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余兴节目

  所以,张秋池和开璘独处的时间内,除了二人,没人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而以开璘的地位脾性,绝不会在张秋池说之前,出现知悉的第三人。
  他也是在赌。
  试图找到和开璘类似的黑雾弱点的蛛丝马迹,用以对付开璘。
  何君问伺机挤到床边为张秋池腾开空间下地的二人当中,瞥了眼张秋池神色,才道:“简单啊。”
  他轻描淡写总结道:“支开他做点事情,然后搞个陷阱,等他回来再把他扔进潮汐里。”
  张秋池心念微动,自嘲真是糊涂了。
  是啊,他怎么把潮汐这个什么活物都能吃下去,粉碎成养料的“大号垃圾桶”给忘了?
  事赶事的,居然忽略了一直将开璘困在其中的潮汐。
  那么其实只要将开璘现在的躯体毁掉,让他再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就不会有什么太多遗留问题存在。
  开璘重返现世,还得依赖他的身体才行。
  只要他不出岔子即可。
  至于像黑雾、御宸和命澜这样的存在。
  张秋池瞬间便有了判断——
  不足为惧。
  当时他并非全盛姿态,都能得以抗衡何君问加上黑雾。
  小巴赶到时,甚至已经是轻松。
  只要状态在线,他有把握单打独斗也能手到擒来。
  而且以开璘沉寂多年,也自负自傲的并未创造除了给何君问当保镖之外的存在。
  就连御宸和命澜也是接替黑雾的工作现捏的来看,开璘是不会弄出什么大军来的。
  说中二点,命澜他们都知道,开璘觉得自己就是“天下无敌”。
  想到小巴,张秋池心微微一抽。
  小巴的实力,绝不止一直看到的模样。
  所以他为什么要隐瞒?
  还是说,有什么难言苦衷。
  以他此前能从海棠身上找到不同于人类的气味这点来判断,小巴不可能察觉不到何君问和黑雾身上的猫腻。
  张秋池暂且将心思藏在肚里,一边扣扣子,一边带头先向门外行去。
  “那你还挺厉害的。”
  何君问言笑晏晏跟上,赶在前头一点领路,回道:“彼此彼此。”
  张秋池见他殷勤,扫了眼这件衣服的袖子。
  他举起手,理理袖口褶皱,“你还真是煞费苦心,万事俱备。”
  这带了点嘲意的话,听得何君问侧首追问:“何出此言?”
  张秋池拨弄袖口纽扣,将它摆弄得在走廊路过的太阳光下流光四溢,“你看,连衣服都刚刚好。”
  “若如此说来,确实。”
  何君问并未否认,张秋池垂下手臂,随走路间微微幅度,“你就这么信任开璘的能力?”
  “我以为你这么聪明,猜得到呢——”
  张秋池略略摇头,“洗耳恭听。”
  “传闻都是真的,只不过换成了眷族和他们的主人。”
  “你不是叫他父亲?”
  何君问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张秋池,并未就此再做任何回应,只多错开半步,行路间距离他更远了些。
  张秋池唇畔浮起丝若有似无的笑,不动声色继续跟着何君问。
  他人还在一楼,所以一路行的都是走廊。
  何君问这儿同他初始观感一致——风格古早,十分规整。
  各种古色古香陈设摆件、挂画挂毯,琳琅满目。
  乍一观瞧,哪怕对此道一窍不通的人,都能从它们造型和气息上头嗅到价值不菲的味道。
  越是跟何君问走,空气中散发的鱼腥味和血腥味就愈发浓稠,简直要把鼻子冲出个洞来,变成四个鼻孔才好。
  张秋池微微皱了皱鼻子,不动声色继续跟上。
  终于来到最开始的大厅,张秋池见到一副难言的恐怖景象——
  陈设什么的都还是那些,只大厅与饭桌侧面交界的空地上,淌了大片血,像地图似的蔓延开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装潢豪华的屠宰场,正在为庆祝节日晚宴杀牛宰羊。
  若说只有两种方才闻到的味道还好,可此时再加上桌上的丰盛饭菜,混合成了叫人头昏脑胀的恐怖气味。
  而这血腥场面的始作俑者开璘,坐在一地血中间。
  他面无表情,指甲变得长长,身体也恢复成了人鱼的模样。
  开璘正用锋利的指甲,对着自己尾巴鳞片皮肉之下的骨头,进行暴力拆取。
  鱼尾被从中间打开道长长沟壑,鳞片掉在旁边,肉向外翻卷着。
  被他拆出来的骨头堆在手边,已经堆成了座小山。
  肉屑被他用魔法操纵分离,每截白骨都干干净净。
  这些骨头仿佛具有自我意识,被丢到地上就开始滚动着,试图再次连接到一起去。
  它们大部分早些时候被扔到地上的部分,已经成功找到伙伴,现下连接成功。
  开璘早早听到从走廊传来,回荡在大厅的脚步声。
  他望向站到餐桌前的四人,对张秋池招了招手,“过来。”
  张秋池在佣兵团时,没少接触血腥场面。
  刚杀完匪徒就找块儿地方啃干粮的情况,也并非不存在。
  但那些,都是情势所迫之下为了谋生。
  跟这种几乎自残的行为,完全不同。
  而且谁也不会没事儿在吃饭的时候,拿这种场面当“余兴节目”。
  他忍着胃里的抽搐,走到那摊血边儿上。
  开璘扫了眼张秋池还赤着的脚,都快成无骨鱼尾的华丽长尾居然支楞起来,撑起身体。
  他瞬息来到张秋池面前,拉着张秋池的手就把他往那摊血的领地里拽。
  开璘力气大的离谱,张秋池在虽有戒备的情况下,只一个趔趄向前踉跄一步。
  但脚下是光滑的地砖和充当润滑剂作用的血。
  他没穿鞋子,脚下又滑溜黏糊,这下更像是投怀送抱,身子跪着向前倾倒。
  开璘扯了把他后,就迅速躲开,并未搀扶。
  周围没有借力点,张秋池跪在地上,膝盖生疼,手也按在了血泊里。
  刚穿好的衣服,还没到十分钟,就又毁了。
  还没等张秋池发作,开璘便又凑过来,提着他后脖领子,把他拽起。
  张秋池站稳后,甩开开璘的手,也不说话,就静静盯着开璘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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