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大海啊，她说她想回家66
避开货船上的倭国人，以及来往的警察，顾岁暖在船上仔仔细细搜查起来。
如果华国胜被他们抓住过，说不定会留下什么，比如说，随身物品，衣物之类的。
事到如今，顾岁暖也只能寄希望于这货轮上会有线索了。
“化验结果你们也看到了，都说了就是只死鸟撞货轮上了。军舰上的人去了哪，我们怎么知道？”
有人交流着，朝顾岁暖的方向靠近，她赶忙躲进杂物间，从门缝偷看。
“那窗子上那么多的血，还是处理一下吧，别再引人误会了。”
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手里拿着几张纸，脸色冷漠，看起来对这结果很失望，他开口叮嘱一句，快步走了。
跟在他旁边的那人并没有再追上去，微笑着回，保证打扫好。等前面的人彻底走掉后，停在原地的人表情秒变阴狠。
“这些人不会真以为我们蠢到毁尸灭迹都不会吧？那些不长眼的华国人，早就被搅碎机搅碎喂鱼了，连那搅碎机都扔海里了。你们想找，就去鱼肚子里找吧！”
男人说完，突然抬手推开了顾岁暖藏身的杂物间。
他在杂物间看了一圈，抬脚来到杂物间的角落。
“找到了。”
男人伸手拿起角落的拖把和水桶，就抬脚离开了杂物间，走时嘴里还骂着。
“都怪那只海鸥，怎么就忽然撞死在玻璃上了？还得把血迹收拾了，真麻烦。”
男人离开后，顾岁暖从空间里退了出来，她想抬脚跟上去，双脚却有些不听使唤，差点摔倒。
【暖暖，……你还好吗？刚刚那男人突然就推门进来了，确实挺吓人的对吧？还好你躲得快。】
司命薄这话说得有些生硬。
刚刚那男人的话，说得模棱两可的，司命薄知道顾岁暖腿软是在害怕什么，可是事情还没查清楚，说不定并没有到最坏的一步。
我没事。
顾岁暖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华国人……搅碎了喂鱼，以及撞死的海鸥。
她真的太害怕了。
荆叔叔走了，阿北也走了，顾岁暖无法再承受失去了。
顾岁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偷偷追上离开的男人。她必须去亲自确认一下，男人所说的事。
顾岁暖跟着他来到甲板上，在其中一个屋子的窗上，确实有一大摊已经干涸的血迹。
在男人擦掉血迹前，顾岁暖摸过去打晕男人将他绑好拖到了角落。
让司命薄看着点四周情况，顾岁暖站到了窗前。
看血迹的干涸程度，应该是顾岁暖看到阿北之前就洒上去的。
根据血迹喷溅的形状能看出，那海鸥应该用了很大的力，在玻璃上撞了许多下。
顾岁暖弯腰捡起地上遗落的羽毛，看样式确实是海鸥的，还是一只羽翼丰满的海鸥。
只是，为什么会有海鸥去撞一扇玻璃，鲜血淋漓也不停下，甚至不惜撞死在上面呢？
顾岁暖想不明白，她凑近看了看窗内的情况。屋内布局简单，一张铁床，一把椅子，一个桌子，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看着实在是不像住人的地方，顾岁暖摸到了屋子的门，铁制的厚重大门，甚至需要大力拧动上面的摇杆才能打开。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顾岁暖抬脚走进屋内，刚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刺鼻的味道，让她皱起眉，很难在这味道中闻到其他的。
她捂着鼻子，在屋子里仔仔细细搜查起来，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在看完屋中物品后，她的目光再次望向窗户，从里面看，那一大片血迹依旧触目惊心。
顾岁暖来到里屋的窗前，发现里面的窗户下方也有血迹，看着就像有血从玻璃外面渗透进来了。
只是货船的窗户玻璃应该做过防水，撞那么多下都没损坏的玻璃，应该没劣质到血能渗进来的地步。
这血很可能是在屋里留下的。
顾岁暖猜测着，仔细观察起窗户缝里的血迹。
鼓鼓的，底下好像还有东西？
顾岁暖用小刀抠开上面一层血，看到夹缝里露出一角好像是纸片的东西，她把那东西抠了出来，摊开查看。
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顾岁暖身形一僵，手中的“纸张”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那“纸张”是一张皱皱巴巴，又沾染了血迹的照片。
鲜血浸湿了大部分画面，唯一清晰可见的是，照片里被人抱在怀里，嘴角带笑，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
照片静静躺在地上，可顾岁暖连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温热的眼泪从她脸颊滑落，如今她不在海里，没办法再掩藏眼泪，看起来有些狼狈。
恍惚间，顾岁暖好像听到华国胜在她耳边说：
“这照片我也留了一张。”
“你瞧，照片上的你是笑着的。”
顾岁暖颤抖着手，在空间里找出被她偷偷放进空间，用相框仔细封存好的照片，确认起来。
她的那张还在相框里，所以地上的只可能是……
。
华国胜的运气还是不够好。
战乱时，他没有躲掉坠落的炮火。如今，他没能逃开那些倭国人的追捕。
人太多了，哪怕有阿台报点，华国胜还是没跑过那些追捕的人，被抓上了货轮。
那些人把华国胜绑在房中，严刑拷打，逼问他为何出现在那片海域，又看见了什么。
哪怕皮开肉绽，手指弯曲，他始终未发一言，眼中只有对这些倭国人的恨意。
原本还想和他们周旋一番，求一个存活的机会，可是看着倭国人的嘴脸，华国胜实在是做不到。
华国胜永远不会忘记倭国人曾犯下的罪行，也永远不想向这些人服软。
哪怕他其实并不知道，那些人在海里倒下的污水到底是什么，也死咬着牙，不肯多说一个字。
又一次严刑拷打结束后，拷问华国胜的人终于失去耐心，离开了房间。
他看着华国胜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没再把华国胜绑起来，只是锁死了铁门。
华国胜缓了一会，开始慢慢向前爬去，捡起被丢到地上的照片。这是那些人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照片上沾染了血渍，唯一能看清的只有中间那一块的顾岁暖。
真是可惜，原本他还挺喜欢这张全家福的 ，原本他还想拿照片在顾岁暖面前打感情牌，好让她心软呢……
现在已经不能看了啊。
而且，华国胜如今这副样子，好像没办法带顾岁暖回家了。
华国胜抚摸着照片，看着照片里笑得开心的小姑娘，意识变得昏昏沉沉。
“咚咚咚！”
敲击玻璃的声音，让华国胜短暂清醒过来，他听到了阿台的声音。
“外公，你千万要坚持住！我这就想办法救你出来。”
在华国胜被抓后，阿台就去附近找解救华国胜的办法了。
只是，这附近的海洋生物少了很多，有灵识的根本没有，而人类也听不懂阿台说话。他实在是找不到救援，只能回来查看华国胜的情况。
华国胜强撑着开口，说出绝情的话：
“快走吧，阿台，去找暖暖。你快去告诉她别来了，……我不要她了。”
“不行，我不能走。”阿台不愿意离开。
他答应过顾岁暖要帮忙看好华国胜，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华国胜死在这里？
阿台刚刚才看到，那些坏人拖出来一个搅碎机，时不时指指华国胜的方向，好像要处理掉华国胜。
“不能让外公出事，顾顾会伤心的，我不想看到顾顾伤心。”
阿台绝对不能让那些人把华国胜毁尸灭迹。
他尝试几次无法打开那扇厚重的铁门，窗户也是封死的，思来想去，阿台只能盯上眼前的玻璃窗，这是整个房间里看起来最薄的地方了。
阿台要尽快救华国胜出来，赶在那些人上来拖走华国胜之前。
他心里想着，心一横，高高飞起，从空中俯冲而下，撞在玻璃窗上。
随着“咚”的一声闷响，阿台撞得头破血流，在玻璃上留下一小团血迹。
阿台给自己加油鼓劲，只要把这玻璃撞碎，华国胜就能逃出去了。
他踉跄着重新飞了起来，再次对准玻璃。
“咚！”
“咚！！”
“咚——”
鲜血在玻璃窗上晕染开来，一片又一片飞溅的血迹，好像绽放在窗上的艳丽花朵。
“阿台，快停下来，没有用的。”
华国胜强撑着抬起头，看着不停撞击窗户的阿台，试图阻拦他。
阿台飞得摇摇晃晃，却异常的执着。
“不行，不能让外公倒在这里……顾顾，一定会来的……她会找不到你的……”
阿台始终没有停下撞击玻璃的举动，哪怕意识开始模糊，浑身都在痛。
直到不知是第几次撞击后，他再也无法飞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玻璃……碎掉了吗？”
阿台已经看不见，只能隐约听到一些声音，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嗯，碎掉了……已经碎掉了，谢谢你，阿台。”华国胜不忍心再看阿台撞得血肉模糊，开口欺骗了他。
卸下重担的阿台不再难强撑，逐渐没了气息。
或许是生命最后的走马灯，或许是意识消散前的美梦，阿台看到了顾岁暖。
她就站在阿台面前，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将阿台捧在手里，手指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羽毛，神情担忧。
“阿台，你怎么又撞玻璃上了？疼不疼？”
“疼，真的好疼啊，顾顾。”
阿台如同往常一般，用头蹭了蹭顾岁暖的手指撒娇。
“大概要吃两块面包才能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