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再听已是曲中人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 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
  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
  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 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歌声乍起时,孔方眉尖轻挑,进场时他看了一眼贴在门口的节目录,好象没有这首歌。
  显然它是窦英临时加上去的。
  窦桐也发现了异样,他赶紧借口离开,出门时脚步踉跄,心里满是无奈与悲伤。知女莫若父,女儿心里有了不该有的人。
  窦英当然也知道自己心里不该有他,但是爱情的事谁能说得清楚呢?今天她就是要当着观众的面,给他跳一支舞,唱一首歌,然后黯然离去就如那只孤独的白狐。
  所以她没跟父亲商量,擅自改了演出节目。
  红韵楼里,哀怨、忧伤、孤独、痴情、无奈……各种写满悲伤的情绪飘忽在观众的心尖,没故事的人心头都莫名地伤感,有故事的人早已泣不成声……
  孔方微微动容。
  舞台上没有高端音响配乐,她的声音没有经过任何修饰,是真真实实的清唱,但一首《白狐》被她演绎得入木三分,余音绕梁。
  他并不知道窦英为这首歌顷尽真情,她已经完全代入歌里,她就是那只狐独无助的白狐。救她的书生近在眼前但她只能躲在窗外悄悄为他跳上一支舞……
  方世怡用手绢轻拭眼角,窦英的歌声仿佛在给她讲一个故事,一个悲情女子的故事。女儿本多愁,虽然故事跟自己毫无关系,但是她仍然产生了代入感。
  方世清收起她往日的神彩飞扬。她不喜欢靡靡之音,但是内心情绪忍不住翻腾。
  ——她就是那只狐狸精!
  这是窦英给她最完整的印象。
  “姐夫,你也失恋过?”
  方世铂的话如同惊雷,将沉浸在某种情情绪中的方世清、方世怡惊醒,孔方则被雷得外焦里嫩。
  特么的老子见过坑爹坑爷爷的,就没见过坑姐夫的!
  孔方当然没有失恋过,因为他从来就没谈过恋爱……不是,大兴朝人也兴谈恋爱吗?这个熊孩子……
  他突然想起樊绢绢,想起关于方世铂跟那个春天的故事。好吧,大兴朝人是可以自由恋爱的,唯独自己这个倒霉蛋被便宜老子包办了婚姻。
  他信心十足地对头上三尺神灵起誓他从来没有没有失过恋,夫人,你是我的初恋,是我的唯一,你信么?
  方世清斜乜着眼,信?
  我信你个大头鬼!
  方世清一只玉手有意无意伸向横放在小桌上的宝剑。孔方寒意陡升,情急之下再起毒誓:夫人,我真没有跟别人谈过恋爱,如果我骗你,就生儿子没屁~眼!
  哦豁!
  话没说完他就发现自己好象说错话了。果不其然话音未落,方世清无影脚已经如期而至。
  孔方跌坐地上,屁股差点被摔成两瓣。最悲催的是他没有获得应有的同情。
  “姐夫,你怎么诅咒我外甥?”方世铂非常生气,他话音刚落后脑勺再悲催地挨巴掌。
  “说什么呢?谁是你外甥?”
  “你们……”
  方世铂双目含泪,左看看方世清,右看看孔方,憋屈半天终于想起一个形容词特别适合形容大姐跟姐夫目前的关系:
  “你们真是一对狗男女!”
  好吧,熊孩子凭自身实力荣获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方世怡轻抚秀额。
  这演唱会还能看下去么?
  窦英一曲唱罢,稍作休息又唱一首《枉凝眉》。
  一个是阆苑仙葩,
  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或许心中情绪已经饱和,她已经无法压抑,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一滴一滴滴落。
  歌很悲伤,歌声很美……
  不是,你唱歌就唱呗,你眼神怎么老往我这里瞄呢?孔方忽然发现不妥之处。
  窦英几乎每唱一句,她那哀怨的眼神就会有意无意地落他身上,他瞬间如坐针毡。这样很不好,容易让别人产生误会。
  大兴朝或许没有小狗队,没有娱乐小报,但是人言可畏。窦英你是黄花大闺女,未来的超级明星,咱不玩暧昧行不?
  犹其是他身边还坐着一位随时都有可能暴发的母老虎。
  孔方心虚得要死,他不敢抬头,生怕自己的目光撞上窦英的目光,最怕她误读了自己的目光误了她人生。
  一曲唱罢,窦英回到后台趴在化妆台上放声痛哭。
  云菲儿想安抚姐姐却不知如何开口,窦桐挥挥手让她上台。
  舞台上空着,不能观众等太久。
  他站在女儿身边,沉默不语。他心里明白女儿爱上了知县大人,但是一直以来她情感控制得很好,他想不明白她今天为什么突然情绪失控。
  但愿这场痛哭之后,一切就象从来没有发生过。
  云菲儿唱的是前世享誉世界的名曲《茉莉花》。
  小小的人儿,精梳细扮的发 ,身穿白底印花的小裙,宛如一朵小小的茉莉花舞台上绽放。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人人夸……”
  ……
  孔方端正身子,意外发现方世铂两眼放光,那光芒就象他当初看到他那个滚滚的春天一样。
  他非常惊讶,这小子不会这么快就开始人生第二春吧?他与春天的故事虽然被方世怡用点小手段给提前结束了。
  但是掐着指头算算好象不到一个月时间呢!
  到底是大兴朝人性格豁达,拿得起放得下,还是这小子本是情报场浪子根本不在乎自己与春天的故事草草了事?
  他悄悄示意方世怡,方世怡看看台上的云菲儿,再看看已经人神分离的弟弟,她一阵头疼。
  熊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姐夫,马上帮我写一首诗!”方世铂忽然游魂归体。意外没听到姐夫跟他讨价还价,反而看到他幸灾乐祸的眼神。
  他本能地回头,迎接他的是两位姐姐要杀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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