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噢船长我的船长

  “我一直在观察着你们,一直。”
  在人家中,夫妻正在争吵,孩童正在哭泣,老人则在叹息。
  “你们都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就像绝不可能出现相同的树叶一样。”
  在街道上,警卫殴打着乞丐,路人露出鄙夷的目光,而好事者则在煽风点火。
  “你们自私自利,尽情的张扬着自己的个性,即使这要牺牲他人的存在。”
  在华丽的宫殿中,上位者趾高气扬的走在明亮的走廊,谄媚者则小心的跟随在前者的阴影,而那些一文不值的灵魂,连正眼看向他们的胆量都没有。
  “但是你们难道注意不到吗?你们终究只是更广阔宇宙中的一些碎片而已。”
  阴影中逐渐向外飘散着淡绿色的气体,这气体逐渐在大气中散开,然而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道异样气体存在的事实。气体就这么扩散在人家之中,街道之上,宫殿之内。
  “你们难道察觉不到,自己那微小的存在终将一无是处吗?”
  乌云开始聚集,恒星的光芒开始削弱。然而你却能依稀透过那阳光透过乌云后微弱的光芒看得到,那些存在于房屋,街道和宫殿内的白骨。
  “你们的意志是分离的,破碎的,分散的。”
  最终,那些绿色的气体开始重新在阴影之中聚集,最后随着一声愉悦的吐息声,一位穿着着黑色燕尾服,头戴高礼帽的一位留有花白络腮胡的老者,就这么悬浮于地面,双手背在身后,缓缓的从阴影之中出现。
  “但是我能帮助你们,也只有我能帮助你们,而我希望,你们不会拒绝。”
  佩戴着白手套的手随手一招,那街道上原本属于警卫的头骨便缓缓飘到了老者的手中。他面露着微笑,仔细的端详着手中的头骨。而那微笑在旁人看来,是多么的古雅且迷人。
  “我能指引你们,让你们看到前方的道路。那路途会有些许的苦痛与艰辛,但请相信我,那都只是短暂的。”
  手微微一握,那头骨竟在下一个瞬间也化为了那淡绿色的气体,那气体在空中飘荡了两圈,最后在老者一次闭眼后的深呼吸后从老者的鼻腔被其尽数吸收。
  “噢,请不要过于感谢我那无私的善意,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一场别有意义的旅行。”
  不多时,那些皑皑白骨便被人们发现,他们惊恐着,痛苦着,愤怒着。翼人族的警卫从天空的四面八方围堵住了这位面善的老绅士,而痛失爱人的群众则在恐惧之中咒骂着他。
  “而对于那些对此还抱有疑惑的可悲的愚笨的灵魂,没有关系,我永远会向他们敞开我那并不宽阔但却尽量去博爱的胸襟。”
  转过身,微笑着注视着愤怒的人群们,淡绿色的瞳孔散发着神秘且不祥的气息。嘴角的微笑没有因为任何一丝的不悦而扭曲。最后这位面善的老绅士缓缓摘下他的高礼帽,优雅的弯下腰,向着充满恶意的人们致敬。而待他重新将礼帽戴回头上时,那些人们甚至都不曾发出一声尖叫,无一例外的化为了那皑皑白骨。甚至是那天空中的翼人族的士兵,也随着白骨化后摔落在了地上,骸骨都摔得四散了开来。
  “而至于现在,请原谅我的失礼。为了慈父们更宏伟的愿景,我需要和那位......非传统的盟友见一见。”
  老绅士继续向前飘浮着,直到他抵达了海岸,他抬起双手一招,那只本应被弗里士革革命军消灭的巨型球形生物,伴随着那不祥的绿色气息,来到了老绅士的面前。接着他重新背过双手,缓缓落到了生物的头顶,最后看向了大海远处的海平线,准确的说,是看向了勒尔法斯坦的方向。
  “他确实帮助了我从世界树的‘封印’中逃离,这正是我们当初达成的‘合约’中的一项。但是为什么,他要多此一举,重新将‘封印’还原呢?当然,这并没有违反我们的‘合约’,不过我得确定,你并不会耍一些小聪明,慈父们并不喜欢破坏誓约的人,而我也如此。”
  老绅士回过头,最后一次向着弗里士革的土地敬上一礼,伴随着克制而又悠然的笑声,老绅士和他脚下的生物消失在了大海中的迷雾之中。
  “啊热情的原住民们,感谢你们的热情款待,我很享受在这咽下的每一口生物质......也多亏了你们,我才能再一次行动起来。你们是我最喜爱的灵魂,待慈父们的慈爱降临时,我一定要向慈父们提议将此地改造为以太在生界的圣地。”
  。。。。。。
  “说起来,雨怜妹妹对自己魔兽气息的掌握,现在熟练到什么时候了呢?铃月大小姐。”
  “唔嗯,不能说没有进步,但是还只能说差得远吧。这也没有办法,即使是我战团中的那帮孩子,都很多还不会克制自己的气息呢。”
  走在街道上,铃月还有两位女仆正在街道上行走着,寻找着合适的旅店。而这如同画卷一般的美景,则又吸引着路人的眼球。这是当然,一位优雅得如同最高贵的千金大小姐,而她身后的两位仆从,则也有着不为她们的服侍的主人蒙羞的容颜。不过,当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的蠢货准备凑上前时,要么会被赫娜露丝凌厉的杀气所逼退,要么又会被莉莉丝那无形的丝线所绊倒。
  “虽然我也很想去帮助她,但是即使是我也爱莫能助啊......毕竟,我也不是通过学习抑制来压制自己的魔兽气息的啊。”
  “在这块大陆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这儿是锻造的国度,大部分的居民都是性格豪放的矮人或者远离阿尔蒂斯特大陆的人族。喜爱狩猎的兽人并不会拜访这块遍地都是金属与火山的大陆啊。”
  “但是,要是碰上魔力感知特别强大的人,可就不好说了啊。就连最近得到老爷恩赐的我,都能察觉到雨怜妹妹的魔兽气息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只能看雨怜她自己的造化了......实在是有什么意外,就由我亲手将那些不轨的知情者统统杀了便是。”
  “呵呵,可不能忘了我啊,我的公主殿下。要是让你的手染上那些歹徒污秽的血渍,我可要睡不觉了啊。”
  “啊啊,打住打住,你们散发的寒气都要把方圆十里的人都赶走了啊。”
  即使是莉莉丝,站在这对公主与骑士的身旁都忍不住流下一丝冷汗,那就更不要提那些刚刚还准备上前一展雄风的蠢货们了。莉莉丝的眼角甚至都能看到一位矮人族的大老粗哭着喊着父母向着远处跑开的背影。
  “哈......雨怜有你们这群笨蛋老姐,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呢......嘛,我也没资格说就是了。”
  曾经失去过自己的亲妹妹的莉莉丝,其实才是所有人中最为疼爱雨怜的。正是因为失去,才懂得珍惜,而莉莉丝则很感谢诺巴底给予她这个机会。
  “唉,但是还是希望那孩子尽快掌握这门技艺啊,因为魔兽血脉的缘故,那孩子会主动远离人群。这也是因为她懂事的缘故,不想为我们添麻烦吧。就像是现在一样,自己主动在我们寻找旅店的时间,一个人跑去野外收集药材什么的。”
  “是啊,希望她不要像我的公主殿下一样过于早熟就好,尽量保持她那份纯真啊。”
  “......我那么不可爱还真是抱歉了啊。”
  “呵呵,铃月已经是出色的淑女了,不是吗?”
  “呜哇,赫娜露丝,如果你是以男人的身份说出那番话,只怕早就被老爷斩了吧。”
  公主与骑士相视一眼,最后都会心一笑。而这一笑则惹得那些路人们,不论男女,都在不经意间陷入其中。良久,待到铃月擦去眼角的眼泪,这才一边笑着向着莉莉丝询问道:“对了,哥哥他又留在船上,是想要干什么,你知道吗,莉莉丝?”
  “啊,关于这个,老爷说过,他要为那位船长送行啊,那位船长老先生,决定退出了。”
  ......
  将一株药草摘下,放进自己的小挎包,铃月向着树林的四处望去,四周一片宁静,甚至是鸟叫声,似乎都远离了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雨怜继续迈开了自己的脚步。
  “这样子,根本就不能和大家一起走在街道上了啊。”
  小小的脑袋正在深深的苦恼着,雨怜自从失去那块能抑制魔兽气息的手镯后的日子,甚至都没能见到过一只魔兽。弱小的魔兽会避开她的视线,稍微强大一些的,则会尽量避免争端。而更为强大的......在大家的保护下,雨怜应该是没有机会单独面对它们了。
  拜此所赐,雨怜甚至都没法独立完成那些猎人行会的赏金合约,她只能进行着一些低级的采集和制作合约,来尽量维持着她的猎人等级不会掉段。但急于成长的雨怜自然不会满足于此,她想要证明自己,甚至为此与几只危险的魔兽战斗上一番,她也会十分乐意。
  但这还远远不够,是的,如果想要追上她身边的巨人们,那还远远不够。
  “压制气息,好困难啊......”
  闭上眼感受着自身魔力的流动,小小的身躯从未松懈过魔力的锻炼。相较于她身边的巨人们,她还远远不够成熟。也正因如此,也导致了这幼小灵魂一定程度的自卑。然而事实上,雨怜已经在同龄人中属于佼佼者的地位了,是真正的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然而,站的太高也并非全是好事,正所谓高处不胜寒。
  “啊......”
  心烦意乱的雨怜一个不留神,那原本纤细的魔力操作在这一瞬间崩溃。原本有些微微压制下的魔兽气息,又一次毫无保留的外泄了出来。意识到失误的雨怜连忙重新维持住她的魔力流动,并且小心的观察着四周,提防着任何魔兽的不悦或是任何形式的恶意。
  “没有人注意到雨怜的气息吧......”
  在低声呢喃着的时刻,雨怜这次的失误其实已经引起了某个存在的注意。
  只是,这个存在并没有任何不悦或是恶意就对了。应该说是被惊吓到了呢,还是一种原始的好奇呢......
  “唔哦哦哦!”
  “呼欸?”
  伴随着一阵哀嚎,雨怜向着身前不远处的小山包上看去。在那,一个圆滚滚的物体正在快速的向着雨怜滚来,并且不断伴随着怪异的叫声。而意识到这一情况的雨怜先是稍微愣了一会,随即这才警惕的握着她那小挎包的背带,紧紧的盯着那圆滚滚的物体。
  “喀啊!”
  最后随着一声惨叫响起,那圆滚滚的物体终于在撞到一根树干之后堪堪停了下来,彻底没了动静。而雨怜不知所措的眨巴眨巴了她那粉色的大眼睛,最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尝试靠近那圆滚滚的物体。
  “......矮人族的,老爷爷?”
  。。。。。。
  吐出最后一口香烟,诺巴底将烟头塞进了随身携带的便携式烟灰缸。他可不愿去侮辱大海的意志,或者尝试去激怒这艘赤鸦号上终生靠海为生的老水手们。在等待着门后的倒腾声终于平静,诺巴底也从窗外的风景扭过了头,看向了站在房门前,背着一小包行李的德里克里。
  “对于漂泊在外的人来说,你这些行李着实少的有些过分了。”
  “哈哈哈,人在江湖飘,没有包袱,便是潇洒自由的啊。”
  看着毫不在乎笑着拎着自己的行李袋在空中甩来甩去的德里克里,诺巴底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吐槽这位老小子的豁达。再打量了他许久,又透过他的背后敞开的大门看向整洁且单调的房间,诺巴底也只得吁了口气,让开了舱门的大门。
  “你确定不让我把这事告诉你的同伴吗?他们会为你举办一场前所未有的酒会,直到你们把赤鸦号存着的酒桶全部扔出甲板为止啊。”
  “不了,我已经一把年纪了,看不得什么分分离离了。再者,他们也不需要我这个领头羊,他们都是出色的水手和战士了,他们无论在哪,都会是巴尔顿的骄傲。”
  “......感谢你的服务,船长先生。我希望我能说我们有缘再见,但是,也许就这么分道扬镳,对我们都好。”
  “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诺巴底先生。不瞒您说,我原先还认为您只是和护国公阁下套近乎的软脚虾,但我不曾想,您是一位真正的战士和英雄。我很享受我在赤鸦号上服役的日子。”
  二人握手致敬,随后德里克里笑着从诺巴底的身边走过,走出了舱门。然而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德里克里回过头,看向了诺巴底,笑着说道:“现在船长休息室是您的了,如果您愿意搬进去,我相信您会喜欢上那张比水母还要柔软的床垫的。”
  “......我会考虑的。”
  等到德里克里的身影消失在船舱门前,诺巴底缓缓回过头,进入了还在不久前属于德里克里的房间,也就是船长的休息室中。里面的家具基本如同崭新的一般,很难去想象就在前一刻,这个房间内还生活着一个两米高的大老粗。
  坐在那张实木的办公桌旁,还不等诺巴底去欣赏窗外的风景,那办公桌半掩的抽屉便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将其打开,而静静地躺在其中的,则是一瓶朗姆酒。而在酒瓶上的字条,则写着:敬赤鸦号最伟大的船长。
  “喂!老大!你又准备偷懒打酱油是吧!”
  “嘿嘿,去街上买点酒来尝尝,我听说矮人喝的酒够烈,想到这我的酒虫都在叫唤啰。”
  听着甲板上的笑声,诺巴底将朗姆酒小心翼翼的放回酒架上最显眼的位置。接着他关上门,静静的坐在那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看着那瓶酒出神。而过了不知多久,那充斥着整个赤鸦号的笑声逐渐开始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则是门外那传来的悠扬的歌声。
  我想我听到了那老者说的话
  离开她吧,水手小子,离开她
  明天你会得到你的报酬,现在已经是时候离开她了
  噢离开她吧,水手小子,离开她
  旅途漫漫,而帆也不再飘扬
  而你是时候该离开她了
  曾经我们顺风而行,海浪也在助推着我们
  离开她吧,水手小子,离开她
  我们已经满足于我们的冒险,现在是时候上岸了
  噢离开她吧,水手小子,离开她
  旅途漫漫,而帆也不再飘扬
  而你是时候该离开她了
  (歌词节选自Leave her Johnny - Sean dagher 仅此纪念艾德·萨奇 Edward tea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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