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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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六。
空中瑞祥翻飞，琼花片片舞，万里银装素裹。
天星桥上一马一车对峙。
马上之人青衣冠带，临雪而立。
车内之人暖玉生香，人面如花。
“小姐，是国子监祭酒贾大人。”崔四反头对车内道。
涂白苹眉毛一挑，自己离京七年，再归来时，第一个碰到的人竟是他？
离开时，他是御前红人新科状元贾翰林，归来时，他依旧是御前红人，只不过已经擢升为国子监祭酒了。
犹疑片刻，涂白苹撩开车帘，对上那张愈加成熟的面容，“贾大人，别来无恙！”
贾岛望着猝不及防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容颜，乱了心神，七年未见，她除了眼底多了一抹坚定外，容颜依旧灼灼似桃花。
贾岛目光从那双眸子上移开，拱手道:“永嘉县主新春大吉。”
贾岛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那女子冷漠道:“贾大人不妨让让路，赶时间。”
贾岛瞳孔一深，随即“唷”了一声，将马驾到一侧，再抬眼，马车已经湮没在风雪里。
马车上，烟儿偷偷观察着自家小姐的表情，那贾大人以前不是和小姐是朋友吗？七年未见怎么如此生疏呢？中间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吗？
“看什么看？！”涂白苹一声冷喝。
“我……看……小姐好像有点不太开心。”
涂白苹抿抿嘴，自己表现地这么明显吗？回京都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一定不能喜形于色，否则就是万劫不复！涂白苹立即变换了神情。
烟儿看到涂白苹快速变脸，一时摸不着头脑，悄声问道:“小姐，您和贾大人……”
话还未说完，被涂白苹打断，“把你脑子里想的事给我收起来！”
烟儿委屈道:“小姐您怎么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你一开口，我就能看到你的心，我这辈子没打算婚配，你就操心我这些事了。”
烟儿垂头“嗯”了一声，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家小姐铁树开花，自己现在最担心就是小姐的婚事了，在清河，崔家主也没少给小姐相看，每每自己从一大堆俊美小像中挑出一张家世样貌学识可以与小姐比肩的，拿到小姐面前，总能被挑剔个遍。
现在，小姐竟说自己这辈子不打算婚配，哎哟喂，我的老天爷啊！我的月老啊！开开眼吧！
烟儿还在心底默默祈祷的时候，马车已经走到秋水别苑了。
门口整整齐齐站着一排人，都是来迎接涂白苹一行人的。
烟儿搀扶着涂白苹下了马车，与大家寒暄了一会儿。
七年未归，秋水别苑被打理得很好，留下来的人都没有偷奸耍滑，涂白苹很满意，吩咐墩儿，今天晚上加餐，把大家乐得开怀。
其中一个脸生的小妮子呲着一口大白牙笑得最大声，引起了涂白苹的注意。
“你叫什么名字？是我们秋水别苑的人吗？”
那小妮子被涂白苹一问，立马捂着嘴止住笑，对涂白苹福了福身，恭敬道:“小的叫菜香，县主万福。”
“是我们秋水别苑里的人吗？”涂白苹又问。
那个叫菜香的小妮子瞬间白了脸色，吞吐不详。
“县主，菜香是被拐子拐到栖霞山来的，原本是卖给了山上的猎户，那老头对菜香非打即骂的，前年冬天遭报应得病死了，菜香逃了出来，冰天雪地里倒在路上，被俺捡回来了，县主您也晓得我无儿无女，菜香这妮子合我眼缘，便收了当干女儿。俺和烟儿姑娘汇报过这个事，烟儿姑娘同意了的。”管园子花草的南婆婆一五一十道。
烟儿一想，前年似乎过年的时候收到一封信，是有这么一回事。
“县主，我记起来了，南婆婆和我说过这事，菜香和南婆婆住，平日里帮南婆婆干些挑水担土的活计，不要工钱，在府里吃。”
涂白苹瞥了一眼瘦瘦弱弱的菜香，“菜香，那些重活你干得动吗？”
菜香咧嘴道:“干得动，我跟着那猎户的时候，早晨要打柴，日里要挑水，晚要舂谷簸米，劳筋苦骨，锻炼了一身力气。”
菜香笑着说出自己的遭遇让烟儿等人很是动容，看向菜香的神情也多了几分同情。
“烟儿，以后菜香的工钱和府里的杂役一样，干的活还是跟着南婆婆伺候花草树木。”
“是！”烟儿道。
菜香一听眼睛亮亮的，眼眶里泪水打转。
南婆婆推了菜香一把，菜香赶紧给涂白苹磕了个响头，“谢谢县主！”
“起来吧，大家都散了，各自干活去。”烟儿道。
大家散去后，涂白苹点了崔八和池林进书房。
涂白苹让池林在屏风内先看几页《珞图》，自己与崔八在外头
“崔八，你偷偷去查一查菜香，人从哪里来的？家里还有没有父母兄妹？怎么被拐的？山上的猎户怎么死的？通通查清楚，不要被府里的人知道了。”
“是！”
崔八领命退出。
涂白苹转身进了内屋，池林正一丝不苟地看着书，只是竖起的耳朵出卖了他。
“有什么要问的？”涂白苹不动声色道。
池林心一惊，这都被发现了？又一想，县主是故意让自己听到这些，想考验考验自己。
“那个菜香没有外地口音，不像是从外地被拐来的，若是本地人被拐到栖霞山，父母兄妹肯定找疯了，若是孤儿一个又怕是别有用心之人送到县主身边来的探子。”
池林说完，涂白苹目光静静地停注在他身上，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赞赏道:“进步了。”
池林心里开出盛大的花，这是自己第一次被县主夸赞。
涂白苹视线落到池林微红的耳根，心想这孩子真是不经夸。
“继续看书！”
池林立即端正坐好，老老实实看起书来，只是耳根的温度依旧没散。