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的番外

  王氏出宫回家那日,盛竑早早就带着林氏在门口等着了。
  瞧见王氏的马车过来,连马车顶上都绑了不少东西,便知她这次进宫,领了不少赏赐。
  果然瞧见她满脸红光地下车了。
  王氏刚一下车,就瞧见等在门口的盛竑。
  王氏:“哟,老爷怎么今日还特地来接我了。”
  盛竑已经习惯她说这样的话了,上前扶了一把王氏。
  盛竑:“都知道你如今是诰命夫人了,很是尊贵,我这亲自迎接诰命夫人,自然是应该的。”
  王氏听他提起诰命的事,心里十分得意,还特意看了眼身边的林氏,见她面色冰冷,心里更加畅快了。
  王氏:“我这次进宫,可算是见世面了,宫里的娘娘们,还有皇上,我都见过了!
  娘娘们都很喜欢我呢,给我赏了不少东西,都在马车上。
  刘妈妈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老爷还不快叫几个小厮出来抬一下。”
  盛竑也瞧着马车都被塞满了,忙唤人来拿。
  说话间,房妈妈也来了。
  “夫人回来了!老太太说,夫人若是有空,去寿安堂说说话呢。”
  王氏:“哎呀,我就知道,母亲是最疼六丫头的。
  不用母亲来叫,我也会去找母亲说的。
  那老爷,咱们一起去吧!”
  盛竑:“好好好,都听诰命夫人的。诰命夫人先请!”
  盛竑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王氏满脸喜色地顺着他的动作进门了。
  到了寿安堂,王氏先拿起茶碗饮了一大口。
  老太太:“慢点喝!别呛着!”
  王氏放下茶碗:“母亲是不知道,我这次进宫!哎呦,那都是什么鬼热闹啊!
  平时咱们只知道六丫头生子了、晋位了。殊不知这宫里竟如此凶险。”
  老太太听完立马就把心提起来了:“你说什么?六丫头没事吧。”
  王氏:“母亲放心,六丫头虽说被人下毒,不过如今已经好了。”
  盛竑惊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什么!你说什么!下毒?”
  王氏忽然想起明兰叮嘱她不要在宫外说宫里的秘闻的话。
  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住了口。
  老太太早急的不知如何,瞧见王氏不肯开口了,跺了两下拐杖。
  老太太:“你说啊!下什么毒?”
  王氏面露难色:“母亲,不是我不说,是六丫头说过。
  让儿媳出了宫之后,不能再提起宫中之事,这都是皇家的丑事秘闻。
  说我只能说给老爷听。
  六丫头如今是瑜妃娘娘了,我怎么也该听她一句吧。”
  老太太使了个眼色,房妈妈立马带着屋内所有人都出去了,在外面把院子看得紧紧的。
  老太太:“你能把六丫头的叮咛放在心上,这很好。
  如今屋内没有外人,你便说来,我老婆子晓得轻重,自然也不会外泄。”
  盛竑也开口:“你便说吧,老太太向来是最疼六丫头的,怎么可能会害了她。”
  王氏犹豫片刻之后开口:“既如此,那我就说了,母亲和老爷可千万要保密啊!”
  见两人点头,王氏才开始绘声绘色地说起在宫里发生的事。
  王氏:“我进宫之后,最交好的,就是长春宫的齐妃娘娘,她先和我说了宫里不少事呢。不过这些都是闲话。
  有一日,我在长春宫坐着,皇后宫里忽然来人来请,本来也没我什么事。
  可是齐妃娘娘说带我去看看也没什么,我就跟着去了。
  母亲和官人猜猜是什么事?”
  盛竑:“你且快说吧,哪有你这样的,老是吊人胃口。”
  王氏瞪了一眼盛竑,继续开口。
  王氏:“我去了之后才知道,竟是皇上的祺贵人,要告发熹贵妃私通呢!”
  盛竑惊地茶水都没有拿稳:“私通?熹贵妃不是皇子公主生母,最是受宠吗?她私通了?”
  王氏:“私通什么呀!都是那祺贵人和皇后串通好诬陷的。
  那祺贵人前前后后寻了三个人证,咬死了熹贵妃和温实初私通。
  哦对,温实初就是宫里的一位太医。
  又说她们俩早年就相识,是青梅竹马的缘分。
  又说熹贵妃出宫的时候,两人暗通款曲,私相往来。
  哎呦,说的可难听了。”
  盛竑:“那后来呢?”
  王氏:“后来,后来一群人就争起来了,皇上也来了。
  六丫头还帮熹贵妃说了好几句话呢!
  那祺贵人眼看皇上不相信自己,不相信熹贵妃和温实初私通。
  就说,七阿哥不是皇上血脉,是温实初的!”
  这话说完,不仅盛竑,连老太太都惊了。
  老太太:“什么!她竟敢攀咬皇子?”
  盛竑:“天爷呀,这是真的吗?”
  王氏:“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这话一出,我也被吓到了,六丫头还让我不要说话,小心惹祸上身。
  我就悄悄看着殿内的事。
  然后那个皇后就说,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滴血验亲了。”
  盛竑:“滴血验亲?这不是民间说法吗?可有用?”
  王氏:“怎么没用!依我看,这滴血验亲,真是最有用的法子!
  可怜了七阿哥还在襁褓之中,就要被针扎取血。
  幸亏不是咱们六阿哥!”
  盛竑:“那滴血验亲,还扎了皇上?龙体也敢扎?”
  王氏:“龙体谁敢啊!是熹贵妃说,既然怀疑自己和温实初私通,那就只需要和温实初取血验证即可。
  最后就只扎了温实初和七阿哥两人。”
  盛竑:“如此,倒是也很有道理。”
  老太太瞪了一眼盛竑:“你别打岔!然后呢?”
  王氏:“说出来老爷和老太太都不敢相信,那碗里的血,竟然相融了!”
  盛竑:“什么?那岂不是证明......哦,不对,你肯定是骗人的,七阿哥如今好好的,皇上并未对他有所芥蒂,定是你吓我的。”
  盛竑一脸看透了真相的开口。
  王氏卖了个关子,拿起茶碗喝了一口。
  老太太:“快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王氏:“老爷这话说的不错,皇上确实对七阿哥没有什么芥蒂。
  可是那日两人血液相融,确实真真实实的。
  当时我也被吓到了。
  皇上大怒,整个屋里没人敢说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爷猜猜怎么了?”
  盛竑:“你快说!怎么进宫一次,也学会卖关子了?”
  王氏:“就在这会,那容妃娘娘进来了。
  她就呵住了皇后想要发落熹贵妃的行为,说这滴血验亲,做不得数!”
  盛竑:“怎么又做不得数了?”
  王氏:“老爷平日还说我老是和刘家的在一起,管不好事。
  你要是知道我这次立了多大的功,就知道刘家的能不能干了。”
  盛竑:“关刘家的什么事?”
  王氏:“那祺贵人刚开始检举私通的时候,六丫头就说这是宫闱密事,不能太多人知道。
  我也觉得六丫头说得对,就让刘家的先出去了,让她在门口长个心眼。
  谁知被刘家的发现,那滴血验亲的水,是被动了手脚的。”
  盛竑:“手脚?什么手脚?”
  王氏:“老爷不知道,这滴血验亲的时候,如果水里有白矾,那么就算不是亲生父子,血液也是可以相融的。
  若是里面加了清油,那么就算是亲生父子,也是不能相融的。”
  盛竑:“你说你进宫一趟,竟还懂医理了!
  所以这水里,被人加了白矾?”
  王氏:“对!就是皇后身边的人,给水里加了白矾,打定主意要害熹贵妃和七阿哥呢!
  幸亏刘家的警觉,在后院亲眼看到那人兑了白矾水进去,这才证明了清白。”
  盛竑:“说起来,还真算你立了一功。”
  老太太见她说了一堆,还是没说到明兰被下毒的事,连忙开口:“这关六丫头被人下毒什么事?”
  王氏:“母亲别急,我正要说呢!
  眼看着熹贵妃和七阿哥的清白得以证明了。
  咱们六丫头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肚子疼,我当时还以为是她要生了。
  正好殿内还有那位温姓的太医,就让他给六丫头诊断了一下。
  才发现她不是要生了,是中毒了。”
  盛竑和老太太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她说。
  王氏:“说起来,这毒真的是太阴险了。
  寻常诊脉是诊不出的,非得用银针才能试出来。
  而且这毒是日积月累才能见效的,刚开始人只会有些犯困乏力。
  慢慢地就会痴傻疯癫,十分阴险呢!”
  老太太:“那六丫头没事吧!”
  王氏:“没事没事,母亲放心,这太医诊出来之后。
  皇上也很生气,就让查这事,母亲知道这毒是怎么下的吗?”
  老太太:“怎么下的?”
  王氏:“是皇后!六丫头日日都要去景仁宫请安,皇后便在每日请安的茶水里。
  给六丫头轻轻掺一点药,日积月累,六丫头可不就中毒了!”
  盛竑:“天爷呀!这也太恶毒了!这皇后,不是中宫吗?她谋害妃嫔皇嗣有什么好处?”
  王氏:“自然是四阿哥登基,她做太后这天大的好处!”
  老太太:“我先前进宫的时候,就知道这皇后不是什么好人。
  却没想到她这么明目张胆,陷害贵妃,还谋害六丫头,真是当不住一句国母!”
  王氏:“谁说不是呢!老太太不知道,先前咱们六阿哥,不是被人放了毒蛇,险些致死吗?”
  盛竑:“这我知道,咱们不是还帮六丫头抓那个卖蛇人来着。”
  王氏:“这事,看起来是三阿哥的错。
  可是齐妃娘娘悄悄告诉我,其实这都是四阿哥做的!”
  盛竑:“四阿哥?他是皇后的养子?”
  王氏:“对对,就是他,他和皇后真是一样坏。
  那六阿哥可是长柏的未来,是咱们盛家的指望。
  你说,这要是真被那人害了,这还怎么好?”
  老太太:“宫里人心险恶,六丫头的毒都解了吗?”
  王氏:“都解了,母亲放心!
  六丫头顺利生下公主,皇上很喜欢呢!赐名芷华!
  和咱们华兰还重了一个字呢!真是好名字!
  而且公主长得玉雪可爱,已经能看出是美人坯子了!”
  盛竑:“你这话说的,不到一个月的小娃娃,能看出来什么?”
  王氏:“老爷又没见过公主,怎知我看不出来!
  依我说,这公主日后定能出落成个美人!”
  老太太叹了口气:“你进了宫,就知道里面勾心斗角多厉害了。
  六丫头在宫里能安安稳稳地过着,便已经是难如登天了。
  之前屡屡埋怨沾不到六丫头的光。
  如今有了诰命,又得了赏赐,可不要再为难她了。”
  王氏:“母亲放心,先前我只知她生下了皇子,又有位份。
  谁知宫里的日子这么惊险!幸亏当时如兰没进宫。
  以后我再也不惦记沾光了。
  六丫头在宫里不方便,要是有什么需要咱们的。我一定跑在最前面!”
  老太太:“这话说的,才像是个母亲该说的。”
  盛竑也摸着胡子感慨:“真是人心险恶啊!想不到宫里情况如此复杂。
  明枪暗箭,也丝毫不逊色于官场了。”
  老太太:“宫里人心复杂,六丫头在里面苦苦熬着,也是为了咱们家能平平顺顺的。”
  盛竑点点头:“长柏如今很受皇上重用呢。
  说起来,也有六丫头的功劳。”
  王氏忽然想起来:“对了老爷,那卖蛇人怎么样了?”
  盛竑开口:“那卖蛇人到底是良民,咱们一直这么扣着,也不是事。
  既然得了口供,我便给了些银子,把他打发了。”
  王氏:“那你可和他说过,让他离府之后不要声张?”
  盛竑看了王氏一眼:“你这进宫一趟,长进不少啊!
  还知道叮咛不要声张。”
  王氏:“老爷这是看不起我吗?我如今可是诰命夫人!”
  盛竑:“好好好,诰命夫人,已经叮咛了,长柏亲自叮咛的。请诰命夫人放心!”
  老太太:“那这事,皇上是怎么处理的?”
  王氏:“可气的就是这个呢!那皇后仗着有太后给她撑腰,真是肆无忌惮。
  皇上也只是给她禁足景仁宫,削了她管理六宫的权力。”
  老太太:“皇后和太后究竟是一家人,这也难怪。
  不过太后也年纪大了,又能护着皇后多久。多行不义必自毙。”
  王氏:“说起来,我回头可得好好和长柏说说。
  让他把六丫头吩咐的事都当回事才行。
  老爷和老太太都没见过六阿哥吧!
  哎呦,我进宫一看,这六阿哥真是不错!
  小小年纪,就十分稳重,为人处世又十分有礼。
  一口一个外祖母地叫着!
  哎呦,你说这!我这!我这就给皇子当外祖母了!
  真是讨人喜欢!
  虽说人心都是偏的,这长柏的孩子可是我的亲孙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但是该说不说啊,那六阿哥比长柏家的,不知道强到哪去了!
  是学问也好,骑射也好!
  而且就连皇上也特别喜欢六阿哥呢!依我说,日后这六阿哥说不定能......”
  盛竑:“住口!”
  王氏话说了一半,就被盛竑呵住!王氏也意识到自己话说的不对,连忙噤声。
  老太太:“幸亏这里没有旁人,这话你出去可不能乱说,弄不好要给咱家惹来大麻烦的!”
  王氏:“母亲放心,我明白轻重。
  我不过就是心里想想,要是真......那咱们家岂不就是外戚了!”
  王氏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全是高兴。
  老太太:“宫里阴谋多,事关皇权,自然更加难说。
  不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什么也说不准。
  咱们能做的,就是好好帮衬着六丫头。”
  王氏连忙开口:“母亲放心!日后这六丫头的事,就是我的事!
  为了长柏,为了咱们家,我也定要好好帮着六丫头和六阿哥。”
  老太太点头:“你有此心便是最好的。”
  说话间,房妈妈进来了。
  房妈妈:“夫人,老太太,五姑娘回来了。说是听说夫人今日回来,特地来看她的。”
  王氏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如兰回来了!来的正好呢!
  那熹贵妃娘娘赏了我好些首饰呢!快去给她挑挑。”
  王氏说着,就要出门。
  老太太喊住她:“你且慢,如兰虽说是你亲闺女,是咱们自己人。
  但是六丫头的叮咛,你记住了!
  东西可以给,但是闲话一句也不能说。
  否则遭殃的就是咱们盛家!”
  王氏:“母亲放心!我知道轻重!”
  说完转身火急火燎地就出了寿安堂。
  屋里剩下老太太和盛竑。
  老太太开口:“你自己也亲耳听到了,宫里何其凶险!
  六丫头保住自身就已经十分不易了。家里可莫要再给她添麻烦了。”
  盛竑:“母亲放心,我明白,也不求她能给家里带来多大的富贵。
  只要咱们宫里宫外都能好好的,那就够了。”
  老太太点点头:“你明白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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