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一切都偏离了正轨
季时鄞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讲下文。
龙承道问他，“你应该已经发现了你体质特殊，不是季家亲生的了吧？”
季时鄞眸光漆黑，“这一切也是你做的吗？”
“对于修行者来说，最坚信不疑的就是天道和气运，尤其我们这些宗门。”
龙承道叹气，“你就是天道和气运的化身。”
说不上天道本身，也说不上天道之子。
因为天道是这天地宇宙里虚无的秩序，没有什么准确的形体。
“在很多年前，有个宗门的掌门修炼到极致，以为自己要登仙成神，可他失败了。”
进入末法时代，别说登仙成神了。
修炼都费劲。
“可他们不信邪，有一人提出欺瞒天道的办法，他们就想方设法地汲取自认为的天道气息，凝聚了这世上所有人的气运，塑造了一个道果。”
可他们还是失败了。
“我的师祖，把刚成人形的你带回神灵山，并封印了你，让你不再成长。”
“所以……”听到这里，季时鄞问他，“这就是我跟所有人基因都匹配的原因吗？”
龙承道点头。
季时鄞沉默。
龙承道继续说：“如今末世里传的，吃了气运之子，就可以剥夺你的气运，成为气运之子，这一点也是真的。”
以前也是。
世界树是传说，没什么人见过知道。
可他不一样。
那个时候，他的存在，人尽皆知。
他留在神灵山，神灵山会被人集体攻击，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师父师祖在的时候，神灵山还有其他弟子，也可以抵御保护一下，后来剩下我一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一边是他，一边是世界树的种子。
他有心无力，也不想宇宙轮回终止在自己手上。
就替他，挑了个人家，让他成为普通人长大。
太高调富贵的家族不行，为引起人注意。
太贫穷也不行。
他就挑选了几个，算中等的家族。
季家是其一。
季家当时还不是邺城四大家族之首，更不要说做邺城的土皇帝。
最后是季家在考察中，靠对孩子的贴心宠爱，竞争获得了抚养权，和他附赠的一笔抚养财富。
那笔财富，让季家扶摇直上成为邺城霸主，成为邺城最高的权贵。
但没想到，拿了钱后，季家就变了。
对季时鄞的态度，几乎是只要不让他死就行。
季时鄞抿唇，“所以他们不爱我，他们那样对我……”
“你受的苦我都知道，可我并没有去质问，或者收回财富，惩罚他们。”龙承道说：“我要寻找世界树发芽的办法，分不出心，而你身为气运之子，也应该接受一些历练。”
好在，他没有长歪。
“你是集大道运气而生，可以为世界树种子提供滋养。”龙承道说，“所以我最终帮种子选的人家是姜家。”
他也没有亏待姜家，没有直接地给钱，却也在暗中让姜家走了好运，成为邺城的四大家族之一。
“那……后续你算命，以及姜爷爷会抱着她来蹭我运气，这都是你计划好的？”季时鄞后背一阵发凉。
“算是吧。”龙承道叹气，“可还是出现了偏差……”
姜灵诞生在姜家以后，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把她带走，也没有当时就去为她算命。
在世界树的种子，真以人类的形象诞生后，龙承道看着那个鲜活的婴儿，他无法想象她以后会变成一棵树。
这种分离，她和生育她的家人，又该怎样的难过，不舍，绝望。
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错了。
可宇宙苍生又在那，他不能不管。
思来想去，他决定给他们几年时间。
毕竟预言里的世界末世，谁也不能精准地确定到底什么时候来。
季时鄞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滋养世界树。
龙承道把他们放在一个城市里，又是门当户对的家族，算出那两条命。
就是要让姜家找季时鄞，吸他的运气。
再多的，他就没插手。
因为就算真吸，季时鄞也不会被吸死。
龙承道想着，只要末世不来，就让他们跟家人一直在一起，像普通人一样，过普通人的生活。
说她活不过二十岁，也是想着等有一天带走她后，姜家有了提前的心理准备，那时候会更松子接受。
结果，从一出生，姜家父母就不太喜欢这个女儿，在听说了命数之后，对她更差了。
只有姜爷爷疼爱她。
要不是姜爷爷，她在才八个月那年，就要被姜家父母卖给别人了。
龙承道想着，只要他们不虐待姜灵，其他的选择，等姜灵长大了自己选。
她现在是个人，她有自我选择的权利。
“可是，从你变成人的那一刻开始，事情就已经脱离一切正轨，偏离了我的预测……”
如果姜灵平平凡凡，那么她做个千金小姐，未来会跟季时鄞那个孩子结婚，幸福相爱，顺其自然地相伴到老，度过一生，也没什么。
等到她百年入土后，世界树的种子又会回到种子状态，继续存留。
但龙承道也没有想到，五岁那年，姜灵会突然觉醒。
觉醒后的她，没办法再待在普通人世界。
否则，她会被当成怪物，被抓去研究。
龙承道问了她的意愿后，把她带走。
至于季时鄞，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就没管。
“这就是你们两人身份来历的所有全貌。”龙承道又长长叹了口气。
姜灵依旧沉默着，没说话。
季时鄞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你这么多年，到底是真想救姜灵还是假的？”
龙承道只说：“她是世界树，我会豁出我的命去救。”
“师父。”姜灵开口，“我一向不太喜欢用脑子思考，因为太累，太烦杂了。不如你直接告诉我，接下来的世界和我，各自会怎样。”
龙承道抬头，望着地心世界里灰蒙蒙的天，“我不知道。”
所有一切，早就已经偏离了他的设想预定。
接下来会怎样，他的确不知道。
他能够占卜未来。
但他现在开始害怕去占卜，害怕看到未来。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外奔跑寻找拯救你的办法。”龙承道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姜灵看着他，“你找的是救世界树的办法。”
因为她是世界树的化身，她不会生根发芽。
她浑身无疾病，却一直被说活不过二十岁，也是因此。
在这一刻，姜灵彻底明白，龙承道为她找的那些药，都是为了不让世界树枯萎。
而她的死，也不是死。
是枯萎。
她五岁时觉醒的那个空间，就是新世界。
空间里的精灵树，是新世界的滋养源。
现在它枯萎了，代表她也在走向枯萎死亡。
“你觉得姜灵没救了，所以来到地心世界，找到这里那个世界树上另一个诞生者去替代她，是吗？”季时鄞平静地质问他。
龙承道眸光深邃地看着姜灵，沉默了好一会，开口道，“我没有多久可活了。”
他快死了。
“异修者在末法时代生存，本就是逆天而行。”龙承道说：“尤其神灵山，我为了世界树，本就已经透支而活，如今，我的生命快到大限了……”
他并非想找什么，世界树的替代品。
他来这里，只是确认一下地心世界的情况。
和自己的猜测。
“现在唯一能救灵灵的办法，就是让地心世界那颗蛋，和灵灵融为一体。”龙承道沉声说。
这颗蛋和姜灵，都是诞生在同一棵树上。
姜灵那颗种子是有缺憾的。
若能把这颗蛋的力量给她，两者融为一体，就可以弥补修复，让她继续活下去。
“先不说她愿不愿意。”姜灵淡淡道，“但这样对她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龙承道又叹气，“可是你必须活下去……”
“你想让我活下去，不过是想让我孵化新世界，不想世界彻底地毁灭在你这一代。”
姜灵已经明白一切，音色很轻，神情淡然，“就算我和那颗蛋融合了又怎样，我孵化了新世界，依旧还是会死的。”
那个时候，她会变成一棵树。
像地心世界里这棵枯萎的世界树一样，孕育出下一颗种子后，慢慢地死去。
“但你现在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完整自我意识的人。”龙承道闭上眼睛，“我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对我那么依赖，我于心不忍……”
所以，他明知道那个气运之子是季时鄞，却不告诉她，让她下山自己去找。
他想让她在凡世里历练，磨炼一下心智，最后一切真相显露时，让她能够做出自己的选择。
“末世不显，气运之子这种事大家都会以为是迷信，气运之子是谁都无所谓。但在末世后就不一样了，气运之子的预言会让人类所有贪婪和欲望放大，我必须要尽全力地保护好你们。”
龙承道说：“我用禁忌之法，造出了很多个气运之子，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来保护好你们……”
“原来……”姜灵喃喃低语，“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