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拐老头和他的骡子

  拐老头和他的骡子
  最近村委在商讨一个项目,要在老年服务中心旁边建一个篮球场,这几天已经开始拉水泥动工了。
  唐尘每天忙的不行,给那些病人排号,用卫生室的电话挨个打电话问了一遍,按照紧急情况进行了排序,每天接诊四五个就已经是极限了。
  曹伯和陈可依也帮唐尘写病历,写方子。
  赵烈和孙毅开始围着大棚转,开始研究供暖和恒温系统。
  各忙各的时间过得也快,转眼树叶黄了,落的满地都是,踩在上面还会发出脆响。
  天黑的越来越早,赵烈开车和往常一样接唐尘顺带把孙毅送回他家。
  唐尘背着包疲惫的爬上副驾驶。
  赵烈递过去拿了一根烤肠,香味瞬间击打着唐尘的味蕾。
  “哪里的烤肠,还热乎。”唐尘咬一口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赵烈掉头往外走“买了个空气炸锅,试着烤了一下,还可以。”
  唐尘吃的剩下一口塞赵烈嘴里。
  “看了一下天气预报,过两天大降温,恒温系统和锅炉弄的怎么样了?”
  赵烈点头“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完工,锅炉也找到师傅了,等开始降温就烧。”
  “得提前烧,锅炉热的慢,后天就开始吧,锅炉师傅找的哪里的,明天能来嘛?”
  “能,是张工的兄弟。张工介绍来的。”
  唐尘点点头,这也省的找人了。
  “我明天休息一天。我就睡觉,什么也不干,就躺着。”
  这几天唐尘接诊的病人络绎不绝,除了之前约好的病患还有日常接诊的病人,曹伯和陈可依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这好不容易之前约的病人终于都接诊完了,唐尘和卫生室的其他两人排了一下休息时间。
  赵烈知道他的唐儿是累了,这段时间两人都是各忙各的,唐尘晚上头沾着枕头就睡了。赵烈看着也心疼,大棚的事是长久的事,也不忙,赵烈和孙毅两人就能换的开。
  晚上回去,唐尘吃完饭洗漱完就睡了,赵烈在洗手间哼着歌洗着小裤裤和大裤衩。
  洗完倒了杯水往卧室走,没开灯就摸着黑钻上床抱住人,吧唧两口睡了。
  第二天早上赵烈醒来悄摸出门了,没打搅旁边的唐尘。
  唐尘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下楼吃了口赵母温着的早饭就上楼抱着毯子瘫在沙发上看电视。
  外面的天刮着风,山沟里传来空灵的风声,像是困兽的嘶鸣。
  唐尘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有点害怕,赵烈给人讲了一下原理后就不是很害怕了。
  但赵烈还是发来了消息。
  赵烈烈烈【在干嘛?家里门窗关好,我一会就回去了。】
  唐尘尘尘【看电视,关好了,冷不冷?】
  赵烈烈烈【不冷,一会的就回去了。】
  唐尘回了个表情包就继续看电视了。玉书新演了一个电视剧,悬疑片,比较烧脑,但唐尘比较磕玉书的颜值。
  唐尘就是典型的死忠粉,微博挂着大粉认证,有事是真撕,比如某个女演员蹭玉书热度,炒cp了,唐尘能在微博上骂几天。
  也是粉圈里有名的“糖醋”大大,时不时产点cp粮。画点小漫画,有时候还在粮里面掺一点真料。
  唐尘看电视屏幕上又蹦出广告来,就趁着广告的时间去零食小柜拿辣条和干脆面。
  “喯!”的一声,唐尘坐到地上,零食散落一地。
  原来是脚趾撞到桌角了,疼得不行,唐尘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
  缓过来后唐尘就这么躺在地上,不想起来了,把毛毯拉到地上盖自己身上。从旁边捡起辣条拆开就吃。
  沙发上的猫猫看主子躺地上了,也跳下沙发走到唐尘跟前,唐尘盖着毯子侧躺着,猫猫在唐尘脸上蹭蹭,卧到唐尘毯子外面。
  赵烈进门就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嘴里还“嘶溜”吃着辣条,身上盖着毯子看着电视。毯子上蹲着两只小猫。
  “地上恁凉。”赵烈给人裹着毯子抱沙发上。
  唐尘委屈的看着赵烈“脚趾撞桌角了。”
  “我看看”赵烈从毯子里挖出那只没穿袜子的小脚丫子“然后就懒得走了,就地躺下了?”
  唐尘动动脚趾“嗯。”
  赵烈看人脚丫子好好的,应该只是撞那一下疼得厉害了,对着脚吹了吹。
  “行了,我去寻个东西。”
  唐尘给人嘴里塞了一根辣条,赵烈说着跑下楼了。
  不黑追着跑下去,赵烈在库房翻出一点之前用的泡沫,以为没用就一直放着,想的哪天烧火了用咯。
  唐尘看着赵烈坐地上往桌角垫海绵和泡沫。很多家里有小孩的才垫。
  “以后小心着点哈,别和开碰碰车似的,不是撞着就是怼那。”
  唐尘嘿嘿笑着“什么啊,谁开碰碰车了。”
  “你啊,常是这里一块疙瘩那里一个青紫。你现在不只是你的了,你还是我的。不注意着点怎么行。”
  赵烈贴好胶带还用脚踢了两下,应该没啥问题了,除非这大宝贝真就实打实往上撞。
  赵烈抱着唐尘躺沙发上看着电视剧,赵烈对那不感兴趣,但唐尘想看就混着看。反正不往脑子里去。
  唐尘是做什么都很认真的人,即使把他一个人关在一间小房子里,给他一本字典,他都能心不烦气不躁的打发大半天。
  赵烈是他专注力的破坏者,他会在唐尘全身心投入于某件事的时候,漫不经心地做点什么打扰他。
  剧情正到高潮,马上就能推出幕后玩家,唐尘心里有了人选,就等剧情推进看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个人。
  赵烈掀开他睡衣下摆,好奇地用脸蹭了蹭他小腹肌肉的硬度,唐尘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揉了揉他脑袋,然后接着看电视。
  很快,他感受到自己睡衣的扣子被尽数解开,一颗刺挠的脑袋从他身下钻出来,是赵烈那近距离冲击版的憨憨大脸。
  “让我看完这集。”唐尘抱着人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赵烈也不急,就这么在唐尘身上蹭来蹭去,知道唐尘喜欢他用胡子刺挠他,但早上已经把胡子刮了,可他有头发。
  板寸的头发也很刺挠人,赵烈在唐尘脖颈处蹭了一会,嘴巴闲不住,去寻那好玩的小红樱桃。
  唐尘看到幕后的大boss后再没有心情去看后面的剧情了,还知道拿遥控器按了暂停。
  唐尘大白天洗了个澡,把睡衣换下来,想的还是出去转悠转悠。
  赵烈洗完衣服带着人去村子里逛哒。
  “这是什么?马吗?”唐尘看着拴在路边桩子上的动物,有点像马,但没马高大,有点像驴,但没驴小。
  “骡子,这都少了,现在也看着稀奇。”
  赵烈和唐尘蹲路边看着骡子吃草。
  赵烈给唐尘讲着骡子主人的事,骡子主人是个七十多的老爷爷,孤寡一人住在老窑洞里。
  他本不是孤家寡人,也和平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可他顽固的思想造就了如今的下场。
  在那个年代大多数人都有着重男轻女的思想,法律也不是很完善,像一些偏远地区几乎没人在意。
  暂且就称这个人为拐老头,拐老头年轻的时候是个实打实的老实人,这是在外人面前。
  到了成婚年纪,但没人瞧得上拐老头,都讲他太老实了,揽不住钱,这一耽搁就给人耽搁到了二十多。
  那个年代的二十多和现在的三十多大差不差,以前都结婚早,十几就开始结婚生子的大有人在。
  拐老头因为娶不下媳妇这事,也置了一口气,攒了一把钱去买了个外地媳妇。
  这个外地媳妇就是拐来的,媳妇刚来肯定不适应要反抗,逃跑。
  拐老头的爹就叫拐老头打。
  “媳妇就是靠打,打服了就顺了。舍不得打迟早骑到男人头上。”
  拐老头格外听话,说打就打,那阵仗都给村里人惊着了,但这都不是什么稀奇事了。毕竟都能买下媳妇,这人也不是啥正经老实人。
  媳妇被打的老实了,没多久就怀了,拐老头照样拎着人去地里干活,走到哪拴到哪。
  媳妇的身体也好,就这样折腾也把孩子保住了。有了孩子媳妇也有安稳下来的心了。
  在深山老林里,被拐了就和没了一样,和外界压根没有接触,更不用说能跑出去了。
  就算逃走也会迷失在老林里,运气再差点,遇到恶狼柴虎死都没留个全尸的命。
  拐老头看媳妇变得老实,也不天天栓着了,让人在家做饭蒸窝窝头,和村里小媳妇学纳鞋底,弹被子。想着和村里人有了牵挂以后也不想跑了。
  本以为就这样就凑合过完一辈子了,结果变故出现的很突然也在预料之中。
  以前没有技术来辨别孩子是男是女,拐老头心里一直盼着是个儿子,酸儿辣女,每天逼着媳妇吃酸的。
  媳妇是在家里生产的,就喊了村里两个生产过的大妈陪着,生产的过程无比的煎熬。
  媳妇心里也是期待的,以后可以有个孩子和自己相依为命了,日子也不算难熬,靠着这一个念想,用了两三个时辰生下了怀胎十月的孩子。
  孩子哭出来的那一刹那,媳妇才长舒一口气晕了过去。连孩子都没看一眼。
  等媳妇醒来的时候,满屋子都是人,吵的不行,媳妇睁开眼仔细辨别着有没孩子的声音,没有,一点也没有。
  “孩子呢?”媳妇抓住身边人一个衣角。
  身边的小媳妇是教她纳鞋底的那个,两人关系也是挺好,常在一起小声说着丈夫的坏话。
  小媳妇脸色是白的,看着床上躺着的朋友也是心疼的不行。
  “说话啊,孩子呢?”媳妇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
  只见小媳妇指了指地上,连她也毛骨悚然不敢直视。
  刚生产完的人,又怎么能受得了这冲击。
  只见孩子裸身躺在地上,四肢僵硬,全身都是紫的,孩子很安静,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来是什么情况。
  孩子出生嘹亮的哭了一声,接生婆看一眼是个闺女,大声对着外面的拐老头喊一声。
  “闺女哦!”
  “啥?女娃!”拐老头一脚踢开木门,门边的栓子都垂了下来。
  拐老头扒开孩子的腿看一眼瞬间满脸通红,咬牙切齿“不争气的玩意,要女娃干嘛,继续生!我就不信生不出来!”
  孩子哇哇的哭着,拐老头看一眼家徒四壁的房子,攒了点钱全都买媳妇了,现在生不出儿子。
  急火攻心直接把孩子往地上一摔,一个成年男性的臂力之大,更何况让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去承受,孩子摔到地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就不到两秒钟,孩子瞬间安静下来,产婆抖着手过去摸了一下,刚刚怀里还热乎的孩子一瞬间就凉了。
  这会躺在炕上的孩子妈哭的喘不过气来,产婆连忙拉着人的手安慰。
  “没事,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你可别有事啊。”
  房子里满是人,村长和几个村里说的上话的老爷子都来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终究是一条命,村长和村里长辈给拐老头和他媳妇说了会话。
  主要交代的就是,别声张,也别太狂,这事就这么息事宁人,给别人就说是孩子出生就死了。
  毕竟只是个未懂事的婴儿,讲什么人权,没人为了她的离开去深究。
  哭累了的媳妇在看着头顶的泥土墙,心里也是凉了大半截。
  媳妇下炕后把孩子包在自己精心缝补的襁褓里,放在屋后的山坡上。和孩子默默说了很多。拐老头也懒得去搭理。
  一些事情这个时候就开始预谋了,从那以后媳妇不再出门串门,每天待在家里做饭洗衣。表面看着乖了许多。
  直至有一天,拐老头的爹压着自己媳妇打,嘴里念叨着“和拐子媳妇一个样,都是婊子货,还不如死了算了。”
  如果叫骂声就此停止也行,只是叫骂声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这边窑洞里的拐老头媳妇实在听不下去了。
  只见拐老头媳妇停下切菜的动作,拿起菜刀就走了出去。
  只听到一声叫喊,像是摔倒了的尖叫声,没人在意。
  拐子回家就看见躺在血泊中的父亲,地上只有一把沾血的菜刀,什么也没有。
  屋前屋后没有他娘的踪影也没有他媳妇的身影。
  最后和当初摔死孩子处理结果一样,息事宁人,因为拐子媳妇是拐卖来的,如果报案了,这周边几个村子都会有牵连,拐卖来的媳妇不多,但没有哪个村子绝对没有。
  到头来丢下的就拐老头一个人,没钱再娶媳妇,摔死孩子的事也传的沸沸扬扬,直到现在村子里大人都叫孩子这个老头远点。
  拐老头没钱再娶,也没人愿意和他凑合,就这样过了大半辈子下来,就只有一条骡子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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