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他不是喜欢女人吗?

  容北书缓缓停下,陆川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陆川顿时抿紧唇瓣,犹犹豫豫地转头看向容北书,在触及他冰凉的目光时,陆川脸上挤出了乖顺的微笑。
  “有事说事”容北书正色道。
  “那个...袁婉清长什么样,我让人画了出来,阁主要看吗?”
  陆川眨巴眨巴双眼,从头到脚都透着献媚二字。
  容北书静静地瞅着他,眼底掠过几分危险流光,极其轻柔地问:“你很闲吗?”
  陆川笑容顿僵,那双眼睛也凝滞了几息,“不闲”
  他疯狂摇头,唇角依旧保持着那抹僵硬的弧度,可那双眼睛却在霎时间浮上了一层水雾。
  “一点儿也不闲”
  陆川牙缝里挤出了这苦涩的心声,容北书当然知道他这是在诉苦。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缓缓划过陆川的脸颊,容北书太阳穴突突地跳,辣眼睛般转走目光,头痛似地捏了捏眉心。
  “大理寺的案件你暂时不用参与,好好休息三天”
  容北书顿了顿,余光淡淡一瞥,压低着嗓音道:“管好子时,能被一个小姑娘制服,他们也不用再戴那张面具了”
  陆川被放假的快乐冲昏了头脑,急忙颔首称是。
  冷风呼啸,细寒透骨。
  亥时过后,整个袁府只余寂静的黑暗,唯独守夜的婢女侍卫们安安静静地在外守候。
  等一切归于寂寥,袁婉清轻轻起身,小心翼翼地穿好鞋下了床。
  大鄿最是注重女子的清白名节,但凡是叫得上名号的大户人家,对未出嫁的女儿管控极严,甚至连何时入睡何时醒来都有明确的规定。
  袁婉清作为袁氏嫡孙女,从小到大所受的限制数不胜数。
  她就像一个不断被修剪固定拉扯的树枝,必须完全按照家族喜欢的模样生长。
  可是人毕竟不是树木。
  树木没有自主意识,但人不一样。
  袁婉清沐浴过后,嬷嬷都会亲自帮她擦干头发,看着她上床歇息后才会熄灯走出去。
  为了袁婉清的清誉,她所住的内宅布防十分严密,屋外时刻有婢女把守,若有任何异常她们会立即敲响警钟,院外守候的侍卫就会冲进来保护小姐。
  嬷嬷亲手锁好门出来,屋内只留一个贴身婢女伺候。
  屋内的婢女也没有睡,见到主子醒来,便蹑手蹑脚地拿起一旁的披风。
  袁婉清并没有穿外衣,身上只着一层云白里衣,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婢女很自然地将披风披在她身上,转而走到一个角落,蹲下身轻手轻脚地忙活了好一阵。
  袁婉清在婢女身后静静地站着,眼底浮上几分不耐,直接在婢女屁股上踢了一脚,婢女连忙点头示意“快了”。
  再过了一会儿,婢女终于在不出任何声音的前提下打开了暗门,蛄蛹着爬向一旁让出了道路。
  袁婉清峨眉紧蹙,先是白了婢女一眼,再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屈尊蹲下,然后从那不足三尺的入口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在袁婉清下去后,婢女轻轻合上了暗道的入口,随即走回自己的小床躺着了。
  她本该在暗道入口附近待着,等袁婉清回来时还要为她开门,拉她上来。
  但是根据以往经验,袁婉清起码要花一个多时辰才会回来。
  袁婉清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夜明珠,大概还有三丈的距离才能抵达第一个转口,转口过后才能看到火光。
  最初那段时间,袁婉清每每都会害怕,可他自始至终从未主动来接过她。
  走的次数多了之后,袁婉清硬生生把胆子练大了。
  袁婉清熟练地走过迂回的地道,转过最后一个转口,视野豁然开阔。
  地道内腾出了一个方形空间,放了桌席,红木床榻,甚至还有洗漱的水盆脸帕和女子的梳妆台,看起来一应俱全。
  空间另一头是通往别处的暗道,相当于两个暗道汇聚在这方形空间。
  袁婉清的目光落在一袭清瘦挺拔的背影上,那人身穿紫色华贵鎏金长袍,头戴金冠,双手负在身后,单单背影都散发着无法忽视的贵气。
  视线触及他的那一刹,袁婉清眸光一亮,咧嘴一笑,提着披风小跑过去。
  那人闻声转身,袁婉清直接扑向了他,双手环住他的腰紧紧抱住,“三郎,你终于来找我了”
  袁婉清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头蹭了蹭对方的胸膛撒娇。
  墨翊负手姿态依旧,半垂着眼睫俯视着怀里抽泣的女人,静静地等了片刻。
  袁婉清也见好就收,缓缓放开他,纤纤手指象征性地擦了擦眼角泪渍,再抬头望去。
  在暗道暖黄烛火下,他身前的少女秀靥清雅,樱唇琼鼻,面上不施粉黛,长发自然地披在身后,更显大家闺秀的清醇秀丽。
  袁婉清仰着头直勾勾地望着他,眸里闪着水光,微带着忧郁。
  袁婉清顶着这张清纯秀丽的脸,眉眼间却满是诱人的风情,娇羞中透着欲色,纯洁中透着妩媚。
  墨翊一侧唇角微勾,抬手轻轻拂过她柔顺的发丝,眸里闪过几缕玩味的光芒。
  此等尤物,便宜了那个容北书。
  墨翊的手轻柔且暧昧地抚摸她脸颊,袁婉清羞赧地低下头,却也没有躲开,反而顺着他的动作欲拒还迎。
  墨翊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笑,手指勾着她下巴逼迫她仰头,居高临下地问:“就这么想我?”
  袁婉清峨眉微蹙,委屈地点点头,“若不是让爷爷向陛下求赐婚,三郎是不是就不来见我了?”
  墨翊的手慢慢地划过她细白的脖颈,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挑,披风便从她肩膀滑落,闷声掉在了地上。
  他边绕着她走,边上下扫视她曼妙身姿。
  袁婉清腰肢纤细,柔软如柳,臀和胸丰满圆润,散发着无尽的诱惑。
  墨翊在她身后停下,宽大的掌心搭在她腰上,俯在她耳畔问:“怎么?不想嫁给容北书?”
  袁婉清微微撅了撅嘴,转身面向他,纤细的手臂钩住他的脖子,“三郎竟舍得把我推给容北书”
  墨翊眉心微挑,悠悠的声音漫不经心道:“谢衍派那么多人刺杀都没杀掉他,既然除不掉,那便拉拢监视”
  他顿了顿,放在她腰上的手一用力,袁婉清低吟一声贴了上去。
  墨翊唇角勾着轻蔑的笑,饶有兴致地玩赏袁婉清,“他不是喜欢女人吗?那我就派一个,比我阿姐还要媚的”
  袁婉清扭了扭身躯,装作害羞地低下了头。
  ......
  盛元帝给容北书和袁氏嫡孙女袁婉清赐婚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青州。
  青州容氏原本希望容北书成为驸马,以庶子的身份“嫁入”皇室,驸马俩字听着光鲜亮丽,实际上是顶着个漂亮的头衔当孙子。
  所以,用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子换来皇亲国戚的名号,怎么算都是他们容氏赚了。
  虽然和袁氏联姻对容氏而言也十分有益,可袁氏嫡孙女这么好的资源不配给容氏未来家主容长洲,反而被庶子容北书抢了去,容氏族人觉得这笔买卖多少有点亏了。
  可如今皇帝已下圣旨,容氏族人也只能认命。
  容长洲却不这么认为。
  他弟弟一表人才,堂堂玖安公主他都配得上,更何况一个袁婉清?
  所以母亲明里暗里的提示,容长洲全当没听到,三言两语便打消了母亲“抢亲”的想法。
  且不说圣旨已下天意难改,即便有那么几分可能性,可以靠谋略和算计抢婚成功,容长洲也不想这么做。
  他绝不可能抢弟弟的东西,除非这是一个烫手山芋,对弟弟有害,那他容长洲可以替弟弟受过。
  当初在朝堂之上,容长洲就看穿了袁钰的把戏,明知他在强迫却也无能为力,只好在下朝之后和弟弟商量如何对抗。
  容长洲甚至想过大不了真的替弟弟受过,也不能让弟弟被袁氏利用算计。
  但是容北书并没有答应,袁氏真正的意图还不明确,容北书也不可能让兄长陷入危险。
  既然袁钰要的是他容北书,那他就先配合,静观其变,同时在暗中调查。
  容长洲也同意了,同时也不忘在弟弟面前提一提墨玖安,做一做思想工作。
  墨玖安是容长洲在这个世界替弟弟购买的一份保险,可千万不能被弟弟这个小傲娇搞黄了。
  所以之后的几天里,容长洲几乎一有空就有意无意地提及墨玖安。
  每一次都听似与正事有关,可容北书清楚,兄长这是在极力撮合他和墨玖安。
  容北书当然也会时常想起她。
  尤其是她那一句“我反悔了”,经常萦绕耳畔让他十分烦躁。
  他层层封锁的期待和爱意也因此蠢蠢欲动,试图冲破禁锢汹涌而上,占据他整颗心脏和理智。
  自上一次被她扰乱心绪已过七日,她并没有传消息前来。
  被她激起的那些犹豫,纠结,茫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平复下来。
  容北书便更加笃定,那一日墨玖安那般对他并非是真的反悔,只不过是因他被赐婚而产生的占有欲,还有他反抗她命令而唤醒的掌控欲罢了。
  所以,当他不再像以往那样配合墨玖安时,墨玖安就会觉得无趣。
  无趣,就不会再想要捉弄他。
  甚至还有可能找别人替代他。
  一想到此,容北书心口一阵酸闷,立即吩咐陆川每天都去找那十二个暗影,问他们一日的情况。
  陆川不明白容北书怎么突然那么在乎他们的行动。
  子时的任务一旦下达,他们便会坚守岗位,若有异常他们自己就会前来禀报,并不需要陆川每日都去观察一遍。
  当初容北书给陆川放三天假时,陆川开心的像个孩子,本以为容北书终于良心发现,没想到是他高兴的太早。
  即便不接手大理寺的业务,辟鸾阁的事务也不少,更何况最近要扩展情报网,要他做的事更多,不仅如此,他还要每日都去公主府一趟。
  陆川这个假期休的每天都在加班。
  今日也一样,到了晚上,陆川来到老地方传唤子时。
  这七日来,子时一直都在公主府守着,因为公主并没有出过门,也没再传唤过他们。
  陆川听他们汇报完,拖着疲惫的步伐刚转身,不料见到了沐辞的身影。
  沐辞先是瞥了眼陆川身后整齐排列的十二个暗影,随即看向陆川道:“公主要见容少卿”
  说罢,也不理会陆川愁闷的面色转身离开,消失在了巷子转口。
  陆川之所以愁闷,因为他觉得容北书会回绝,阁主回绝,那他就得传话,又要多跑一趟。
  陆川深深地叹了口气。
  等他灰心丧气地回到容府传消息时,容北书的回答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阁主要去?”陆川不禁睁大双眼,惊诧地问。
  容北书没有抬眸,手指轻轻卷开小纸张,边看暗探传递的消息边道:“任毖省已担任吏部尚书之职,两个月后就是殿试,公主应该有正事要谈”
  容北书并不算猜错,墨玖安确实有正事要谈,不过不是他以为的那种“正事”。
  那一日容北书离开后,墨玖安愤怒过。
  不过冷静下来后再想一想,她便意识到自己哪里出了错。
  自从和他确立合作关系后,墨玖安对容北书愈发温柔和善,给他惯的都敢忤逆她了。
  是太久没威胁了么?
  墨玖安回想起最初那段时间,便专门为他打造了一套合适的礼物,以保这一次的谈话更加顺利。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句话,从古至今都很好用。
  容北书来到公主府后,悦焉并没有带他去公主寝殿,而是带他来到了正殿。
  容北书跨进宽阔的大殿,只见正远处,玖安公主站在一张长桌前,细长白皙的手指握着毛笔在书写些什么。
  容北书剑眉微蹙,眸里浮上几分疑惑。
  他环顾左右,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一幕,很眼熟。
  身后的殿门沉重地合上,容北书转头看去,隐隐感觉到自己被关在里面了。
  正当他想要打开看看时,身后却传来墨玖安的声音:“见本宫不下跪,想挨板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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