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喜怒无常

  张秋池回过神,并未应答,只走到箱子前,静静凝视着它,仿佛要穿过这层木板,一窥内里。
  许久后,他不自觉伸出手,摸上盖子。
  虽然他对唐少雨送了什么不感兴趣,但是,好奇心驱使他去触碰。
  手都放上去了,他再收回来,又会觉得十分别扭。
  是以,张秋池暗自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打开箱子。
  箱子并未上锁,轻易便被他掀开。
  里头是一幅画,还有一套男装。
  他没去碰那套男装,视线被画吸引。
  画被纸包裹着,不知道上头画着些什么。
  他伸手随意撕开,里头的画作便跟着他扯开更多,一点点显露出来。
  那作画风格,他认得。
  是唐少雨的画。
  画里绘得正是如今的他,他在画中躺在床上,沉沉睡着。
  唐少雨作画时看来很用心,每一点细节都不遗漏,绘得惟妙惟肖。
  张秋池静静看着画,脑中回想着,这背景是在哪儿。
  他想起来了。
  这是头一晚过去,见到唐少雨时的地方。
  画中他身上那身简单的睡衣,是那次穿过的。
  第二次去,大抵因着自己提高了一截身份,才被安排拥有更华丽的丝质睡衣,比头一次那麻布的不知舒适了多少。
  还是唐少雨亲自为他换的……
  张秋池把画草草重新裹好,贴着那身新衣放回箱子里。
  他似乎是随意选了个方位,指着那头吩咐道:“艾薇,叫人把这箱子放到那边墙角。”
  “是,大人。”
  刚才搬东西的侍从都走了,此刻没什么特殊情况,唐少清是不允许外人进这儿的,张秋池一时竟忘了。
  眼见艾薇躬身弯腰去拖动箱子,他才想起来这茬。
  暗道自己真是记性喂了狗,准备过去帮艾薇。
  艾草却从外头急匆匆进来寻他:“灵泽,宫里来人了,要请您进宫一趟。”
  张秋池一头雾水。
  按理说,唐少雨若是知道些廉耻,大概率能相安无事好一阵。
  大不了就是惩罚什么的,可也绝不会再主动来找他过去了吧?
  这才消停几日,就又差人叫他去?
  就不怕自己再恶心他一顿吗?
  “太后想见见您。”
  艾草顺了口气,说完后头的话,他才明白过来,并非唐少雨找他,而是唐少雨的母亲。
  ……
  张秋池被带进宫里,却只被安排暂时在外围住下,并未被当时召见。
  传话的女仆说,男性无事夜间不得于内院闲逛,太后要他在这里住一晚,明日再召见他。
  那火急火燎的大晚上要他来是什么意思?
  明天再来不一样???
  张秋池有些无语,却也只能照做。
  ……
  另一边,谋士季纯一离开宫里前,跟一个近身侍奉唐少雨的女仆闲聊着琐碎。
  他随手收拾着桌面上的文书纸张,将它们排好顺序。
  最后在桌上戳两下,将它们整整齐齐地归置好,按日期码进柜子。
  季纯一手下不停,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陛下今天又砸什么了?”
  女仆站在桌子对面,似乎对今日所见仍心有余悸,嗫嚅道:“今天砸了餐厅的桌子。”
  “还是因为那个男人?”季纯一想到了今天,议事厅里同样被打烂的桌子。
  他挑了挑眉,还有闲心苦中作乐,心中笑道——今天陛下大概看桌子不爽。
  “我也不知道……”
  “陛下的心意……不过确实如您所见,所闻。”女仆面色不太好。
  她这几天负责侍奉,恰好处在喜怒无常的国王。
  这朝不保夕,随时可能丢命的差事,让她难免提心吊胆。
  好在还有谋士关心关心他们这些下人。
  “陛下恐怕真的是因为‘灵泽’,还在生气。”
  女仆桩桩件件细数道:“之前为了灵泽大人动用圣水,还强迫祭司为他治疗,连教皇大人都被惊动,只为让他能开口说话。”
  “陛下做了这么多,治好了灵泽,却被对方说厌恶、恶心之类的……”
  “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陛下的心情。”在季纯一的无害笑容和倾听姿态前,女仆难免话多了起来。
  季纯一附和着,对女仆抱怨道:“还真是,整天都没个消停日子过——”
  最近贵族们闹腾的厉害,誓要逼着唐少雨选个王后出来,季纯一连带着也被烦得不行。
  他正焦头烂额地,想着王后的合适人选。
  正巧,好死不死的,他的国王陛下瞧上了个男人。
  这还不是什么大事,瞧上了就收入后宫,做个情人,隔三差五叫来作陪。
  就算喜欢到要留在宫里养着,也不是不行。
  但是对方却瞧不上陛下,还口出恶言。
  现在好了,搞得现在陛下从阴阴沉沉,变成了更难琢磨的喜怒无常。
  对于选王后的事情,更是拒不配合,但凡提起这茬都要大怒一场,真是叫人难办。
  公爵那个老不死的,随便捡来的货色怎么这么会整事儿呢?
  送走女仆,季纯一叹了口气,满腹无奈。
  当初去面见这个男人的时候,是想着能追随一位盖世明君。
  他屁股靠在桌子上,一手放到身后撑着桌面,对着窗外黯淡比划自己手指。
  食指上的宝石戒指,随着那点黯淡,不遗余力展示着自己的火彩。
  犹记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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