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寄人篱下
几个月之后，小鸡仔长大了，有的鸡很勤快，每天都会下蛋，有些则会偷懒。隔一段时间曾祖母就会挑出一只最懒的，杀了炖肉吃。铁锅炖鸡肉，锅边再烀上饼子，能让人吃的满嘴流油。我一直觉得曾祖母能清楚的区分出来哪一只鸡最懒、该杀这件事情很神奇，毕竟在我看来，长大后的鸡都是一个样子。
每逢过年的时候，曾祖母会让曾祖父去买猪板油。白花花生的猪板油买回来，曾祖母会放进锅里熬，熬得猪板油固体化成液体，猪油就炼好了。炼好的猪油放进坛子里，炒菜吃可以用很久。炼猪油的时候会剩下一些猪油渣，撒上一些盐，猪油渣就成了香喷喷的零食。
我算是吃着曾祖母做的饭长大的，她做的饭，是童年的味道。
2001年，是我印象深刻的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情，有些事，我想我终生都难以忘记。
二月份的某一天，父亲母亲突然把我送到祖父祖母家，然后，他们就离开村子了。
最初我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走，又为什么不带我走，反而要把我安排到祖母家。那时的他们，应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也没想过要将前因后果告诉一个六岁的孩子。
就这样，我被迫开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在这之前，我没有在祖父祖母家里住过，突然到他们家，是有些不适应的。祖父是一个老师，在我幼年的印象里，他是严肃的。
这个时候我已经在读一年级了，日常生活就是上学，写作业，吃饭，睡觉。
每天放学之后，我会先去曾祖母家，在他们那里写完作业，吃点东西，然后再回祖母家。祖母做的饭并不好吃，但是，我没有挑剔的资格。
我记得有一天早上，我醒了之后叫祖父祖母，没有人回应。我在家里找了一遍，发现他们都不在。我去推大门，发现门在外面锁住了，厨房里也没有早饭，我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堂屋门口呆愣了一会儿。然后猛然想起现在也不知道是几点钟了，得去上学了。我回屋收拾了书包，就往外走。走到大门处，门在外面锁上了，还是出不去。
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就下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很委屈，没有人叫我起床，没有早饭吃都不算什么，为什么还要在外面锁上门。我一边哭一边想着这样还怎么去上学，是不是已经迟到了······过了一会儿，我想到了一个办法。祖母家的大门是老式木门，门的下边沿已经有些腐朽。刚好有一侧下面有一处小坑，和腐朽的下边沿之间有纵向空间。于是乎，我就趴在地上从那处钻了出去。出去之后，我顾不上拍打身上沾到的泥土，撒丫子就往学校跑。
一路跑进教室，结果还是迟到了，老师已经开始上第一节课。老师没有问为什么迟到，直接就让我去教室后面站着。我没有辩解什么，一方面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另一方面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就默默的站在教室后面听了一节课。由于没吃早饭，站着站着都能听见自己肚子咕咕的叫声。
上午三节课，到第三节课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快饿晕了。好不容易熬到放学，终于能回去了，我直接去曾祖母家吃了午饭。晚上回祖母家的时候，我都不敢质问她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锁在家里。她也没有问我早上是怎么出去的，也没有解释她去哪里了。
三月份，母亲怀孕了。
后来母亲跟我说她没想过再要一个孩子的，她觉得有我就够了。再说，2000年的时候，在我们那里，计划生育查的很严。母亲说
后来，我上小学了，小学就在村子里。有一次我发高烧，头昏脑胀的，跟老师请了假回家。一路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只觉得身体特别难受。好不容易回到家，结果大门紧锁，没有人在家，我只能再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曾祖母家。到了之后，跟曾祖母说了一声我就直接爬上床躺着了，那个时候已经有点天旋地转晕乎乎的感觉了。我觉得很累，只想赶紧睡过去。曾祖母叫我坚持一下，先不要睡，然后赶紧找了药给我吃。
等我再次醒过来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身体感觉好了一点，曾祖母却还没有睡，往常她都是八点钟天黑就睡觉了。她坐在床边，摸了摸我的额头，说是没有那么热了，然后问我饿不饿。我从下午三点一直睡到晚上九点，晚饭也没吃，现在病好了一些也感觉到饿了。
曾祖母说去给我弄点吃的，她说下午我睡着的时候杀了一只老母鸡，炖了很久，现在还在炉子上温着，刚好给我下鸡肉面条吃。她让我在床上坐着等着，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就端着两个碗进来了。一个碗里装的是热气腾腾的面条，一个碗里装的是香味诱人的鸡汤。
曾祖母坐在床边，将面条递给我，让我趁热吃，说是面条，其实碗里面一半都是鸡肉，还有两个荷包蛋，面条只占了一少部分。待我吃了面条，喝了鸡汤，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浑身暖洋洋的，病情似乎又好了点。吃饱喝足之后，曾祖母收拾了碗筷，也上床和我躺在了一起。她说怕我晚上蹬被子，今天就跟我一起睡方便照顾我。
床是母亲放在曾祖母家方便我睡觉的，并不是很宽，刚好能睡下一个成年人和一个小孩。我下午已经睡了很久，这会儿倒是没太有睡意。曾祖母关了灯，屋里瞬间黑了下来。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或许是白天忙活累了，曾祖母很快睡着了，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我感到无比安心。很快，我也进入了梦乡。
到了第二天，曾祖母说让我请假一天，在家养病。结果到了半下午，又开始发起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