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弘曦离间皇帝和弘历,弘历自请外出赈灾

  弘曦正色朝皇帝开口。
  弘曦:“是,儿臣担心额娘挂心家中,替额娘去盛家看了看。”
  皇帝:“朕已经知道了。”
  弘曦:“皇阿玛耳聪目明,自然无所不知。”
  皇帝:“倒不是朕无所不知,是弘历方才来和朕说的。”
  弘曦闻言默了下开口:“四哥自然也是事事都想为皇阿玛分忧。
  儿臣今日去宗人府和盛家,身边不过跟着小陆子和团绒,这都逃不过四哥的眼睛。”
  这话一说完,瞬间提醒了皇帝。
  宗人府是什么地方?
  那是大清重要的政治机关,弘历有些耳目皇帝可以理解。
  但是要是把手都伸到宗人府的话,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至于弘曦的那句‘事事都想为皇帝分忧’。
  就更意味深长了,分忧?分什么忧?
  国家治理是君王的责任,他是想分皇帝的责任吗?
  皇帝:“他确实耳聪目明。”
  弘曦看到皇帝的表情,便知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随即回答道:“说起来,四哥最近添了嫡子,儿臣第一次当叔叔,倒不知道送什么。
  皇阿玛可要替儿臣想想。”
  皇帝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小孙子,心里也生出一些柔软。
  皇帝:“说起来,朕也还没见过弘历的孩子。
  若说是小孩子家的,送些金锁,项圈什么的,大概也差不多了。”
  弘曦:“儿臣听说,副都统总兵徐将军和督察院都使郑大人。他们二人送了项圈和金锁给儿臣的侄儿。
  若是再送,便重了,显不出儿臣的看重,还是另想些别的合适。”
  皇帝闻言,周身刚弥漫的柔情立马消散。
  皇帝:“你说什么?副都统总兵?”
  弘曦:“是,徐将军和四哥很是要好呢,早早就把金锁送去了。
  听说是请京中最好的匠人打造的。
  儿臣有一块从前的敦肃皇贵妃送的金锁,也称得上极品,倒也比不上四哥那块呢。”
  皇帝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苏培盛适时开口:“这六阿哥说的倒是不错,奴才几次都看到散朝的时候,四阿哥和徐将军一起回去,很是亲密的样子呢!”
  皇帝知道弘历私下里联络大臣,但是没想到他已经和军队走的这么近了。
  军队自古都是帝王心腹大患,无数殷鉴就在眼前,他不能不警惕。
  皇帝也失去了和弘曦讨论孙子的兴致。
  皇帝:“那你今日去牢里,见了盛长柏。
  又去盛家留了许久,可有什么话要和朕说吗?”
  弘曦:“皇阿玛圣明。儿臣确实有话要说。”
  皇帝点头,示意他开口。
  弘曦:“盛长柏说,他此去准葛尔,是秋天去的。
  彼时草原上草厚马壮,准葛尔部落生活恣意。所以开出的条件十分苛刻,他不肯同意。
  一心为想为大清争取一个最好的条件。
  所以才耐心隐忍,直到冬日,风冽草枯,待他们急切需要粮食布料的时候。
  盛长柏再及时交涉,以极其利于大清的条件,完成了和谈。
  所以之前他被参奏的不作为和闻劾方谈之事都是空穴来风。
  不过是他一早部署好的谈判计划而已。”
  皇帝点点头:“这话听着倒是有理,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朕放了盛长柏?”
  弘曦:“自然不是,只是闻劾方谈一事有了解释。
  盛长柏勾结准葛尔一事还没有定论。
  所以盛长柏说,他自请于宗人府两年,与外界斩断联系,以此证明自己的忠心。”
  这话倒是出乎皇帝意料之外了,他本以为弘曦会和自己求情,让他放盛长柏一马。
  皇帝也觉得将有功之臣这么扣下有损清名。
  但是心里的疑心未消,就这么放出来,还是会有个疑影。
  毕竟盛长柏官位不低,若是真的通敌,那损失不可估量。
  既然他现在自请继续留在牢里以证清白,倒是成全了自己的清名。
  皇帝心情才好了一点:“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弘曦:“儿臣的想法并不重要,儿臣只知如此对皇阿玛好。
  所以儿臣觉得此举甚好,无论是盛长柏,还是盛家,都没有皇阿玛的江山重要。”
  皇帝点点头:“这话说的不错,那你去盛家是为了什么。”
  弘曦:“盛家到底是额娘的娘家,儿臣去安抚一番,也是尽自己作为人子的孝道。”
  皇帝:“你很懂事,和你额娘一样。
  既如此,那就提盛竑为从四品国子监祭酒吧。
  也算弥补盛家的忠心,宽慰你额娘。”
  弘曦行礼:“皇阿玛仁心,盛家必会感恩戴德。”
  弘曦出了养心殿。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开口:“朕以为,弘曦今日在外面跑了一天,是为了和朕求情,让朕放盛长柏出来的。”
  苏培盛:“那哪能呢!六阿哥可是您看着长大的,自小是最聪明懂事的,又是最孝敬您的,自然事事都会以皇上为先。
  这种不分亲疏远近,寒皇上心的事,他自然做不出来。”
  皇帝点点头:“是啊,弘曦是朕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人朕心里有数。
  倒是弘历,自小养在圆明园,后来又和乌拉那拉氏走得近,心思早就养杂了。”
  苏培盛听完这话,默默不开口,皇帝捻着手里的翡翠手串也沉默了。
  弘曦出了养心殿,从小陆子手里接过团绒,直接往钟粹宫去了。
  白绣瞧见弘曦回来,开口道:“六阿哥可算回来了,娘娘等了好一会了,正在屋里等着呢。”
  弘曦点点头,进了屋内。
  弘曦:“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金安。”
  明兰:“快起来吧!怎么样,你舅舅他?”
  弘曦一五一十地说了长柏的打算,明兰听完也沉默了。
  明兰:“说起来,二哥哥说的不错,如此确实是证明清白的最佳选择了。”
  弘曦:“额娘不必挂心,皇阿玛已经升了外祖父为国子监祭酒,以示安抚。
  今日儿子去了盛家,也替额娘和舅舅报了平安,家里都好,请额娘放心。”
  明兰听说他去了盛家,一时也有些挂心,开口询问。
  弘曦仔仔细细把今日之事都和明兰说了一遍。
  说着,弘曦忽然想起来:“倒是有个林姨娘,她说和额娘自小亲近。
  不过外曾祖母和外祖母看起来确实不屑的样子。”
  明兰听到这话也笑了:“她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没变,大概是你身份贵重,又得你皇阿玛看重。
  无利不起早,她也是想分些好处吧。”
  弘曦点头:“确实,她看上去和额娘说的也差不多。”
  明兰想起自己前世的母亲就死在林氏手上。
  这一世虽然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但是盛家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证据,她也不知道亡母真正的死因。
  弘曦:“外曾祖母很挂念额娘,嘱咐您珍重自身。”
  明兰:“家书抵万金。我的弘曦如今也能替额娘传话,报家书了。”
  弘曦:“额娘看重的,自然也是儿子看重的。
  对了,四哥新添了嫡子,皇阿玛好像很喜欢呢。”
  明兰:“这个孩子还是富察氏养的,有了这个孩子,四阿哥和富察氏想来会绑定地更加牢固。”
  弘曦:“儿子明白。”
  不几日的时间,皇帝就寻了个由头,把副都统总兵徐怀仁调离了。
  颁布调令的时候,弘历开口阻拦,果然引起了皇帝的猜忌。
  看着两人说话的样子,弘曦也不可察觉的笑了。
  慢慢来吧,我们兄弟俩,总要分出个胜负,不是吗?
  弘历不几日的时间,也发现了皇帝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变化。
  他迅速察觉到了自己的问题,开始和众位官员保持距离,起码明面上不会再走的太近。
  皇帝瞧着他最近安分乖巧了不少,才对他的态度和缓了些。
  刚入夏的时候,蜀中发生了地震,此次地震是罕见的大震,伤亡惨重,对当地百姓带来了极大的伤害。
  早朝时谈起此事,皇帝也烦心不已,想不到要派谁去处理此事。
  弘历主动出列行礼道:“儿臣愿代皇阿玛亲赴蜀中,请皇阿玛满足儿臣所求。”
  皇帝的眼神落在弘历身上:“赈灾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弘历:“儿臣明白,请皇阿玛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定不会让皇阿玛失望。”
  皇帝想了想:“好,那朕册你为赈灾钦差大臣,主理蜀中灾事,好好干,不要叫朕失望。”
  弘历行礼谢恩。
  弘曦回去和明兰说起此事,母子俩已经很习惯在无人处讨论国事。
  弘曦也发现,明兰虽说是深宫女子,可是对朝堂之事的见解上,也并不逊色于自己的师父。
  在弘曦心里,明兰的话还是有一定份量的。
  明兰:“弘历急于建功立业证明自己,也算是情理之中。想来这次的事他一定会付出十成十的心力。”
  弘曦:“我年纪小,皇阿玛说还不到儿子历练的时候。”
  明兰:“没事,这没什么好急的。你还记得你舅舅出使时身边那个副使吗?”
  弘曦:“额娘的意思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明兰点头:“你也可以在他身边安排自己的人,好让自己耳聪目明。”
  弘曦点头:“我明白了。”
  说完就带着小陆子出去了。
  京城中人流如织,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
  弘曦站在酒楼雅间临窗的位置,瞧着下面的众生百态。
  小陆子进门开口:“人来了。”
  弘曦转身坐在桌旁,小陆子引着一位大腹便便地中年男子进来了。
  来人瞧见屋内是弘曦,连忙跪在地上。
  “微臣工部侍郎陈相覃见过六阿哥。”
  弘曦:“陈大人请起,今日冒昧请大人过来,大人莫要怪罪。”
  陈:“哪里哪里,六阿哥吩咐,是微臣的荣耀。”
  六阿哥:“说起来,陈大人是要随着我四哥去蜀中的,想必这些日子正忙着收拾东西。
  这会把您叫来,别耽误您的事。”
  陈:“不会不会,收拾东西,什么时候收都好,六阿哥吩咐,咱们却是不敢延误的。”
  弘曦满意点头:“陈大人心思通透,我确实有一事想请您帮忙。”
  陈:“六阿哥但说无妨。”
  弘曦:“四哥此去蜀中,正是灾区,十分凶险。
  我心中实在担心,所以想着,陈大人随侍左右,能够替我照拂一二。
  将有关四哥和赈灾的事项,事无巨细都随时和我说着。
  自然了,四哥事多,这就不必让他知道了,你只要把自己所看到的,听到的,告诉我就行。”
  话音刚落,姓陈的也明白这小皇子是想让自己做他安插在弘历身边的眼睛。
  他本也没什么大追求,不过是想好好在工部混日子,并不想卷入夺嫡之争。
  于是开口:“六阿哥和四阿哥兄弟情深,真是让人艳羡。
  不过微臣人微言轻,并无资格贴身随侍,只怕误了六阿哥的兄弟关切之意。
  不如您再找四阿哥的身边人,才能事无巨细,照料好四阿哥。”
  弘曦笑笑,摸了摸团绒的脑袋,把它放在桌上。
  弘曦:“小陆子,拿来!”
  小陆子闻言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递给弘曦。
  弘曦翻开本子念叨:“去岁十二月,朝廷刚拨了修补运河的银子。陈大人就一掷千金,给青楼两个头牌赎身,抬成了府内的姨娘。
  前年八月,修缮皇宫的拨银刚发,陈大人又在京城买了一处四进的宅子。
  还有今年二月......”
  陈:“但凭六阿哥吩咐,微臣愿为六阿哥肝脑涂地。”
  弘曦合上本子,满意开口:“陈大人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弘曦把手里的本子递给陈怀覃。
  弘曦:“这本子先给陈大人,我那里还有一本一模一样的。
  日后陈大人差事若是办得好,那另一本我也会送给陈大人,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陈怀覃连忙叩首:“微臣明白,请六阿哥放心。”
  六阿哥抱起团绒开口:“如此便好,我宫里还有些事,先回去了,这个雅间包了一天。
  陈大人想吃什么自己点就是,都记在我的账上。”
  说完弘曦就带着小陆子走了,只留下陈怀覃浑身湿透,瘫坐在雅间的地上,怀里还紧紧抱着刚才的本子。
  等到弘曦走远了,陈怀覃急忙叫店小二进来。
  小二:“不知客官有什么吩咐?”
  陈怀覃:“拿个铜盆来,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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