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垃圾游戏

  简短的祷告说完，周围的空气立刻变得粘稠起来，空间隐隐扭曲。
  似曾相识的阴冷和海腥味钻入鼻腔……本就在pLo-063的异常模因影响下有些眼花的凌一川，此时看到的一切都像是又蒙上了一层会波动的滤镜。
  宛若在水中一般。
  无形的屏障被打破了，凌一川能够明显感受到……一个古老而强大的灵魂来到了此间。
  不，祂不是完整的，祂只是来了一部分，或许只是灵魂的一只触手……
  浸在冰寒刺骨的粘稠空气里，凌一川心里却忽然觉得一阵温暖。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拥入了怀中。
  像母亲抱着女儿；
  又像是情妇抱着情郎……
  艹，好乱。
  “闭上眼睛。”克苏鲁的拟人人格，清冷地下着命令。
  凌一川当即闭目。
  她感觉有一只湿滑冰凉的小手，拂弄着自己的双眼。
  像母亲的轻抚，轻轻地，柔柔的……
  凌一川一脸享受的表情，细细感受着双眼的触感，权当在做眼保健操了。
  虽然他在学校里不愿意好好做……但有些事情，自己做，和其他人帮自己做，那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更别说，这次是一位旧日支配者……大名鼎鼎的克苏鲁酱在帮他做眼保健操。
  人间帝王也不会有这样的享受啊……
  “鲁鲁……”不知道为什么，一贯阴郁清爽的他，面对克苏鲁就想油腻两句。
  后者简洁道：“可能会疼。”
  凌一川：“啊？”
  下一秒，在他双眼轻抚的无形之手，仿佛突然抠进了他的眼珠子里！
  凌一川的身躯猛然绷紧，双拳紧握，脚趾往死里扣住鞋……疼！太疼了！
  绝对是超出游戏规定上限的疼痛值！
  这一瞬间，她只觉得克苏鲁的手指头戳进了自己的脑壳里，给自己的脑干来了一记动能惊人的脑瓜崩！
  不！是脑浆崩！
  “唔！”凌一川最终还是没忍住，闷哼出声。
  克苏鲁喃喃：“果然会疼。”
  ……看来鲁鲁不是故意的，凌一川心想。
  原谅祂吧。
  爱能止痛。
  痛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周围冰镇海水般的空气，源源不断地涌向她的双眼，很快就将痛觉镇压了下去。
  克苏鲁的语气似乎软了些：“睁眼吧。”
  不知道是不是凌一川的错觉。
  克苏鲁的拟人人格，似乎比初见时要成熟得多……毕竟祂现在会说话了，而且竟然还有语气！
  他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凌一川睁开眼。
  “尊敬的，迷人的小姐……”AI狐疑地询问：“我不知道您现在算不算是奇怪的状况，我要不要唤醒你？我应该怎样唤醒你？”
  凌一川眼神灼灼地看向纸片人：“我现在是顶好的状况，你别跟我说话。”
  他总觉得克苏鲁的出现，就像极光下的鹿群，海面上的蜃景，码字时的心流，稍一不慎就会错过。
  AI乖巧闭嘴，静静地待在显示器中。
  这时，凌一川发现，刚才那些支离破碎的文字，此时已经回归平静……pLo-063的资料变得和普通文字一样了。
  她的记忆能力也已恢复。
  克苏鲁功成身退，声音开始飘忽远去：“我给你的眼睛施加了一种……保护。祂‘隐秘’的权柄，短时间内对你无效。”
  声音越来越远。
  “我帮了你两次……以后……”
  “希望你也能帮我一次……”
  “鲁鲁？苏苏？克总？！”
  凌一川着急忙慌地叫了几声，发现神已经走了，心里顿时又变得空落落的，一阵茫然。
  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好像是基因里的吸引，或者是灵魂层面的？
  无论是凌一川还是伊芙，都很想要接近克苏鲁。
  可惜他们都做不到。
  不过凌一川很快就又提起精神了……不知道是这个副本的特殊性还是腐烂天使的原因，她总觉得克苏鲁没有远离，那种熟悉的感觉还没有离去。
  或许是灵觉的问题？
  从伊芙的记忆中，他提取了灵觉的概念，并且有所猜测。
  当他灵觉足够高的时候，就会听到那些纷繁复杂的呓语……同时，也获得了能够和克苏鲁通话的能力。
  灵觉下降，感觉就会逐渐变淡，最后彻底消失。
  所以，要怎样才能提升灵觉呢？
  凌一川发现自己的状态栏，多了个特殊状态——【*%#@！\\u0026】
  乱码。
  点开一看，全是问号。
  这应该就是鲁鲁刚刚对自己做的事了……可这到底是……
  还有，祂说希望我也能帮祂一次，有是什么意思？
  似乎一旦涉及到较高层面的存在，午夜梦魇这个游戏就会出现一些小bUG啊……
  凌一川压下心中无尽的疑惑，强行收敛心神，再次看向pLo-063的资料。
  [pLo-063身上所具有的异常性质和人类的记忆相关，她似乎可以轻易地抹去任何人的记忆，抹去自己存在的痕迹，让他人遗忘自己。
  甚至所有和她存在相关的模因——无论是文字、照片、还是录像，都会让看过的人立刻忘记。
  pLo-063拥有完美的隐匿能力。
  另外，还有证据显示，pLo-063完全可以主动控制这种能力。]
  [在我们抓捕她的时候，她早已脱离原生家庭，在米国芝加格成为了一名皮肤科医生。
  有趣的是，pLo-063从未有过学医的求学经验或工作经验，但她又的确通过了usmle考试，并且是高分值通过。]
  [我们经过漫长艰难的审讯和实地调查后发现，pLo-063在脱离家庭后的十年间，从事过多达12种专业性极高的工作，包括但不限于医生、律师、金融从业者、工程师……]
  [pLo-063拥有了不合理的，过量的‘知识’。]
  [在被收容了6天以后，pLo-063提出交涉，她认为自己能够以顾问的身份，为公司提供的知识服务，可以让公司更高效更安全的去进行收容。
  刚开始，大泽浩介博士并未放在心上，可pLo-063在下一次例行沟通时，提到了旧日支配者和外神的存在，提到了一种跨越至少上千个平行宇宙的超自然游戏。]
  后面就没了。
  本来有，但后来没了。
  放眼望去，全都是[数据删除]
  看来，后面pLo-063所说的那些信息，已经重要到她本身逆模因的力量都不够保险的地步了，必须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删除。
  凌一川看完，久久无言。
  pLo-063提到的……跨越至少上千个平行宇宙的超自然游戏……不会就是午夜梦魇吧？
  这真的有可能吗？
  pLo-063知道旧日支配者和外神的存在也就罢了……她为什么还能知道梦魇游戏的存在？
  她……不是个……副本怪物吗？
  接连上头的强烈冲击，让凌一川的脑细胞都有些不够用了。
  一个游戏中的副本怪物，他如果知道游戏的存在，这就像是漫画角色知道自己是被画出来的一样荒唐。
  “鲁鲁的出现，不会也和她有关吧？”
  凌一川缓缓后仰，想做出凝重的表情，脸上却有憋不住的笑意：“pLo-063……她还是不是属于副本怪物的范畴啊……？”
  游戏的某些边界，正在被打破。
  但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
  外面，倒计时结束。
  归零。
  L4的两间收容室舱门，还有L3的一间，同时在警报的一声轻响后开启。
  L3的那间姑且不去管它，暂且先看L4的这两间。
  4-2号收容室的舱门虽然开启，但pLo-101仍旧被囚禁在里面第二层宛若法拉第笼的收容装置内，没能脱身。
  而4-3号收容室里，则有个身上穿着基地研究员白色大褂，脚下踩着一双棉质拖鞋的金色短发女人，双手插兜，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仿佛蒙着一层迷雾，看不清面目。
  她完全没有突然被释放的茫然或兴奋，只是走出来，左转，轻车熟路地走向III号高危实验室。
  金发女人闲庭信步，姿态慵懒，像是走在自家客厅。
  来到两组气瓶柜前，她先是打开了左边的柜门。
  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她喃喃自语：“不在这里，那一定在这里。”
  说话间，打开了右边的柜门。
  果然，她在一瓶硫化氢气体罐后面，找到了一张基地员工的Id卡。
  一位A级人员的Id卡。
  金发女人将Id卡随手揣进兜里，慢腾腾地走出去，边走边抱怨：“每次就刷新在这两个柜子里，一点创意都没有，一点随机性都没有……”
  “垃圾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