丈。
回程的路上，白芷问道：“你是怎么抓到这人的？”
“我出门去买菜，正好碰上的。”楚云川神情淡然道，“于是就去问了几句，想着你会用得上，就带过来了。”
明显不是只问了几句……不过也罢，白芷长松一口气道：“幸好有你，不然这事就太麻烦了，我都好久没应付过这种无赖了。”
楚云川脚步顿了一下：“你从前也遇到过这种事？”
“那都是些上辈子的事，我出生的地方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我都见过。”白芷皱眉，“不过杨锦郎似乎不大一样，他整个人都相当别扭，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能有什么好处呢？”
“不趋利，那便是避害。”
白芷：“……”通过诬告来避害，更想不通了，她嘲讽道，“他现在关在县衙大牢里，衙役轮班把守，安全得很，确实是能避害。”
“不判流放，算是便宜他了。”楚云川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白芷听出了他话里的不甘心。
诬告，难免会让人想起先景王的泼天冤仇，可惜杨锦郎没递状子只是来闹事，没状子就够不上诬告，只能杖责十下了事。
白芷牵住楚云川的手，呲牙一笑：“景王千岁，饿了，中午吃什么？”
昨晚上奔袭一夜，两人只在路边买了个烧饼草草地填肚子，从早上到现在，她还什么都没吃。
楚云川的眉目也跟着柔和起来：“想吃我做的，还是想去店里吃？”
“肚子里空空如也啊，走，回家下碗面条吃吧。”
这天夜半，县衙的大牢里钻进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衙役。
衙役似乎对大牢的构造并不熟悉，来来回回绕了好些远路，才在最阴暗潮湿的拐角看到了杨锦郎。
“真是个废物。”
干稻草上衣衫脏乱的杨锦郎一下子弹了起来，扑到牢门旁，又怕又谄媚道：“葛夫人，葛夫人，我的事还没有做完，他们中计了，我会想办法潜进……”
“你这个废物，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葛祯不留情面地朝他啐了一口，满脸嫌恶，“不过我手里的全是废物，只能是我亲自来了结你了。”
杨锦郎明白，葛祯这个人说要杀谁就是要杀谁，绝不是吓唬他。他颤着嘴唇恳求道：“葛夫人，我还有，我还有价值，求葛夫人留我一命！”
牢门的空隙中扔进来一个小瓷瓶，葛祯道：“喝完就我放你爹娘一条生路。”
不可能，只要我一死，杨家必被这毒妇灭门。杨锦郎慌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他深喘几下，最终跪伏在葛祯脚边：“葛夫人，我知道你想要官印，想把林若归从县令的位子上扯下来，借着科举把自己的人安上去。可这是重建后第一次科举，各州府会十分重视，想来没有舞弊的机会，要靠真才实学才行。”他艰难地伸出嘴去亲吻葛祯的鞋面，以这样践踏自尊的方式来表忠心，“我曾在县试中高中第一名，这次三试连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葛夫人，不如押宝在我身上，我定能直取贡士，为葛夫人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