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小大人
“啊！小姑娘！你就是那个最近传言中那位带着一群小孩的‘小大人’，在合约猎人之间被称为‘粉色诺娃’（Nova：新星）的孩子，雨怜，对吗？”
猎人行会的柜台小姐们一脸好奇与怜爱的看着面前这位小小的合约猎人。少女娇小的身姿只得让柜台后的女性全体们不自觉的心生怜爱的情感，但她们可不是小瞧了这位娇滴滴的少女。在过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位少女的事迹可谓是响彻了半个萨兰德公国。
年幼的赏金猎人，阿尔蒂斯特大陆最为年轻的五级合约猎人。其与称号相符的实力，以及她频繁的活跃在萨兰德公国各个城镇的合约任务，使得雨怜的名号迅速在萨兰德公国的西北部迅速的传开。并且，在这些了不起的实绩之上，更是有着传闻：“带着一群小孩旅行的小大人”。这些因素，都使得雨怜在这些地区成为了话题与视线的焦点。
无视了行会大厅中那些或带着好奇与玩味，甚至是妒忌与仇恨的目光，雨怜只是平静的在行会的前台兑换了应属于她的报酬。从柜台小姐的手中接过印有着自己头像与名字的猎人证明卡片，雨怜小心翼翼的将其收入了自己的小挎包中。这些东西本应该在之前受困于拍卖行的地牢时便被遗失，可是也不知是那些守卫的疏忽，雨怜的挎包与这张猎人证明完好的保存了下来，并且被放置在了她们准备用于逃离拍卖行的传送门之前。
在那之后，有着翡翠色长发的少女那玩味的目光在雨怜的脑海中已经并不重要了。合约猎人的身份证能够储存几乎与国家货币等价的信用点，而在这合约猎人遍布世界各处的如今，这张卡片之中所有的信用点足以让雨怜生活数年都绰绰有余。只要有这张卡片，雨怜就能够独自的生活下去，甚至是将这些被迫远离故土的孩子们送回他们的家乡。
“啊，雨怜姐姐出来了哦！”
“雨怜姐姐！”
随着雨怜踏出猎人行会的大门，几声比起雨怜还要稚嫩的呼唤便传入了她的耳中。雨怜看向街道的另一边，两个孩童正在那欢快的呼喊着自己的名字。而在他们的身后，那绿发的少女也在那，手中拿着不知从何买到的街边零食，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向着雨怜招手。
“雨怜已经打听到了哦，你们的村庄就在这座城镇以东不到六公里的地方，如果我们快的话，天黑前就能到呢。”
雨怜微笑着向着两个孩童说道，而那两个孩童也露出了属于他们这个年纪应有的笑容。事实上，这近乎一个月的旅途以来，雨怜一边从萨兰德公国的内陆向着海岸港口城市移动，尝试着与莉莉丝会合，一边带领着从拍卖行一同救出的孩童们，帮助他们寻找自己的亲人与故乡。这也正是雨怜那“小大人”称呼的来由，骨龄才十二岁的她，已经有了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她不仅能很好的独自通过完成合约猎人合约获得报酬以此顾好自己，同时还能照顾好比自己更小的孩童。而雨怜也确实做到了，现在，剩下还没能送回故乡的孩童，也仅剩面前的这两个孩子。而他们的旅途也很快就要抵达终点。
不过，让雨怜些许感到困惑的是，这些被拐卖的孩童之中，竟然没有一人是孤儿。每当他们抵达各自的故乡后，都有着他们各自的家人哭喊着他们的名字。作为被拐卖而出售到拍卖行的孩童们，按理说孤儿才最容易控制与捕获，但那间设施中的人们并没有这么做。据闻，他们有的是冒险在孩童家熟睡的夜晚拐走，或是他们玩耍的街道拐骗，甚至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之上掳掠。但这些疑问都在雨怜见到孩童们的家人那泪人的模样时，这些疑惑也便被她抛之脑后了。
“诶呀，这样吗？看来这段旅途终于要结束了呀。”
舔了舔自己的手指，绿发的少女一脸慵懒的说道。她抬起头，看向街道的另一端，在那，忙着招呼着早市的人们正在其中忙碌着。“人生真是充满了乐趣呢，大家不是在旅途的途中，就是在为着下一次的旅途做着准备。人生......真是有趣呢。”
“又来了，潘拉姐姐又在说些听不懂的话了。”在绿发少女身后的一个孩童开心的笑着，早已没有了刚从拍卖行时的绝望与悲痛。名为希望的种子已经在孩童们的心中扎根，现在的他们看起来已经与那些自由自在的孩子们完全无异。他们欢笑着，而雨怜也一脸欣慰的目光看着他们。或许在这一刻，她才真正的理解了善的意义。而她如今的所作所为，正是在追寻着阳光与温暖的大道。那条她被他人带领下，微微窥见的一条崭新的道路。
但她们的旅途还未结束，打起精神，雨怜带着那两位孩童走向了早市，而潘拉也一脸愉悦的跟随着三人。“哼哼~在这之后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会发生呢~”
听着身后愉悦的哼歌声，雨怜有些无奈的回过头，看向这位被称为圣女的少女。“潘拉姐姐，请你稍微认真一点，因为潘拉姐姐的好奇心，我们这一路上可没少吃苦头......”
“欸~骗人！我明明只是很普通的跟在大家身后哦？”
听到这句话，那两名跟在雨怜身后的孩童相视一眼，故意的用有些戏剧性的语气重重的叹了口气。
“潘拉姐姐在粗神经的地方真的是世界级的强呢。”
“简直就像拥有与圣女力量相媲美的粗神经呢。”
“比如那次在森林里遇到正在吃杀人蜂蜂蜜的亚伯拉熊，潘拉姐姐说着很好奇那是什么味道，居然走到亚伯拉熊的面前要求它分一点蜂蜜？结果一直被亚伯拉熊追了几里路？”
“又比如在过桥的时候看到溪流下面有一条发光的鱼，潘拉姐姐直接跳进了河里想要抓住鱼，结果她根本不会游泳？最后把潘拉姐姐救上来后才发现那只是一条鱼的鱼鳞在夕阳反射下才发光？”
面对两名孩童那死鱼眼一般的凝视，潘拉一脸痛心的捂着胸口。“唔......你们，你们不能这样看我呀。我是圣女哦？世界树上降生的圣女哦？约翰，拉蒂丝，你们还能不能像最初对待我的态度看向我呢......”
“不太可能呢。”
“比起潘拉姐姐，雨怜姐姐才更可靠嘛。”
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约翰和拉蒂丝，又看了看面前一副欲哭无泪模样的潘拉，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要走咯？再这样待下去，今天天黑之前都要到不了目的地了。”
“呜呜~雨怜也好冷漠，现在的雨怜也一点都不可爱了。雨怜变得越来越像某人了,简直就像......那个谁来着？”
听到这句话，雨怜的内心抽搐了一会。是啊，如今从拍卖行独立以来，雨怜的行动模式与思维开始不自觉的模仿起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对于雨怜潜移默化的影响，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注意到。
但说到这，雨怜这才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潘拉是圣女，她是世界树的女儿。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又是否知晓那个男人的存在？又或者......
“潘拉姐姐，你可否认识一个人？他叫做诺巴底。”
“嗯？那是谁？不要再问我问题啦，我才两岁大，我只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啦~”
看着抱着自己脑袋摇头晃脑的潘拉，雨怜只得又一次叹了口气。面前的这位少女对于自己来说还太过未知，那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恐怕只有世界树才能理解吧。但现在已经不是雨怜需要过于考量的了。面前少女的身份已经有精灵的认可，她是名副其实的世界树的女儿，人类的圣女。但在这之外，雨怜并不感兴趣，她想要的只是将大家平安的送回她们应该回到的地方。在那之后......
“我们被跟踪了。”
还不等雨怜独自黯然神伤，一道悦耳的话音便传入了她的脑海。那是精灵的传音，雨怜看向自己的挎包，她能够持续的感受到其中不断传出的沁人心脾的温暖。那残缺的存在此时就存在于雨怜的挎包之中。精灵不得让凡人目睹她们的存在，她们虽是世界的守护者，人类的卫士，但她们也理解人类的贪婪。在她们的存在被人类定义为“无价”之时，罪恶便已铸成。尤其是在如今，这神圣的存在已然几近凋零的当下。
雨怜并没有在面色上露出多大震惊，她看向身后的两名孩童，他们此时依然在快活的嬉笑聊天，似乎他们并未听到精灵的话语。再看向潘拉，那少女只是微笑着看着雨怜，轻启双唇，无声的用着唇语向着雨怜说道。
“太好了呢，你终于引起他们的注意了。”
没错，如今的形势，正是雨怜所想要达成的。通过短时间内不断活跃在赏金猎人之间，并且不断的制造话题，来吸引那些知晓她真实存在的人们，那些对她抱有善意的，或者相反。通过这般行动，雨怜相信自己那善于游走于各处收集讯息的长姊之一能够知晓自己的所在与处境。虽然这同时会吸引那些红眼的猎犬，但雨怜只能想到如此的办法。在敌人处于暗处并且遍布四处的情况下，不如尽可能的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让光明与阴影站立在同一个起跑线之上。而雨怜相信，她的长姊定会赢下这场竞争。
而另一方面，雨怜也在圣女的身上留下了心眼。是的，她的确并不是很在乎圣女的去处，但如果，如果那同样受到祝福的那个男人，他也正在寻找着圣女呢？在神树教教堂之中见到的景象，雨怜不可能忘记。她虽然依旧无法知晓那个男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但她能够肯定他与世界树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么如今圣女也暴露在危机的如今，他定会是圣女能够得到的最强的王牌，而那个男人也定会如此守护着圣女，并且去完成他可能的使命。
即使他已经抛弃了自己。
闭上了双眼，雨怜压下了心中那一瞬却也足够撕心裂肺的痛苦。她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那便是将这些远离家乡与父母的孩子们送回家人的身边。雨怜必须得抓紧脚步，聪明的她当然明白比起这些孩童，圣女与精灵的存在对那些恶人要更有吸引力，只要孩童们早一点离开她们，孩童们便是安全的。
下定决心，雨怜拉起了约翰和拉蒂丝的手，向着早市走去。她尽量表现的自然，因为在场的所有人之中，两名孩童已然将雨怜作为他们最为可靠的依赖。即使这已经足够让这位13岁的少女心力交瘁，但她也必须这么做。她并没有如将领们一般的号召力，也没有圣母一般的慈怀。雨怜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让周围的人们感受自己的温暖，以此让他们能够聚集在她的身后免受黑夜的困扰。少女拥有的仅仅只有一颗不断跳动并散发着热的心，而这也是她唯一所有的，也是她唯一所需的。
“约翰，拉蒂丝，要不要比试一下，看看谁能最快的跑到城门，怎么样？先到的人可以第一个吃今天的巧克力棒哦。”
“欸——肯定又是雨怜姐姐——啊！好狡猾！居然抢跑！”
“一般来说不应该是让我们先跑吗？！”
孩子们在拥挤的早市中奔跑着，在她们身后留下的只有沙尘与笑声。潘拉笑着叹了口气，她看向早市的一个方向，但那并不是孩子们奔去的方向。在那只有喧闹的大人们吆喝着，并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人或事。
“就算不用做这种事，他们也能找到我们的哦，雨怜。因为，一切都已经被定好了啊，不论是我们的相遇，又或是在这之后将会发生的事。一切的一切都在她——母亲的安排下啊。”
“你出现在那的原因，便是成为我的骑士之一。无论是那时拍卖行外的骚动，又或是那时你的法杖‘巧合’的出现在你的面前。这些都是母亲安排好的一切。在她的注视下，没有任何的巧合，一切都是她的安排。无论是你那新生的勇气，又或是我最终的结局......”
在比彩云的存在还要更为高耸的地方，世界树的枝叶在轻轻摇晃着，它的叶片也散发着微微的淡绿色。但没有人注意到这些细节，凡人想要窥探神明的身姿还过于痴心妄想，终究他们也只能如管中窥豹一般，结合自己对于神明的敬畏与崇拜去臆想他们的身姿。
“啊！你们！不要就这么丢下我啊！我会哭给你们看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