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人心
来的不是别人，是郝浩，那个河东市合成洗涤剂厂的副厂长。
后面还跟着他好兄弟方爱国，两条小短腿抡的飞快，就为了追上前面的高个子郝浩。
齐越见到两人，和林穗一样，眉毛不由也挑了挑。
庄启平见齐越和林穗如出一辙的表情，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怎么了？齐越和林穗怎么都这个表情？
上次方爱国和郝浩来找齐越的时候，庄启平正好去了秦省，因此没有见过郝浩。
庄启平话还没问出口，就看见齐越起身，走到总台，说了两句话。
很快总台就走出两个工作人员，示意门口的警卫，将即将进入大堂的郝浩和方爱国拦下。
这就让庄启平惊讶了，齐越虽然是齐家少爷，但他大多数时候并不摆架子。
尽管如今的香江十分混乱，有钱人已经兴起请保镖什么的。
但像齐越和庄启平这样的年轻人，还是不习惯出门带助理、保镖，当然也和庄家齐家能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有关。
说起这个庄启平就想到了船上发生的事，不免有些后怕，他决定劝劝齐越，以后还是要带个助理或者保镖。
“这是怎么了？”庄启平看向齐越。
齐越看了一眼林穗，“来求她出主意的。”
庄启平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出主意就出呗，干啥把人拦着。
被警卫拦住的郝浩和方爱国，很是无措。
郝浩和方爱国看见林穗了，只敢小声喊了句，“林穗同志。”
他们不敢大声喊叫，不然宾馆的警卫肯定会把他俩扔出去的。
被警卫拦着也不能上前。
两人只好默默退出了宾馆，蹲在门口，打算等林穗出来的时候，看能不能再找机会说上两句话。
庄启平实在好奇，看向齐越和林穗，“你们谁和我说一下情况呗。”
几人成了朋友没多久，齐越也很快摸清了林穗的脾性。
此时见林穗耸耸肩，就知道林穗懒得多费口舌。
齐越喝了口咖啡，将郝浩和方爱国之前请林穗吃饭，又想把洗衣粉推销给他的事说了。
庄启平听完，这才明白齐越为什么这样。
但他不仅惊讶林穗还懂日化行业，还更惊讶林穗对这件事的态度。
因为比起齐越的义愤填膺，林穗很平和，似乎一点也不生气。
庄启平看着林穗的眼睛，“你不生气吗？方爱国算得上是利用你了，至于这个郝浩更是没有自知之明，有眼不识泰山。”
林穗掀起眼皮，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眸子，轻笑道。
“天底下有谁不是在互相利用？方爱国利用我，孰不知道我也是在利用他。”
“比起利用二字，我更喜欢将这种关系称之为‘价值交换’。”
庄启平轻声低喃，“价值交换？”
林穗轻轻点头，她有时挺喜欢和庄启平聊天，因为庄启平总能抓住事情的本质。
“给方爱国出的第一个主意，我没有收到咨询费，其实在我意料之中。”
庄启平和齐越都愣住了。
随即庄启平就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显然猜到了什么。
但齐越想不明白，林穗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咨询费吗？
“那你为什么还帮他？再说了，没有收到咨询费还叫什么价值交换呢？”
林穗笑了笑，“有些时候，不是只有钱才有价值。”
庄启平看了眼林穗，补充说道，“你仔细想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就知道林穗说的‘价值’是什么了。”
齐越定了定心，努力去思考。
林穗和庄启平也不打扰他，又叫了几杯果汁。
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冰镇果汁，齐越突然有些明白了。
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得到了人心。”
庄启平一听，猛地拍手，眼睛里充满了惊喜，“齐大傻子终于开窍了呀。”
齐越翻了个白眼，他好歹也是被齐老爷子从小耳提面命的培养好吧。
林穗点头，“是的，人心。”
齐越见林穗肯定的点头，心里充满了欢喜。
“方爱国看到了我的价值，自然会努力的去为我争取咨询费。”
“当然，通过这件事我也得到了你们的认可，这些就是人心。”
林穗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明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
齐越就是觉得，心里痒痒的。
“此外方爱国还是一个媒介，一个让我了解京城第二纺织厂，到底有没有决心和魄力的媒介。很显然结果我们也知道了，这样的决心和魄力他们没有。”
“华国的厂子，想要设置什么顾问费、技术改善费是非常困难的，这一点你们也知道。”
庄启平和齐越点头，的确是这样。
“所以，方爱国争取不到，我一点也不惊讶。”
“原因非常简单，一个是方爱国的分量不够，另一个就是还没有被逼到绝境罢了。”
林穗轻轻松松的话语，却让齐越和庄启平听出了一丝惊心动魄。
都是经商的，自然知道这个“绝境”二字背后，是意味着什么。
企业即将破产倒闭，无数员工也要面临下岗失业。
京城第二纺织厂除了成衣生产线，其他生产线都是赚钱的，自然可以不慌不忙，不把林穗放在眼里。
“况且我后来听曾玫说，方爱国也并没有从那五千件衣服上获得什么高额奖金。倒是请的那顿饭，估计花了他小半个月工资。”
“至于借着我的名头和齐越搭上话，就算不请我吃饭告知我一声，他也认识齐越了不是。”
齐越听到这不由点了点头，按道理方爱国要是不告诉林穗，他会带着郝浩来向自己推销洗衣粉，也的确无可厚非。
庄启平和齐越算是彻底明白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林穗的这种心性和格局，他们只在庄老爷子和齐老爷子身上见过。
而林穗还这么年轻……
没想到林穗突然笑了起来，“只不过给郝浩出主意，倒是我纯粹的好心。”
庄启平和齐越一脸莫名，“？”
这里边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吗？
林穗指了指太阳底下蹲着的郝浩，“比起方爱国，郝浩明显更费神，长得也着急了些。”
庄启平和齐越顺着林穗的手看到，即使侧着脸都能显出一脸苦瓜相，头发稀疏的郝浩。
再看向一边圆脸头发浓密的方爱国，不由噗嗤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