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诺巴底

  阿尔蒂斯特,那是处于这个世界最中心的大陆,也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大陆板块,它是一切文明的发源地,同时也是一切文明的坟场,数不清的帝国与城邦在这块大陆上诞生与灭亡。
  在这阿尔蒂斯特大陆的中心,有着一棵巨树,它高得直冲云霄,只要你踏上了阿尔蒂斯特这块大陆,你就能在任何地方观测到它的存在:它的树枝能延伸到这块大陆每一片天空之上,所有的降雨都因为巨树的生命活动才得以发生,不仅如此,它偶尔掉落的枝叶也是无与伦比的恩惠,不仅能制成万能药,传说中的神器也多少使用了它的枝叶,所以人们给它起了个理所当然的名字:世界树。
  在第一份记载人们历史的载体上,它的名字就已经出现了,更有甚者称其为智树神,以至于时至今日成为了这片大陆上最大的宗教组织所信仰的唯一神。
  然而无论使用何种方式都无法接近世界树,即使人们驾驭了天空,也没有办法接触到那入云的枝干,永远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影响,无法接近世界树。相传,只有世界树钦定的人才能接近它,成为它的扞卫者以及冠军。
  世界树在世界诞生之时就存在了,它见证过一切的起源,见证过一切的终焉,目睹过人们不敢想象的奇迹,和令世界疯狂的绝望,世界树只是存在着,仅仅只是存在着。一切的一切由世界树上诞生,又从世界树下结束,尘归尘,土归土,落叶归根。
  。。。。。。
  微风拂过,鸟语花香
  “唔......\"
  男人嘴里嘟哝着,睁开了眼睛。他看到蔚蓝的天空,皎洁的白云,还有那高耸入云的世界树的枝干。他站起身,环顾四周,他处在一片树林之中,锥角鼠与蝴蝶在草丛中窥视他。他很困惑,自己不记得如何到达这块地方。
  不如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在他思考着,眼角的一块漆黑使他的注意力转移了:那是一块漆黑的盾牌。男人毫不犹豫地上前用左手举起了它,这块盾牌的重量非常厚实,然而男人十分熟练的举到身前。这是块五边形的盾牌,盾牌的大小刚好能遮蔽住男人的上半身,盾牌上还有不知名生物的脸部浮雕,说不上瘆人,但是也绝称不上赏心悦目。男人举起盾牌,凝视着盾牌浮雕上的眼睛,他很熟悉这块盾牌,他以前可能、不,他一定用过这块盾牌战斗过,以至于盾牌上的血腥味让他感到熟悉与厌恶,尽管这块漆黑的盾牌根本看不出是否有血迹。
  男人不再胡思乱想,盾牌熟练地往背后一挂,就挂在了肩带的背钩上,他活动了下肩膀,没有一丝不适感,点点头,男人下定决心准备离开这块陌生的地方。
  他早已听见溪流的声音,而这会是他的指南针。
  \"怪物。”
  忽然树林中轻声传出来这么一句话,那声音十分轻柔,然而这之后讥讽的笑声又十分刺耳,声音的主人似乎不是一个人,声音笑起来后,更多的笑声开始传入男人的脑海。男人不予理会,他虽然没有记忆,但是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不要理会。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直觉,但是男人绝不会怀疑这份直觉,在未知来源的笑声中,他一步一步坚定的向着溪水声的方向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笑声的逐渐消散,男人走出了树林,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缓缓的、清澈的河流,见到此状,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干渴难耐,马上走上前俯身大口喝起了水。直到心满意足后男人才抬起了头,借着清澈的河水,男人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样貌。
  胡子拉碴的脸,凌乱的黑短发,刀削的脸庞和深蓝的双瞳告诉他他还很年轻,起码看起来是如此。他站起身,这才想起检查下身上的装备:黑色的带帽长袍,长袍下是一身黑色的大衣,虽然持有盾牌却没有盔甲,深褐色的皮肩带,腰间的一把小刀,以及他刚刚获得的大盾。
  他很迷茫,但是并没有恐惧,他并不惧怕黑夜的森林,比起这,他更警惕无知的行动,可眼下他只有一把小刀一面盾,地图也没有,甚至连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来历的东西也没有。他在思考,他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男人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衣着虽说不上华丽,但是也算干净,所以应该不是遇难,可是手头边没有任何行李,就这么凭空出现在茂密的丛林中,怎么也想不通。
  \"吼!!!\"
  就在他冥思苦想时,一声兽吼打破了森林的沉寂,男人转过身,但是没有掏出盾牌,因为他能察觉到声音的主人没有敌对他。男人撇了撇嘴,声源距离他还有段距离,然而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去查看时,一种奇怪的感觉包围了他,那种感觉就像刚刚走出森林的直觉一样,那种感觉在他的脑海里游荡,又忽地,声源的方向又有什么在呼唤他。
  男人动起身,决心朝着声源走去,主动寻找麻烦是愚蠢的,然而眼下男人需要任何能帮他回忆起一切的东西,即使这会给他带来危险。他并不惧怕声音的主人,他有信心不会收到任何伤害,甚至是清除那份威胁。这不是自大,而是背后那大盾传来的微微铁冷带给他的直觉。
  不一会,男人便找到了声音的来源:那是一匹巨大的犬型生物,长5、6米,高2米,拥有厚实的毛发,锋利的獠牙能轻易撕碎一名成年男性,健壮的四肢意味着这只生物的敏捷,以及暗示着任何正面阻拦它步伐的行动都是不明智的。
  \"克里斯狼。\"
  即使没有记忆,男人还是不自觉的说出了这头生物的名称,他拿出盾牌用左手握着,右手按住了装有小刀的腰带上,潜伏在灌木丛中,继续观察现场。
  跟克里斯狼对峙的是两名男性,一老一少,他们手无寸铁,面色恐惧地面对着克里斯狼,年轻男性挡在老人身前,嘴里喊着什么,可能是想让老人先行逃脱。
  \"噜噜噜......\"
  然而就在此时,老人身后的树丛中又走出一匹克里斯狼,狼露出了獠牙,缓缓接近着二人,见到此情此景,一老一少都大惊失色,眼神中的绝望甚至与现场保持着距离的男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这些都不是男人视线的焦点,他注视的,是在现场最中央那柄插在地上的一把漆黑的长枪。男人内心那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强烈,左手的盾牌甚至开始微微发颤,他瞪大了眼睛,他很清楚,那把枪的主人是谁。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架势。
  “嚯!”男人一声低吼,他左手握着盾牌,右手与左手交叉,笔直的朝着第一匹克里斯狼冲了过去。随着一声闷响,克里斯狼发出一声悲鸣,兽身直接被撞飞数米并撞断了一旁的树干。可男人没有停下来,因为战斗远没有结束,第二只克里斯狼此时已经注意到他的存在,它长啸一声,一把撞开了它身前的老人,扑向了男人。男人高举盾牌,缩起身体并抬起了左脚,随着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克里斯狼的上獠牙结实的碰在了盾牌上,它的下獠牙却因为男人抬起的左脚压住了下巴导致无法收紧。男人就保持着这个动作,甚至没有因为克里斯狼的冲锋的力量而向后退半步,他宛如一颗磐石定在了地面上。
  但是就是这样并不能解决什么,男人哼笑一声,右手从腰间拔出小刀,一把捅向了克里斯狼的左眼。随着这头野兽的悲鸣,它的力量瞬间弱了下来,男人抓紧机会左手握着的盾牌用力一顶把克里斯狼推开,紧接着用一记上勾拳用盾角狠狠的砸向它的下巴。这一击让克里斯狼的下巴直接脱臼,鲜血从狼的嘴角流出,它的一根獠牙直接被打断,不成声的悲鸣从它的咽喉传出。但是这匹狼还没有死,它怪叫一声,又用它的右爪拍了过来。然而剧痛影响了狼的发力,这一击被男人轻松的用盾牌向左挑开,再顺着体式,左手握着盾牌往前一送,又给了克里斯狼一记重击。这下克里斯狼再也站不起来了,四爪一松力,直接倒在了男人面前。
  就当男人准备收起盾牌时,第一只被他打飞的克里斯狼一声长啸,它站了起来,巨口张开,口中居然开始凝聚起一枚火球。男人见状不慌不忙,单膝跪地,左手盾牌架在身前,准备好迎接狼的攻击。
  “轰!”
  一声巨响,火球从克里斯狼的口中飞出,不偏不倚的砸向了男人,男人瞬间被爆炸包围。巨大的火焰瞬间将男人身前的草地燃烧殆尽,甚至倒在一旁的克里斯狼也燃烧了起来,但是它已经没有动静了,任由火焰燃烧也没有任何反应。
  两次呼吸之后,火焰消散,最后一只站立的克里斯狼瞪大了眼睛,只见场上的草地全部被焚烧殆尽,甚至土地都被崛起一部分,然后在这之后,一块漆黑的,令人感到瘆人的盾牌屹立在火场中屹立不倒。那盾牌上浮雕的面容,在克里斯狼眼中越发凶恶,这只野兽,一匹狼,在它的生命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男人缓缓站起身,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甚至衣角都没有烧焦,他身上一圈似有似无的透明光圈开始慢慢隐去。在他身后,甚至连本应该一同被焚烧的小草都相安无事。男人缓缓吸了一口气,趁着克里斯狼还在动摇之际,一把把盾牌扔向了克里斯狼。克里斯狼直接被盾牌命中,狼们厚实的皮毛能够抵挡大多数刀剑的劈砍,甚至连毛发都无法伤到,而这次克里斯狼碰到的不是这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剑。
  是被当成钝器的盾牌。
  随着一声闷响,盾牌砸中了克里斯狼的胸口,这只野兽发出一声怪叫,很显然它的肺部破裂了,想再一次使用火球将成为不可能。而当克里斯狼身中一击而站不稳的时候,那盾牌突然向后一飞,回到了男人的左手上,男人左手举起盾牌,向着克里斯狼冲锋。
  “扑哧。”
  这次不再是钝器打在皮肉的闷响,而是利器穿透皮肉的声音,克里斯狼最后瞪大了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盯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右手上是一把漆黑的长枪。这一枪洞穿了特里斯狼的喉颈。
  看着克里斯狼咽下最后一口气,男人把长枪往后一抽,这才用右手立在地上观摩起来:这是一把能伸缩的长枪,展开时能有2米长,收起来能和盾牌一般长度,枪的握把只有最底部的一段,不能双手持握,由于重心,这把长枪更加考验持有者的握力,然而男人却能很轻松的挥舞着它;护手其上的枪身如同大炮般粗细,足足有1个拳头的宽度,枪头则是一口黑溜溜的炮口,没有人会想把脑袋伸到炮口前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最后就是炮口上链接着的刀锋,刀锋呈黑铁色,有深蓝色的纹路在其上,只要男人握着,那深蓝色的纹路就会像血管一样开始隐隐流动。
  还是和获得盾牌一样,依旧时那份熟悉的感觉,但是男人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男人耸耸肩,把盾牌往背后一送挂在了背带上,他右手一抽,长枪直接收缩成盾牌一般长短,也往后背一送,就这么挂在了盾牌上。此时男人感受到背后熟悉的重量,心里也略微踏实了许多。
  想到这,男人这才想起还有一老一少,他回过头环顾战场,一眼发现了那两人,此时年轻男性抱着老人,脸上满是泪水,却一脸震惊的望着那如磐石一般的男人。
  “大人,谢谢大人相救。”年轻男性低下了头,男人眉头微皱,没有由来的,就是不习惯大人这个称呼,尽管他根本没有记忆,也不知道此前他是什么人。“不要叫大人了,只可惜没能救下这位老人。”男人摇摇头,但是他忽然发现自己压根不觉得遗憾,他内心对此不觉得惊讶,只觉得奇异,但是这份感情并没有流露于脸上。“不,恩人,你已经尽您所能了,这一切可能都是伟大的智树神的安排吧。”说罢,年轻男人抬起头,仰望着与天并肩的世界树枝干。而听到这,男人心里又不知由来的生起了一丝厌恶,当然这都没有流露在脸上。年轻男性摇摇头,站了起身,擦去脸上的泪水,对着男人说道:“失敬了恩人,我名叫特里,再一次向恩人道谢,恩人能否告诉我您的名讳呢?”这一下也把男人问倒了,如今他还在失忆中,不知自己身世,连名字都不记得,但是他并不觉得他会因为不记得自己名字而困扰,比起这,他更想知道他应该做什么,需要什么,要去哪里,他的内心急切着想要答案,自己从何而来,过去如何,似乎毫不关心,在所有的思绪中只有一种念头占据了他的内心——即使他没有记忆。接下来他的行动也会按此展开,他的信念不会动摇,即使是暂时的。
  “我只是个旅行者,你可以叫我诺巴底(nobo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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