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镇妖符(1)

  “师父这半个月,去做什么了?”
  言舟咬了一口糕点,问白泽的话说得含糊不清,白泽闻言抬眸与他对视了一下,继而故作为难的摇了摇头。
  “我啊——”白泽故意把尾音拉的长长的,抬手拈起一块糕点,衣袖随着动作微微下滑,衣袖下的胳膊上缠着层层纱布,白泽一边收回手低头理好衣袖,一边悠悠续言,“去成亲了。”
  看着白泽那半分认真都无的表情,言舟皱了皱眉,而后顺着白泽的话接道:“怎?那姑娘这么凶?把你打成这样?”
  “是啊,可凶了。”白泽笑意更深了几分,目光稍稍下移,轻轻落在了食盒上,又似乎人正在走神。
  “... ...”望着白泽失神的模样,言舟莫名的觉得落寞。
  “乖徒呢?可听得懂先生们讲的课?”
  良久,白泽才重新开口,言舟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几乎是同时,他想起先生们的夸赞,而那声声夸赞中,无不带着奉承之意,只是孰多孰少的问题。
  他只是看着年岁尚小,那四年,他所遇的,比那些“富家子弟”和书院先生能想到的要多得多,这么明显的意图,他还是看得清的。
  “我……不想与他们一同听课了。”言舟低着头,说得很小声。
  他不喜欢那些先生和学子的目光,奉承、怜悯、嘲弄、不屑,这让他觉得不适。
  见白泽没接话,言舟立刻上前去揪住他的衣袖,软声向白泽撒娇:“师父,我很乖的,我、我... ...”
  没料到白泽会回过头来看着自己,言舟脑子一下卡壳,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该怎么说下去。
  看着言舟急得快哭了的模样,又死死揪着自己的衣袖不放,白泽无奈伸手抚了抚他的头。
  “你不是和淮景走得近吗?你不想与他一起了吗?”
  言舟摇了摇头,白泽又问:“那,他有什么很不好的地方吗?为师明日去与大长老说说,一定叫他改正过来。”
  “不,不是因为江师兄... ...”
  “那是因为什么?”
  言舟紧抿着唇,说不出半句解释的话语。
  因为什么?因为不喜欢讲课的先生?因为被其他学子们议论了?因为自己跟不上修炼而被嘲笑了?
  在他看来这都算不得正当理由。
  那白泽一定也不会因这不正当理由允许的。
  “罢了,你是我徒弟,我自该亲自教你。”
  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白泽选择了退步。
  一方面白泽自己也觉得,还是将言舟带在身边比较好。另一方面,言舟一进来就被自己收为徒弟,其他弟子肯定会有不满,与其等意外发生,还不如让意外不可能发生。
  夜里,言舟从梦中惊醒,这时门外也有阵阵细微的异响传来,他想警惕起来,脑袋却昏昏沉沉的。
  他听见了几句责骂声,但模糊不清,他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期间还有几人互相推搡的声音,没一会儿,一声闷响传来,似乎是其中一人摔倒了。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又传来两人的对话:
  “你在干什么你知道吗?!这是明知故犯!陛下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那人情绪激动,虽压低了声音,但其中怒火仍能明显听出。
  “若那是冤罪呢?我想为他洗清冤罪。”另一人明显要冷静许多,回答的话语说得不急不缓。
  言舟不由皱紧了眉,那声音,是白泽的。那另一人是谁?
  “你!”那人明显被气得不轻,“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下去,而后那人似乎在来回踱步。
  半晌,那人似乎是放弃了,撂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便没声了。
  白泽的声音明显是在隐忍着什么,会是什么?是推搡间扯开了伤口吗?还是他有什么把柄在那人手上?
  外面静悄悄的,就好像刚刚的低声争吵只是一场幻梦,就在言舟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一眼时,门缓缓开了,虽看不清,但他仍回过头,愣愣看着门口,正想着是不是风太大吹开了门,他听见了白泽那低得近乎会随风而散的话语:
  “醒了?”
  “嗯... ...”
  “刚刚的话,听到了多少?”
  这句话的声音高了几分,清晰的落在了言舟耳中,言舟不由浑身一僵。
  “... ...”言舟低下头,关心的话语卡在喉头。
  或许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几息,他感受到白泽的气息慢慢靠近来,然后在床边停下,那双金色的眸子离自己是那样的近,眸中笑意盈盈,却似乎不止那快溢出的笑意,还有着几分他也说不清的情绪。
  一时没反应过来,言舟下意识的往后靠,而面前人却越靠越近,感觉到似乎要倒下去了,慌神间,言舟伸手抓住了白泽的衣襟。
  “师父你... ...身上的伤,如何了?”言舟艰涩开了口,声音低低的,在这静谧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白泽没有接话,月光从窗口洒入,落在床上那交缠在一起的白发上。
  半晌,白泽起了身,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离去,听着那极轻的关门声,言舟久久无法回过神。
  再躺下后却无法入睡,那双金色的眸子就好像能勾人心魄一般,只要闭上眼睛便不由自主的去想它,白色的微微上翘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些许泪花。
  是为谁落泪了吗?
  会是那让他失踪半个月的佳人吗?
  能让这宛如神只的人落泪的,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足足躺了一个时辰才重新睡下,代价便是第二天的历练他差点没赶上。
  站在江淮景身边,言舟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江淮景颇无奈的看着他,最终还是开口问道:“昨夜做什么了?困成这样?”
  言舟摇了摇头,这事他还真不能说,这怎么开口?说如高岭之花的副院大人半夜爬他床?还是说副院大人昨夜疑似被情夫打了?
  “没什么。”
  “你的手... ...怎么回事?”注意到言舟手臂上泛红的地方和手腕上奇怪的符咒,江淮景问道。
  “没,没什么。”言舟连忙将衣袖拉上,见其他人都去拿剑了,反手把江淮景也推了出去,“快去拿快去拿,顺便帮我也拿一把。”
  看着江淮景的背影,言舟眯了眯眼睛,耀眼的阳光有些刺眼,也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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