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大厦将倾

  这是一句豪言，言语间充满了强烈的诱惑力。
  重现三皇时代，远胜五帝时代，这是何等的雄心壮志？
  对于现世之人而言，这两个时代只存在于古老的历史典籍当中。
  但没有人能够质疑这两个时代的伟大和辉煌。
  三皇五帝，再加上承前启后的炎、黄、蚩尤三帝，其中的每一个名号都功耀古今，千秋万代无不推崇备至。
  单是这一个个站在岁月长河之上的伟岸巨人，便能证明三皇五帝时代的极尽强盛。
  更不要说，那时候还有如共工氏初祖这般，能够与五帝一争天地共主之位的存在。
  与三皇五帝时代相比，即使是漫长的中央神朝纪元和耀眼的太古纪元，都要黯然失色。
  时至今日，每个诞生于这个时代的修行者，都曾幻想过重回三皇五帝时代，见识一下那一位位史书留名的大贤的绝代风采。
  可想而知。
  不周山下之人说出这个承诺，有多么地震动人心。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要重铸十天十地，重新让整个天地变得完整。
  这俨然是一个更大的诱惑。
  然而。
  大夫子无动于衷，“抱歉！恕晚辈无法答应前辈的条件。”
  “莫非你觉得，你比本帝更有资格坐上那天地共主之位？”
  不周山下传来的声音带着不悦。
  “非也。”
  大夫子摇了摇头，“只是晚辈无法代天下苍生做主，且就算晚辈应允，站在当世顶峰的诸位道友也不会应允。”
  而后，他又补充一句，“此外，后世有后世的风采，何须执意与三皇五帝比肩？而重铸十天十地，连太古那位白日飞升的道祖都无法做到，前辈又何必口出妄言，迷惑人心呢？”
  “道祖……那个骑牛的小老儿吗？”
  不周山下之人的声音顿了顿，“倒是让本帝想起了他，多年前他曾前来，试图彻底抹除本帝，并未功成，那也是本帝长眠于此山之下漫长岁月，少有的一次苏醒，在那之后不久，本帝便感受到了招引仙道气机入九天十地，想来正是那骑牛老儿的飞升之日。”
  “那小老儿的确了得，在本帝撞断不周山，使得天道不全的情况下，依旧能登顶帝境十二重楼，白日飞升。”
  “此等人物，纵是五帝也难与之争辉，本帝亦有不如。”
  说到这里，不周山下之人罕见地流露出一声赞叹。
  “不过，那小老儿既已飞升，脱离此界，此界又有何人能与本帝为敌？既尔等不愿俯首称臣，那便无话可说！”
  话音落下。
  轰的一声！
  不周山升起一阵炽盛的光。
  整个山体都在发光，有无上威神力在复苏，历代成帝者于此山施下的重重神禁，于这一刻轰然破碎，荡然无存。
  残留的余波横扫而出，荡除环绕山体的无边迷雾。
  浩瀚的混沌气随即汹涌而出，顷刻间化作一座混沌海洋，迅速扩张。
  轰隆隆……
  不周山开始了猛烈的颤动，连带着整个神墟大地都开始动摇。
  这动摇的幅度之大，根本不能用地震二字来形容。
  古来的任何一场大地震，都无法和这种震动相比。
  这不止于大地在动摇，而是整个天地在动摇，整个空间都在动摇。
  人身处其中，只觉天旋地转，仿若乾坤即将颠倒，天地都将逆转。
  大夫子巍然不动，唯有眉头微微皱起。
  他并未急于动手。
  只因共工氏初祖的出世，已成必然。
  短暂的天摇地动之后，那座屹立于此万古岁月的不周山拔地而起。
  “给本帝起！！！！”
  山下传来阵阵嘶吼声，撕裂所有人的心神。
  仿佛正有一头洪荒猛兽，就要离开久困多年的囚牢，以一种世人难以想象的伟力，托起这座巍峨的不周山。
  事实上。
  大多数世人压根不知道，显露在地上的山体，只是整座不周山的冰山一角。
  完整的不周山，直插入大地的至深之处，乃是昔年五帝之末的帝禹亲手所为，只为将共工氏初祖永恒镇压，直至磨灭的那一天。
  只可惜，帝禹已去，遗志未了。
  漫长岁月的镇压，非但没有彻底磨灭共工氏初祖，反而让他逐渐将不周山炼化。
  今日，这位史上凶名最盛的魔头即将归来，带着积压了万古岁月的怨愤卷土重来。
  轰隆隆！！！！
  伴随着一连串的炸响声，大地在不断开裂，洪水漫灌。
  深藏在地底的不周山正在不断抬起，每一次颤动，都会向上升起十万丈，耸入星际，一次波动，便能粉碎无数大星。
  “压不住的，七十二根魔神柱已然回到了他的手上。”
  大夫子的目光顺着山体直下。
  隐约间可见地底深处赫然存在着一个炽盛的光团，那纯粹是一个至强者散发出的能量波动。
  在其周身，有七十二根魔神柱在不断转动，在生长，在助力抬起整座不周山。
  “尔等即刻退离此界，将巨灵古神族一并渡走。”
  大夫子的声音传出。
  各方成帝者不曾怠慢，身形一闪，便是脱离了神墟大界。
  剑冢主人则是冲天而起，没入星穹，将所有巨灵古神族人尽数渡走。
  没有人停留，只因都知道大夫子的这句告诫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判断。
  他们也都清楚，共工氏初祖今日能够出世，表明已将整座不周山炼化。
  不周山昔日乃是这神墟大界的支柱，而共工氏初祖昔日则是这神墟大界的天主。
  何谓天主？
  如地藏王一般，得到一座天地意志的认可，便可称作天主。
  共工氏初祖炼化不周山，重新执掌神墟，获此界天地意志加持，这才是诸帝忌惮的地方。
  “你们几个就留在这里吧。”
  忽然间，大夫子的目光一转，锁定了正欲一并脱离神墟的四位大巫。
  “不好！”
  四位大巫心头狂跳，寒毛直竖。
  然而，他们并未陷入绝境。
  轰的一声！
  那座不周山仿佛已经达到了天的极限，难以继续升高，又好似山底有人用力一掀。
  于是乎，大厦将倾！
  ………………………………
  轰！
  整座不周山应声倒塌。
  不！
  不是倒塌，而是翻转。
  整座不周山竟是在那股巨力的掀动下，完成了近乎一个周天的翻转。
  这是无比震撼的一幕。
  哪怕身为诸天成帝者，也是平生仅见。
  一座通达天地两极的巍峨山峰，像是在这一刻翻了个跟斗，而后山尖朝下，山根朝上，如同一根大棒，朝着那位大夫子悍然砸下。
  这一幕极具视觉冲击力，广阔的天地仿佛都变得狭隘了许多。
  风云际变，无边虚空都被不周山搅得破碎，充斥天地的万道都在磨灭。
  盛威不可挡兮！
  大夫子身着一袭文士袍，形体单薄。
  在曾经作为天地八极之一的不周山面前，他渺小得如同一粒沙尘。
  可就是这么一粒渺小的沙尘，在因不周山而起的肆虐风暴当中，却始终不动如山，唯那大袖飘飘，风声烈烈！
  “泰山欲崩兮，我自神色不改。”
  “大厦将倾兮，我自巍然不动。”
  “君子本不立危墙之下，然若为众生之倚托，生民之希冀，当身先士卒，尽其心而全其道。”
  “如此，古之一极倾崩，君子无惧，屈指弹灭！”
  大夫子悠悠颂来，缓缓抬手，及至不周山倾至手前一寸，屈指一弹。
  砰！！！
  高达不知多少亿万里的不周山，顿时僵在了半空，而后宛若瓷瓶，寸寸碎裂。
  单指摧山！
  土崩瓦解与摧枯拉朽二词，从未如此刻这般应景。
  嗡！！！
  可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波动扫来。
  不周山化作的漫天碎石，竟是没有下坠，悬停在了半空中，仿佛忽然间生成了一座特殊力场。
  哗啦啦！！！
  片刻的悬停后，无数的碎石倒转而回，如同一场厉疾的花雨，并在回旋的过程中，不断契合、收缩，最后化作一柄八丈四尺的石杖。
  石杖形成的那一刻，虚空一阵扭曲，一只大手抓出。
  不周山化作的神杖落在手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璀璨的金光，如同有亿万缕金线在招摇。
  大手的主人也在这一刻显现出了全躯。
  这是一道伟岸的身影，高达十几丈，比不上龙凤那等巨兽，却更具压迫感。
  其身形是模糊的，并非无法窥探的模糊，而是源自本身的模糊。
  浑身完全炁化，宛若一团幽蓝色的雾气，时而逸散，时而扭曲，只能依稀看清这是一尊蛇尾人身的生灵，体魄健硕，披头散发，一对炽金神瞳彷如神灵。
  不！
  这就是一尊神灵！
  一尊真正的初代先天神灵！
  “是他么……共工氏初祖？”
  世人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这可是一直以来只存在于神话中的人物，这一刻居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如同神话映入了现实。
  每个人的心弦都紧绷了起来。
  随着这位共工氏初祖的出世，这一场动乱也来到了白热化的顶峰。
  究竟是虚惊一场，还是浩劫的序幕，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好诡异的形态！如同幽灵一般，莫非他的肉身还未完成重塑？”
  龙墟的广阔天幕下，群龙惊叹于这位共工氏初祖呈现出的状态，仿佛并不拥有实体，而是如亡魂一般的魂体。
  “非也！这应当就是他的肉身。”
  应天恩开口，“肉身炁化，乃是最强大的先天神灵方能拥有的能力。”
  “普通成帝者的帝躯虽然由帝道规则编织而成，但依旧脱离不了实相，但原始神魔和初代先天神灵却能做到这一点。”
  “原始神魔乃是由混沌初开后的一点先天灵光孕育而成，初代先天神灵则是以众生愿力孕育而成。”
  “先天灵光也罢，众生愿力也罢，都并非是实体，而是非虚非实的一种纯粹能量。”
  “也就是说，原始神魔和初代先天神灵原本都来自于非虚非实，成形后受到天道桎梏，才转为实体。”
  “当原始神魔和初代先天神灵修行到极高境界的时候，便能够解构肉身，使肉身从实体重新回到非虚非实的状态，返璞归真。”
  “传说，我们龙族的始祖——初代祖龙，便达到过这种状态，名曰炁化神明体！”
  说到这里，应天恩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古夜。
  群龙都明白他的意思，当今天下龙族当中，也就只有这位烛帝传人乃是初代先天神灵。
  这也是连成帝者都渴望成就初代先天神灵的原因之一。
  唯有初代先天神灵，才能修行出炁化神明体。
  听到应天恩的这番话，古夜则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他并不知道，炁化神明体有什么特殊之处。
  毕竟，古往今来，先天神灵都不多见，更何况这炁化神明体并非是所有先天神灵都能拥有，需要修行到极高的境界。
  不过。
  这倒是为古夜指明了一个新的方向。
  他目光发亮，盯着上方天幕中的那位共工氏初祖，“炁化……这或许是通往下一个生命层次的途径。”
  当然，现在并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关心。
  所有人的注意力，仍在神墟。
  共工氏初祖的出现，与大夫子于高空中形成对峙。
  无形之中，神墟上空仿佛诞生了两个风暴中心，恐怖的能量在躁动，使得这一刻的神墟大界犹如成为了一口热锅，整个天地的能量都被调动了起来。
  实相的，非实相的，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汇聚成两股可怕的能量风暴，展开碰撞，从无声至有声，最后如雷声般宏大，像是置身于一座雷狱。
  “尔来四亿八千万载，久困于不周山下，如同一场大梦……”
  共工氏初祖用手轻轻摩擦着不周山神杖，发出一声长叹，声音悲凉而孤寂，又给人一种解脱的感觉。
  世人闻言，内心很不平静。
  四亿八千万载啊！
  这是多么古老的一尊神灵。
  这还只是共工氏初祖被镇压在不周山下的岁月。
  在此之前，他更是横跨了整个五帝时代，诞生于昔日的祝融氏初祖手下。
  放眼世间，恐怕也难以找出比他更加古老的生命，其存活于世间的岁月，已然无法估量。
  时至今日，这个古老存在再度现世，迈入世人的视线当中。
  或许正如他自己所言，镇压在不周山下的四亿八千万载岁月，就如同一场大梦。
  而今梦醒，他也已归来。
  “吾既出世，当扫除一切敌，顺吾者昌，逆吾者亡！”
  共工氏初祖瞳孔闪烁着慑人的金色光芒，宛若能撕裂世间所有。
  他的视线转移到前方的那道单薄身影上面，“小家伙，你不会是本帝的对手，何不即刻归服，行大礼参拜，来日本帝大业一成，将赐你作九天之主，统领神界，唯你一人尔！”
  这无疑又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许诺。
  当世三教共主，相互制衡，九天之主的位置迟迟没有一方能够单独啃下来，何况一人？
  共工氏初祖是当世少有能履行这种诺言之人。
  作为帝境十一重楼的存在，但凡他成功争下了天地共主之位，而后划治天下，想让谁做九天之主，便让谁做九天之主。
  而对一个刚见面的晚辈，许下如此重诺，可见共工氏初祖对这位天下儒门之首的欣赏。
  许多人因此心神紧绷。
  共工氏初祖的意图很明显，要拉拢人心，结交盟友，进一步扫除称尊九天十地的阻碍。
  倘若这样一位至尊扛不住诱惑，九天十地只会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前辈恕罪，晚辈自知能力尚且浅薄，当不得所谓的九天之主。”
  大夫子淡淡一笑，“不过，晚辈虽无雄心大志，但身为一介文人，多少有点文人风骨在身上，要晚辈尊一个曾祸乱无数生灵性命的邪魔为天地共主，亦是万万不可。”
  共工氏初祖闻言，目光一沉。
  大夫子则是一只手负于身后，一只手缓缓伸出，“今日晚辈敢为人先，一是苍生蒙难在即，重任在身，容不得推辞，二是久闻前辈威名，而今再现，若不讨教一番，必是此生之大憾矣！”
  “那便让本帝看看，当世人杰有几许风范？”
  共工氏初祖嗤笑一声，而后张口吐出一个‘吒’字。
  这一字落下，如神明在下旨意。
  至尊一语，言出法随。
  刹那间，周天大道符文显现，于共工氏初祖身前凝聚，化作一道至尊法旨，金光潺潺，光芒强盛到瞬间让整个天地都变成了一片金黄。
  轰的一声！
  至尊法旨飞出，属于一位至尊神明的霸道气机铺天盖地，径直打向大夫子，似要直接进行镇杀。
  面对这股强势绝伦的恐怖威压，大夫子单手捏做剑指，置于唇前默念刹那，便有无尽浩然正气汇聚而来，于身后上空聚成一柄剑影。
  剑影凝实，宛若实质，巨大无比，高如险峰山仞，锋芒不露，神韵内敛，唯有一种独尊于世的盛大气机在尽情宣泄。
  嚓！
  下一刻，大夫子剑指斩落，身后的巨大剑影也随之落下，内藏的锋芒在这一刻终于展露，如一座积压了千万年的火山爆发。
  耀目的剑光划过，至尊法旨竟是被一分为二。
  漫天的金色光辉褪去，巨大剑影却依旧没有消散，径直斩向了共工氏初祖。
  轰的一声！
  共工氏初祖未曾躲闪，整个人完全被无尽的剑意吞没，消失在璀璨的剑光当中。
  “击中了！”
  世人见此一幕，心神大振。
  双方面对面的第一次交锋，大夫子居然就击中了对方。
  可惜，共工氏初祖在这一剑之下究竟如何，很多人第一时间都无法洞悉。
  唯有那一个个成帝者，眉头各自紧皱。
  他们比一般人看到的更多，看得更加清楚，也深知这一战不可能如此轻松。
  倘若如此，这号称古今第一魔头的共工氏初祖，岂不成了笑话？
  “呵呵……”
  果然，就在片刻后，一道冷笑声传出。
  剑光消散，共工氏初祖依旧屹立在半空中，没有丝毫受创的痕迹。
  “炁化神明体……果真了得！难怪昔日帝禹都无法直接将你抹杀，只能进行镇压。”
  大夫子喃喃，声音带着赞叹。
  他看得最为清楚，刚刚那一剑落下，就像是砍在了一处空气上。
  不！
  如他这般的存在，连空间都能一念湮灭，何况空气？
  虚无！
  刚刚那一剑就像是穿过了虚无，没留下任何痕迹。
  这便是炁化神明体的恐怖之处。
  非虚非实，亦能虚实转化。
  换句话说，在炁化神明体面前，万法皆空。
  诸天成帝者眼见这一幕，心情也愈发地凝重。
  “呵呵……你这小家伙倒也不错，竟也得到了一座天下的意志认可，证得一界天主之位。”
  共工氏初祖笑道：“且你早已踏足帝境九重楼顶峰，圆满无漏，着实了不得。”
  话音落下，共工氏初祖炁化的身躯一转，竟是直接朝着大夫子俯冲而出。
  轰！
  刹那间，共工氏初祖便出现在了大夫子的身前，而后一拳轰出。
  这等速度，让人只得瞠目结舌，并不是任何一种虚空穿梭，而是纯粹的速度。
  哪怕是同为至尊境的大夫子，似乎也根本来不及反应。
  伴随着共工氏初祖的一拳落下，大夫子整个人倒飞而出，如同一颗急速坠落的陨星，径直砸落至地平线边缘。
  轰的一声！
  大夫子落地，方圆亿万里的疆土仿佛发生了一场大地震，整个地表顷刻间沦陷，化作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
  “大夫子！”
  “师兄！”
  浩然天夫子山上，连同那位小夫子在内的满山弟子，见此一幕，皆是心头一跳，骤然起身。
  幸运的是，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发生。
  很快，一道身影便从漫天沙尘中飘然飞起。
  “不必藏着掖着了，本帝知晓，你随时都能踏入十重楼之境，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当真入不得本帝的法眼。”
  共工氏初祖面色古井无波，仿佛知晓那一拳无法将大夫子镇杀。
  大夫子悬浮于半空中，一头散发随风飘荡，身上的文士袍破碎褴褛，让这位原本儒雅的浩然天之主多了一丝冷冽。
  他的嘴角残留着鲜血。
  鲜血赤红，一滴落下，落地之时，竟诡异地化作了彩色，如同一粒琉璃碎，万千颜色尽藏其中。
  闻言，大夫子抬首，直视着远处的共工氏初祖，忽然间咧嘴一笑。
  “那便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