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随军押粮

  安陵容当然知道,敬妃如今一直没有子嗣,恐怕将来也未必可以有自己的孩子,这自然是欢宜香的缘故。
  而敬妃与端妃一样,亦是潜邸旧人,若是因为现下端妃有了五阿哥弘昼而心生波澜, 倒也是情有可原。
  却听敬妃微微叹道,“说这话,其实也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太过惭愧。
  早便知道,自己在皇上心里也是没什么位置的,不过是为了牵制年氏才入的宫,因此这些年来,我活得小心翼翼,处处不肯流露锋芒,更是不敢和年氏有半分争执。
  凡事只劝自己,忍忍便是了。
  即便那日咸福宫里已经是那般光景了,我这个做一宫主位的,竟也是不敢有半分微词。
  只能,只能任起发生……”
  安陵容眉间稍动,心里也是暗暗叹息,敬妃这性子是真的太软。
  当日敬妃早早便醒来,却假装晕倒不肯行使一宫主位的权利。
  想她年世兰虽已封了贵妃,可到底也只是贵妃,哪里就有在旁的宫里说拿人就拿人的道理。
  若当时是敬妃勉力抗争,也不至于让甄嬛受这那样的折辱。
  安陵容心中微微叹息一回。
  可在这宫里,人人想得最多的都是自保,敬妃如此,倒也不能过分苛责。
  安陵容浅浅一笑,只当是体谅敬妃心性软弱,却不往敬妃愧疚之处再提,“姐姐不必自责,都是华妃霸道,与姐姐不相干的。”
  敬妃见状,神色方才舒缓几分,复又叹道,“安妹妹性情温婉,难怪皇上和太后都喜欢你。”
  安陵容笑而不语。所谓温婉,不过是更顺从罢了,任谁去顺从皇帝,大约都能得几分的喜欢吧。
  敬妃继续说道,“原本我也想着, 安妹妹能在寿康宫内逾制封为贵人。
  有皇上和太后这样的喜爱,那往后的前程也定是不可限量。
  却是没有想到,安妹妹胸怀如此,竟是肯替端妃去求上一求。”
  安陵容眸色微动,笑道,“敬妃姐姐是明白人,这事本就不是我能做得主的。
  自是太后和皇上,原本就有这个意思,我不过是顺着太后的和皇上的意思,提了一提。”
  安陵容以帕子微微拭了拭鼻尖,轻声道,“也就谈不上什么胸怀了。”
  敬妃见安陵容如此说,知道是自己说的话太过吞吐,大约是让安陵容有了误会,不觉面上一红,赶忙说道,“你瞧瞧,我这说话说的不清不楚的,反倒让妹妹不安了。”
  接着,敬妃收敛神色,正色道,“我原是想着,安妹妹既然能主动将收养三阿哥的机会让给端妃,想来安妹妹也不是在意一时得失的人。
  毕竟依着安妹妹还有莞贵人如今的荣宠,安妹妹早晚也是要有自己的孩子的。
  若来日生了皇子,这左手右手的,反倒容易多生顾虑。
  而安妹妹将这机会转手送给端妃,倒还能得端妃的一份人情。”
  安陵容垂眸听着,只微微带着笑意,并不答话。
  敬妃倒是不以为意,只凝眉继续说道,“那日家宴上,端妃是有意要让安妹妹你出头露脸,想来也是着人做了打听,才知道安妹妹你原是一副好嗓子,这才提议让你在家宴上唱那一曲的。”
  安陵容这才羽睫微动,面上笑意不减,轻声说道,“敬妃姐姐果然也是聪明人,没想到陵容的这些心思竟都没逃过敬妃姐姐的眼睛。”
  敬妃见状,眉眼舒展,语气也沉稳下来,“安妹妹既能有这样的思量,又有这样的际遇,如今虽未能侍寝,却已然有了可期的前程,有了这般诸多机遇在手上,为何不趁此搏一回?”
  安陵容将手边的冷茶端起,复又放下,抬头问道,“敬妃姐姐说了这许多,陵容现下已明白敬妃姐姐的心思。
  只是陵容不明白,敬妃姐姐一向低调行事,从不参与任何纷争,为何今日忽然要扳倒华妃不可了呢?”
  敬妃微微一怔,忽的眼圈一红,沉沉一声叹息后,哽咽道,“你可听说了,随军运送的粮草出了纰漏?
  粮草到了蓟州大营之后,经人清点下来竟是对不上数目,一查之下竟时少了数少了许多,随军押送粮食的几位副将都下了狱。”
  敬妃一向稳重,极少在外人面前流露自己的情绪,今日这样一来,倒是让安陵容不觉心下斐然。
  关于军粮一事,安陵容隐约是有些印象的,前世自己那不争气的父亲倒是参与过这些粮草运输的事,为了这个,她还求到皇后的面前,最后做了皇后手里的棋子。
  只不过这一世,安陵容自己改写了这段命运,一面想方设法的往家里送去银钱,好让母亲能在家中立足,也好劝诫自己那不争气的父亲不要妄动歪念头。另一方面,则是知道自己父亲并非主谋,不卑不亢,再借着太后之力躲过了这一劫。
  安陵容心念至此,不觉心中一惊,难道,这计量如今皇后又用到了敬妃的身上不成?
  安陵容瞧着敬妃的神色,不觉推己及人,神色也转而黯然,“敬妃姐姐,你慢慢说。”
  敬妃哽咽道,“几日前,家里的老仆忽的托人传信来,说是家弟受了军法,发还老家养伤去了。
  说出来也不怕妹妹笑话,我冯氏虽非名门,但也算得上世族。早些年家里的叔伯们也曾在战场上拼杀过。
  只是这些年人口凋零,能继承家中祖愿的男子没有几人了。也因着这个,便难免遭人欺凌。”
  听到这里,安陵容大约心下更是软了几分,温言道,“姐姐是王府旧人,皇上又是念旧的,总也不会看着姐姐受委屈。”
  听了这话,敬妃似乎有些怔忡,眸中仿佛停滞了几分。
  “若是我自己的事,豁出去求求皇上或者也是可行的。可这事便又与我娘家有关,又是事关军粮,怎能开口?”
  安陵容眉心微蹙。这倒是不假,咱们这位皇帝最是介意前朝后宫攀扯不清,又是个疑心重的,若是开口,虽也不至于驳了敬妃的面子,可心里总归是不高兴的。
  只是,安陵容心里隐隐又觉得仿佛有哪是不妥的,不觉开口问道,“姐姐,你说军粮数目对不上,罚的却是副官,可是运押粮草的主将黑心,监守自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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