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野心露
“虎子，你说小宝会不会迷路了啊？刚刚就不该让他去，万一没找到苹姐姐反而走丢了怎么办？”
小六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各种担心。
“小宝人小鬼大，不会有事的，一定会找到苹姐姐的。”虎子道。
屋外的墩儿本是记挂三个小孩，溜到三个孩子屋里，听到这个对话，吓得心儿悬起，推开门斥问道:
“你们俩说什么？！小宝一个人出去了？！他怎么出去的？”
小六子看了一眼墩儿，不说话。
“两个小祖宗要急死我啊！还不说实话！”墩儿吓得脸都白了。
“墩儿姐姐，不要慌，我让小宝去找苹姐姐了，那边墙角有个狗洞。”
墩儿一听，吓得就酥了半边，两只脚就像钉了，半步也行不动。
“他才那么点大！若是出去遇到歹人了怎么办？你们俩可是哥哥！”
这话说到小六子的痛处了，羞愧地别过脸去。
“那边狗洞只有小宝能钻，我若是能钻出去，今日去寻的便是我。”虎子对上墩儿的怒目，毫无悔意。
墩儿越听越气，在心里怪虎子擅自主张。
“小宝若是有了好歹，我看两位公子睡不睡得着！”
墩儿扔下这句话往外头走去。
小六子愣愣地看向虎子，“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今日的事你也看到了，那些人来势汹汹，我们的那些护卫根本无敢反击，若是动手，我们就当真成了杀人犯，还好苹姐姐和崔四哥不在，要不然我们全部困在这里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小宝比我们想象中厉害，他不会出事的。”
最后两句话虎子越说越轻，似乎是对自己说的。
小六子知道虎子心里也没底，拍了拍虎子的肩膀。
“我站你这边！现在就等苹姐姐来救我们吧。”
两人相视而笑，互相打气。
崔四一路疾行，好不容易到了住所，先是抓了几抹灰往自己身上抹了抹，又把头发弄乱，随手捡了一根拐杖，扮成一乞丐在正门转了一圈。
发现正门门口有一队士兵把守，侧门还有四个把守，围墙外还站了一圈。
崔四想起小宝说起的狗洞，于是围着外墙转了一圈，最后在一棵树后看到了那个狗洞。
崔四借着树的遮挡，轻轻一跃，进了院子。
屋内，虎子悄声道:“小六子，你听，外头好像有声音。”
小六子警铃大作，拿起一方砚台护在胸前，躲到窗户边，轻轻开了一条缝往外眯。
小六子一看来人是崔四，立马扔了砚台，推开门撒腿跑出去，扑了崔四个满怀。
“四哥！你终于来救我们了！”
崔四一把抱起小六子，“别怕，四哥在呢。”
一抬头，又看到虎子单脚站在门口。
虎子看到崔四，怦怦直跳的心终于安静下来。
屋里。
“喊小宝传信是谁？”
“是我。”虎子道。
小六子以为崔四要批评虎子，刚想说自己也有份，就见崔四在虎子的头上摸了摸，“好小子！做得好！”
小六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崔四起身，打算去寻崔八和烟儿，被虎子喊住。
“四哥！不要去！烟儿姐姐和崔八哥哥被人看着呢，你去就暴露了。”
崔四心一惊，“什么？他们俩被软禁了？”
小六子挠挠头，“也不算软禁，就是有人在问东问西。”
崔四吐了一口气，再次坐下，心想看来只能靠这两个小孩了。
“虎子，你和我说说今天发生的事。”
“今天你和苹姐姐走了没多久，就来了一群官兵，说是我们杀了人，让我们配合调查，还一直问侍卫们主子去哪了，大家都说不知道，他们就把崔八哥哥和烟儿姐姐单独关起来问话，到饭点了，也只让墩儿姐姐做饭，其他人都要在前头院子里站着。
一见有人闯进来烟儿姐姐就喊我们仨躲回房里，我趁那些人没发现我们，让小宝去青云街找你们，我昨天在苹姐姐那背书听到你们说话，里头提到了青云街，想着即便是你们不在那，去找姓崔的人帮忙希望也大些，
后来那些士兵搜到我们这来的时候，看到只有我我和小六子两个人，而且都是是小孩，就让我们在屋里待着，不准我们出去。”
崔四静静地听着，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好点，至少没有人受伤。
“小六子，现在给你一个任务，能完成吗？”
小六子听到点到自己名字，握了握拳，重重地点点头。
“崔四哥，你说吧，保证完成任务！”
“小姐已经有应对方法了，但是需要你们在府里再拖延一些时间，我没有办法去给崔八和烟儿传话，一时也找不到墩儿，你能不能去给崔八和烟儿递个话，让他们知道我与小姐在外头很安全，并请他们二人再拖延一些时间。”
崔四说完，小六子眼珠一转，已有主意。
“等会饭点我要去帮墩儿姐姐给崔八哥哥和烟儿姐姐送饭，到时候找机会递个话就成。”
崔四想了想，妥当，于是又嘱咐几句离开了。
另一头，柳厚街，唐介打听消息回来了。
那小童让涂白苹在房内好好休息，涂白苹根本没那心思，一个人在院子里踱步。
因此，唐介一回来，涂白苹便迎了上去。
“唐公子，打听得怎么样了？”涂白苹忙问道。
唐介看出眼前之人的急切，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
“目前这个事是高刺史交给手底下的人在办，为了防止挂一漏万，高刺史下令，但凡是从外地来瓦城的人都要查一查，所以，县主一行正在其中。”
“若是这样，更加好办，我见完高刺史亮明身份，亲自与他言明我来西北的缘由即可。”涂白苹道。
唐介顿了几秒钟，语气沉重道:“我想高刺史已经知道县主的身份了。”
涂白苹瞳孔微微一缩，“唐公子的意思是高刺史明知我的身份是县主，与此事无关，还包围了我的居所？”
“在下的意思只包含第一句话。”唐介语气淡然。
涂白苹夹了夹眉头，在心里重复了一次后面的话，心里猛得一突。
“高刺史是真的想调查本县主？有何证据？”
唐介听到涂白苹突然自称县主，立马低下了头。
“唐介，抬起头！回答本县主的问题！”涂白苹喝道。
唐介稍稍抬头，“县主几日前逗留老蔡沟，而乔如亮最后去的地方就是老蔡沟。”
“简直无稽之谈！就因为都去过老蔡沟就怀疑本县主杀了人？老蔡沟是来瓦城的必经之路，借宿的村民可以证明本县主的清白。”涂白苹道。
“那户村民全家都死了！”
唐介说完，涂白苹身体一趔趄，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牛大和他老婆都死了？”
唐介眨了眨眼睛。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歹毒！牛大老婆可孕九月多，临盆在即，这也下得去手！”涂白苹咬着牙道。
唐介立在一旁，沉默着。
过了半晌，涂白苹望向唐介，
“唐介，你明日领我去见高刺史，你心中所求我替你办成。”
唐介乍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县主知介心中所求？”
“你是江南人，却寓身于西北，明明那般思念故乡依旧不肯回去，说明你有求于西北。”涂白苹道。
唐介嗤笑一声，“县主的话没头没尾的，介只是一个屡屡不中的失意文人，在西北谋口饭吃罢了。”
涂白苹向唐介方向走近一步，坚定道:“你不是！你参加过两次科考，第一次你才十四岁，放榜之日你第十名，随后你的同乡便向朝廷举报你作弊，虽未查出证据，可你的成绩依旧不做数。三年后你再次进京赶考，还未到京都便闻母丧，所以，第二次你压根没考，这也算是科场失意？”
唐介咽了咽口水，“县主如何知道这些？”
“你很聪明，可惜——”，涂白苹拉长声音，“你那小童着实太笨。”
唐介脸色微变，在心里给若苦记了一笔。
“即便介不是失意文人也说明不了什么。”
涂白苹不想再和唐介绕圈子，在涂白苹心里，唐介那点儿想法没什么可以被指摘的。
“你三年前来西北，为何要在三年前那个特殊的节点来我想你自己心知肚明，比起在刺史手底下做事，你更想在都护手底下干活吧？唐介，承认自己的野心没什么丢人的。”
唐介心头一震，自己心底里那个丑陋的念头突然被暴露在阳光下，唐介很不适应，甚至想逃，可对面之人的眼神太过于犀利，让自己连后退的勇气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唐介勇敢得对上涂白苹的目光，“儒冠多误身，我唐介要做惊天动地的大英雄！”
涂白苹知道唐介能说出这样的话已是不易，不再逼迫，往后退了几步。
“明日记得领我去见高刺史。”
涂白苹说完飘飘然进了屋。
唐介等那白色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勾起背，长长呼出一口气，自己还是不能坦白地说出自己的欲望，一个饱读圣贤书的学子竟每日都在等待西北战火蔓延，到时候自己会崛起于战乱，扬名四海。
午夜时分，唐介总是默默祈祷，战争快点来临，晨起时分，一捧凉水又浇灭了自己的邪念。
可今天，自己对着一个外人，说起了自己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