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所有目光的汇集处
巴尔顿港口城市,勒凡伦萨。
勒凡伦萨是巴尔顿联邦内最大的对外贸易城市与港口，也是整个阿尔蒂斯特大陆上最大的港口城市之一。在这里每天流通的货币、货物、人口不计其数，多少盛名的大商人和大贵族都齐聚于此，做着一掷千金的买卖。勒凡伦萨也因此成为了巴尔顿最大的税收来源地，是巴尔顿最重要的经济命脉之一。
数不尽的旅人与商人慕名来到此地，寻求着在童话书上描述的遍地黄金，探寻着一步登天的契机。这些人为了勒凡伦萨的存在而着迷。
而有些人则拂开了这层表面的浮华，他们将这座城市的地图摆在了军情室的桌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座城市的每一片土地。这些人发现了这座城市的实质——即这个港口是通往巴尔顿各个重要城市的主要门户，是巴尔顿最重要的战略位置。
这些人，则为了勒凡伦萨而疯狂。
“总统先生，您必须现在就做出决断。”军情室内，一位身着军装，佩戴着一堆荣誉勋章的将领看向着坐在上座的西装男子。“帝国派最近的动向愈发频繁，根据最新的情报，他们已经从巴尔顿东部缓缓向勒凡伦萨集结。而最高议会也逐渐脱离了人民议会的监管，开始强行通过大规模制造武器的提案。那些武器一旦被帝国派的人截获，就会立马投入到可以预见的内战之中。在这个巴尔顿最敏感的历史节点，我们必须要做出一切能防患于未然的措施。”
接着这位将领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我提议，限制勒凡伦萨港口的出入渠道，严加审查出入人员与货物，如有必要则实行宵禁。必须让所有进入勒凡伦萨的人与物都处在边防兵的眼皮下。直到大规模生产武器的提案被驳回或者等到军火交易结束。”
“这真是骇人听闻！”坐在将领对面的一位西装男人拍案而起，愤怒的哼了一声。“你有想过勒凡伦萨每一小时创造的财富是多少吗，边防长？限制勒凡伦萨的进出口和人才流通的行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如今周遭国家还深陷在战争的泥潭，只有巴尔顿还处在和平发展时期。唯有赶紧抓住这发展的机会，巴尔顿才有可能一跃成为周边最强大的国家，这样我们才能在以后的国际舞台上争取更大的话语权！”
说到这，这位西装男人整理了下领带，嗤笑了一声看向了面前的将领。“我想，你一介武夫定是不能理解这些吧。只能假借着那没由来的内战威胁来彰显下自己的存在，好让自己退休后能向自己的子孙们好好夸耀下自己胸前的那些铁块的由来吧！”“这些勋章都是我向国家献上忠诚凭本事挣来的！”听到这，将领也气红了脸，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怒视着眼前的西装男子。
“够了够了。”
坐在上座上的西装男拍了拍手，示意让面前嚣张跋扈的二人坐下。接着这位男人叹了口气，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边防长，你要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和你商讨勒凡伦萨的未来。我到这只是趁着出访巡视的机会来为马上要来到的下任总统大选拉票，我只是想避免一切可能影响我连任的不良因素。你的提案如果我通过的话，本地的居民想必都会受到影响，就连那些以勒凡伦萨港口赖以为生的大商人也是，更不要提他们可是我竞选资金的最大赞助人啊。”
这位被称为总统的男人站起了身，耸了耸肩，整理了下自己的西装。“你们瞧，我明白现在的局势，也了解了巴尔顿确实正站在历史的节点。但是如果没有选票，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也不过是被卷入历史洪流的小人物罢了。关于最高议会的那些破事，我相信只要人民议会点了头，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那些所谓的帝国派，那个叫什么......巴尔顿之心的玩意，我相信只要有骑士团和护国公在，也不是什么问题。”
说完，总统走向了军情室的大门，一旁的保镖则为他打开了门。“至于现在，先生们，我要走进人民之间去倾听他们的诉求了。请原谅我的失礼，我还有比坐在这喝咖啡更重要的事，那就是争取留出时间好在晚上陪我的女儿一起看看夜晚的海景。”接着随着一声关门声，总统离开了军情室，只剩下一桌人面面相觑。
“还看什么？马戏团表演结束啦！”之前和将领争执的西装男人率先叫嚷到，其余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熙熙攘攘的走出了军情室。而将领则瘫坐在座椅上，拿出了一根香烟，狠狠的吸着。
“这之后我们该怎么做，边防长大人。”一位士兵模样的男人走上前，在将领的耳边低声问道。“最近有组织有纪律的暴动频繁发生，虽然边防兵和警卫队能够控制得住，但是只怕这些都只是开始。”
“我知道......”随着将领深深地叹了口气，一道浅白色的烟气变飘散在了整个房间中。“当下只能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了，加大巡逻力度，关卡增加人手，那些可疑的份子和货物直接免去二次检查，一律拒签。”“明白。”
“呼......”再次深吸了口烟，将领看了眼桌上的地图，叹了口气。“我也想早点退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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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萨瓦纳，最高议会议会长办公室。
艾尔法伦此时正埋着头，批阅着成堆的文件，那些文件涉及的范围之广，从议会大楼的清洁工的调换，到哪个城市的预算申请，事无巨细，统统都记录在了艾尔法伦桌上的文件中。
“咚咚咚。”随着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一位女秘书拿着一份文件走进了艾尔法伦的办公桌前。“艾尔法伦先生，这是前些日子关于占据废弃矿山的叛乱军团的汇报......”“我怎么跟你说的？”
还没等秘书说完，艾尔法伦头也不抬的打断了她，但是艾尔法伦手中的笔没有一丝要慢下来的意思，他继续说到：“如果是重要的事情那就不要敲门直接走进来汇报给我，如果不是，那就在我休息的时候放在办公桌上，或者留下便条。我没有一毫秒的时间浪费在你们这群‘无用民’身上，明白吗？”
“......是，艾尔法伦先生。”女秘书低下头，接着她将文件放在艾尔法伦左手边的文件堆最上方，接着退出了房间。
按照艾尔法伦的习惯与说法，那些最重要的东西就应该放在左手边上，因为左手是离心脏最近的手，同时也方便右撇子的他更容易右手拿着钢笔批阅文件。
“叮——”“说。”
还没等桌上的电话响起第二声，艾尔法伦就接起了电话。“是从斯柯达尔市长办公室打来的，对方说有一位自称尼科夫的商人想与艾尔法伦先生交谈。”电话的那一头正是刚刚离开房间的女秘书。“尼科夫？”
艾尔法伦在记忆中搜寻着这个名字，他记得在间谍汇报的关于帝国派巴尔顿之心的核心人员名单中见过这个名字。
“转进来。”“是。”
随着电话听筒中传来一丝轻微的电流声，尼科夫的声音便传到了艾尔法伦的耳中。
“幸会，最高议会长大人。”“尼科夫先生，你的胆子可真够大。”艾尔法伦右手握着钢笔继续批改着文件，一边通过左手握着话筒和尼科夫对话。“我听闻你在组织里失去了所有的威望，还以为你回乡种田去了，没想到居然和斯柯达尔的市长勾搭上了。说吧，你不惜暴露你和斯柯达尔市长私下行贿的事实，还主动找上我谈话是为了什么？”
“我听闻过艾尔法伦先生的传闻，据说您是个十分注重效率的人。那么我在这也不和您卖关子了，艾尔法伦先生。”接着尼科夫咳嗽了一声。“我能帮助艾尔法伦先生完成您的愿景。”
听到这，艾尔法伦手上的钢笔停了下来，接着坐直了身子。“尼科夫先生，我不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请接下来和警卫队交谈。我十分相信您在牢狱中一定会有充足的时间与别人沟通的。”
“重组戈萨瓦纳边境叛军的人，是我。”“非常有意思，尼科夫先生。你信口开河的本领比我手中资料中记载的你还要更加高超，我相信必定是在斯柯达尔行商的这些日子给你磨练出的一副好口才吧？”尼科夫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发怒。“看看您的秘书刚刚带给你的文件。”
艾尔法伦眼睛一瞥便瞧见了之前秘书放在左手边的文件，他一把拿过来摊在了自己的面前。“你们的情报部门都显示叛军残部都集结于斯柯达尔，而我本人呢，正巧就坐在斯柯达尔市长的办公室。”尼科夫继续说道。
“报告上说的可是护国公私下前往剿灭叛军，你难道想说你买通了那名巴尔顿的建国元帅？你若是有这么大本事，为何还屈居于那个边境城市？”“但是事实就是，我帮助大部分的叛军撤离了那里，而且将损失降到了最低，这可是你我都愿意见到的事，不是吗？”
“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尼科夫先生。消灭国内一切反动势力是我们议会以及总统的职责，你这可是赤裸裸的诽谤。”“像您这般聪明的人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尼科夫先生，我已经没有时间听你讲述这些无聊的把戏了。”艾尔法伦将文件扔进了碎纸机，右手再次拿起了钢笔继续批阅着其他的文件。“这个意思是说您想把电话挂断了吗？”“我的意思是，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尼科夫笑了笑，接着他顿了一会才开口。“那批最高议会批准生产的武器，我要收下一部分。”“......我听闻你的妻儿在几年前因为事故而去世了，这是否造成了如今你能心无旁骛孤注一掷的想法呢？”“那根本就不是事故！”
艾尔法伦将话筒从耳旁拿开，继续批阅着文件，直到话筒中的声音逐渐变小，艾尔法伦才又拿起了话筒。“我又能在这场交易中得到什么呢，尼科夫先生。”
“第665号行政令，艾尔法伦先生，需要让我帮您回忆下吗？”
艾尔法伦停下了笔，他沉默了一会，但是并没有持续多久。“我要先看到预付款。”“这可不符合我的原则啊，艾尔法伦先生。”“只要我看到了头款，你的条件我立马就会接受。”说完，艾尔法伦挂断了电话，再次拾起了钢笔继续批阅着文件。
办公室内有一段时间都只有纸张翻阅的声音和钢笔书写的沙沙声，但是过了一会，这些声音的变得缓慢了下来，变得微弱了下来。最终全部都停止，只剩下了艾尔法伦的呼吸声。
“深呼吸，艾尔法伦，深呼吸......”
艾尔法伦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自言自语的说着。
“艾尔法伦先生，这是刚送来的重要文件，请——”此时女秘书走了进来，她手中抱着文件，站在了门前。不如说，是整个人如同木桩一样的定在了门前。
她看到艾尔法伦瞪大了眼睛，咧开了嘴，亮出了他那两排整整齐齐的白牙。只是他那笑容过于诡异，他的嘴角甚至都差点弯到了颧骨的位置。
“好啊，文件多是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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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主人，雨怜现在好难受......”“马上就到目的地了，再坚持一会。”轻轻抚着雨怜的后背，铃月有些心疼的看着晕车的雨怜。“哥哥，我们有必要坐加急马车赶到勒凡伦萨吗？”
诺巴底坐在两人的对面叹了口气，“刚刚在驿站的时候莉莉丝告诉我勒凡伦萨马上要限制入境了，我们不得不加快速度啊。”“不对哦，哥哥。”铃月抬起头，有些担忧的看向了诺巴底。“在我们离开戈萨瓦纳的那天也是一大早就赶上马车了，时间真的有那么紧迫吗？”
诺巴底则是扭过了头，看向了车窗外的风景。他没法告诉铃月，其实西德瓦尔也是在那天中午坐上的马车前往勒凡伦萨。诺巴底只是想赶在西德瓦尔前抵达勒凡伦萨，然后最好在西德瓦尔抵达之前完成尼科夫的委托。
究竟是警惕心，还是其他的心思在作祟，诺巴底也捏不准。他只是想在一些事情败露给这位老朋友之前，结束这一切。
“......抱歉了。”
这句话究竟是对着谁说的，除了诺巴底自己，没有人能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